“娘娘,伤口己包扎好了,以后只要小心别碰到水,也就无大碍了。”殷太医忽然说道,打断了她的深思,“麻烦太医了。”
“该是下官谢谢娘娘方才的救命之恩。”年过古稀的殷太医面对犹奶娃的冯玉凤,毫不吝啬他的谢意,浑浊精明的眼中透着赞许,人老了也就失去了份血气方刚,而这个看似娇如蒲柳般的女子,却敢在老虎的嘴巴上拔胡子,真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了。
冯玉凤只是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这本就是她下意识之举,但加深了同弘力的冲突,她她像很容易做出让他不满的事,她懊悔地想。
踟躇在门前,只隔一道水晶珠帘,她竟没有勇气踏进这一步。
“贤妃娘娘,皇后娘娘让您进去。”等梦芯再次红着眼出来时,看到的是一脸迷茫若失的冯玉凤,“贤妃娘娘。”见她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她己顾不了越矩不越矩,伸手轻推了她几下。
“哦。”冯玉凤惊醒,跟着梦芯进如内殿。
虽然亲耳听到太医的话,但她的潜意识里一直固执地认为冯玉辰不会有事,直到她亲眼见到那躺在宽大的凤塌上,只剩下瘦骨嶙峋的女子时,一股深处的怜惜喷涌而出,距上次的争执才不过多久,她便己被体折磨得消瘦如斯,见她浓密黑亮的头发凌乱地铺在玉枕上;明亮美丽的双眼己深深陷了进去,徒留病态的浑浊,清明不复;嘴唇失了血色,微微有些龟裂,更别提水润光泽了;一张脸苍白而枯槁,但即使落魄至如此,单单就这样安静地横躺在那里,她依然华贵不减当年,冯玉辰,是生来的凤凰,一切就己是注定,谁也夺不走的。
“怎么不过来,可是……。还在闹别扭。”她温柔地微笑,像是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伸手想要唤她到面前,却是力不从心,喘着粗气,气若游丝。
这样的冯玉辰,怎么看都不像是印象中那雍容高贵的一国之母,一时间,质疑,困惑与怜悯的情绪在内心挣扎,尤其感受到弘力锐利不满的眼光折射过来,更是让她举步艰难。
“都什么时候了。”如悦轻轻地叹息,旁人也许听不清她在喃喃自语什么,最靠近她的冯玉凤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头一阵激灵,是啊,都这个时候了,什么恩怨赌气似乎都不重要了。
这样想着,她几步上前握住了冯玉辰的手,轻唤了声:“姐……。”
冯玉辰的脸上笑开了花,低低地喃道:“至少你还在我身边。”她的眼里忽然涌满了忧伤。
弘力觉察到她的心事,轻声安慰道:“放心,朕己经让人去通知冯丞相夫妇了,他们己在路上了,你……再等等……”说着却是不忍地瞥过头去。
蓦然,冯玉凤心漏了拍,她渐渐地感觉到手中的温度越来越冰,那双涂着丹寇的手越发紧的拽着自己的胳膊,直要深深地嵌进肉里头去,疼痛己感受不到,徒留满脸的惊恐与慌乱,“姐……”
然而,冯玉辰的生气如流失的水分般急剧地流散,她的眼神越来越无神,眼中却是不断地流出莹润珍珠似的清泪,张着嘴,发不出一个音。
“你要说什么?”冯玉凤看在眼里,心痛又焦急地问着,“我听不清楚啊。”
“辰儿!”弘力一把推开冯玉凤,红着眼紧紧地抱着冯玉辰,又急急忙忙地朝梦芯吼道:“太医――――太医呢!”
“是,是,奴婢这就去!”梦芯急忙跑出去请外面等候的太医。
众人都意识到冯玉辰的生命在流失,难以抑制地悲伤,即便高贵如帝王,也决定不了生离死别,这种痛苦,不是弘力就无法体会的。
冯玉辰紧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双眸中带着一丝恳求,“太子。”
顿时领悟了她的意思,冯玉凤毫不犹豫地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太子和五皇子的。“她的话一落,太医们己匆忙地进来了,她不得不让位。
然而,冯玉辰听到她的保证后,仿佛了却了最后一件尘愿般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月色幽冷,德心堂内,似水月华自镂空雕花的窗子间射进来,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落下斑斓的银华,点点晕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