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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战地玫瑰(上)

明历1029秋的天长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宁和,镇里的百姓纷纷收拾家中贵重的财物,赶着大车小车开始了逃亡,前方传来的流言和血腥味使他们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他们夺过卫兵的鞭子,重开拦截的哨卡,他们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至于去哪里,他们并不知道。

无穷无尽的木板车、马车拥挤在并不宽阔的小路上,扬起滚滚的灰球,把一切都笼罩起来。车辆吱吱响着前进,在村道上蜿蜒数十里,群山在前边发着青黑色,这不不是什么吉祥的预兆。

马车吱吱乱响,车上乱堆着家用东西,这些逃难的村民,都贪婪地匆忙地把落到手边的一切东西,全都装到车上了。

坐在马车上的孩童抱着比身子还要大的枕头,眨着茫然的眼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陌生的人。

耙子、铁铲、小木桶都竖着,镜子、火壶,都眩惑人目地反着光,小孩头,猫耳朵都在枕头中间,在衣服堆、铺盖、破布中间摇动着,鸡在鸡笼里叫着,系成一串的牛在后边走着。

长毛狗满身粘着刺果,伸着舌头,急促地喘着气,躲在马车的荫凉里走着。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流匪追来啦!逃命啊!”

惶恐的情绪因为这句喊声,瞬间在压抑、绝望、沉默的人群中爆发开来,于是,所有隐藏在表面下的暗流终于爆发了。

恐慌越是在人多的时候就越是拥有恐怖的力量,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难民更可怕的了。

被绝望和求生欲激起凶性的难民抢着去拿藏在身边的武器,他们叫喊着,宣泄着,许多人还没拿起武器,就被身后的人一棍子抡翻在地,然后被数不清的人群和车轮踩成肉泥。

所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自己互相攻击,有些吓昏了的人从不知所措地到处乱窜,一家人在互相呼喊,无助的女人和孩子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到处都是暴动和纷乱。车流和人流纠缠在一起,更加重了纷乱的程度,马儿也惊跳起来,人们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地下到处是呻吟声。

这些人惊惶,那些人吓昏了,失散的亲人在互相找寻。

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到处都是无助的哭嚎,远处的敌人还在远处,尚不能对自己构成生命威胁,反而是身边的人挡住了自己逃生的路线,挡住自己逃命的人,都该死!于是人们不约而同地拿起身边的菜刀,拿起折断的木棍,疯狂地砸向自己身边的人,数不清的人就在逃命的途中丢掉了性命。

顺利逃出的人们艰难地从这里逃到了那里,抹掉脸上的血,庆幸着自己的好运,却发现这里也同样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死亡的阴影。于是他们又开始逃命,于是,又有更多的人死去。

失去父母的孩子被无情地踩在脚下,漂亮的女人被拖到墙角,她大声哭喊着寻求帮助,却只能引来更多贪婪的目光,平日里有爱的普通镇民变成了绝望的暴徒,他们只能从比他们更弱小的人那里找到一点活着的感觉,因为他们此时已没有了信仰,没有了敬畏。

战争和杀戮来临,人性丑恶的一面得到了最彻底的宣泄。

作为天长镇的统治机构,天长卫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机密文件像废纸似的漫天乱飞,军机重地变成了菜市场,一个小队长愤怒地将拦在面前的人打倒在地,浑然不知这人是平时敬爱的长官。

大院里已经闹翻了,燃起的营火也被踢的扬起来,天长卫的牌匾被踩烂了,失去目标的底层士兵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随着人群漫无目的游荡,明晃晃的刀刃“乒乓”地响着。

唯一还能保持相对平静的,仅仅剩下了天长卫的会议室,而这间不大的屋子,也频临崩溃的边缘。

所有的人都坐在桌边沉默着,桌上放着一盏没有玻璃罩的铁灯,油烟好象黑丧服似的,急促地摆动着,向顶棚直冒,满屋都是烟味,桌面上铺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上边记着无数的符号、线条,绿色的、蓝色的斑点,黑色的曲线。

军官们解了紧勒肚皮的皮带,撕开领子,两眼无神地盯着那张地图,烟灰落在地图上也没有发觉,一切都沉没在蓝色的烟雾里。

“谁能告诉我!我们的地图都哪去了!你们这群白痴盯着威水镇的旅游图有个屁用!”天长卫最高长官佐督卫常乐然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旁边的军官纷纷捂脸避开飞溅的开水。

“大人,是李司卫当废纸卖掉了。”秘书小声提醒。

“混蛋!你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再造老子的谣,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李二,连个地图你都卖,你丢不丢人!”

“王四!老子懒得理你就算了,要不要老子给大伙说说你一年贪了多少东西!”

“你才贪,你们全家都贪!”

“赵六帮个忙!给我揍他!”

承受了巨大压力的军官们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宣泄着自己压抑的情绪,这间原本平静的会议室也不再平静。

会议室里军官们在激烈地争吵着,时不时传来拍桌子和砸杯子的声音,他们一边用力地撕扯着制服的衣领,一边用力地拍着桌子,好像这样能呼吸到更多的空气,能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其实争吵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是为了争执而争执,为了宣泄而反驳,那些手持兵器的士兵茫然地站在门外,像被父母丢弃了的孩子。

“,老子不干了!收拾东西走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军官们纷纷缩着脖子,寻找声音的来源,吵架归吵架,发泄归发泄,但这种临阵退缩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从众人的反应上来看,这句话竟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他们不吭不响地抽着烟,眼睛里黠光闪烁。

常乐然愤然起身,因为愤怒而显得微红的额头沾了些许凌乱的发丝,他扯着嗓子怒吼着:“身为西林卫一员,我们守土有责!断不能退!”

“可是我们只有六千人啊!他们足足有两万人!”副官顾敏也不示弱,踢开身后的椅子,把一摞反馈上来的情报摔在桌子上,脸红脖子粗地反驳着。

“是啊我们守不住的”

“我们这是在以卵击石啊”

“先逃命要紧啊”不少军官小声附和着,迫于常乐然的积威不敢当面反对,他们偷偷摸摸地看着彼此,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怯懦和畏惧,以寻求自我安慰,殊不知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懦弱。

看到有人附和,顾敏更来劲了,他昂着脖子,像一只得胜的公鸡,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军鸽都放出去多少了!狗屁回复没有!德林卫都抛弃咱们了,你还守什么守!你拿什么去守!”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外界所有的通讯早已被切断。

“你”一向不善言辞的常乐然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一拍桌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结实的椅子被压得吱吱作响,脖子间的青筋随着粗重的喘息时隐时现,听着周围主张逃跑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一种无力的悲哀感占据了全身,他痛苦地叹息了一声,“莫非我天长卫,真的要完了吗”

“西林靠西林卫的士兵去守!士兵死光了,你们去守!你们死光了,我去守!”会议室大门被哐的一脚踹开了,透过被踢开的房门,可以看到门外的卫兵已被缴械,捂着被扇红的脸蹲在一边。

伴随着这声怒喝和飞舞的木屑,一个英姿勃发女子闯了进来,她身着纠察军服,长发梳成的马尾辫简单地扎在脑后,秀眉微蹙,杏目凛凛,鹿皮靴踩在地板上铮然有声,那种军人特有的气质和威压让不少在坐的军官起立注目。

她身后跟随着一名身材颀长的军官,淡淡的杀气从那张俊美的脸上散发开来,他的脸上虽然嵌着个很好看的酒窝,但在场的天长卫军官绝不会愚蠢地将他和“无害”、“温和”这类词联系在一起,肩上的三颗银星说明了他的身份,被他目光扫过的人两腿禁不住地哆嗦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顾敏第一个反应过来,被女子的气质所慑,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忽然,他想到了那个传闻,艰难地抬起有些僵硬的胳膊,哆嗦的手指着杀气凛然的女子,“你你是”

凌清菡并没有和他聊天的兴致,她骄傲地抬起脖颈,环视着不住战栗的众人:“我以凌家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免去顾敏威水镇佐司卫一职,由常乐然负责威水整体防务。”纷乱的会议室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不知是惊于对方的身份,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破了胆。

像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少女接着说道,“我是凌清菡,西林卫佐监卫,作为在场军衔最高者,战时我有权任免佐督卫以下军官,各位有问题吗?!”凌清菡锐利的目光盯在顾敏身上,后者的脸顿时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像是经过了复杂的心理斗争,顾敏最终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凌家立足西林百余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打上了凌家的烙印,凌家小姐的一句话,无异于宣布了他政治生命的结束。

反应过来的常乐然霍地站起身,激动地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威水镇佐督卫常乐然领命!参见凌小姐!”

“参见凌小姐!”众军官一齐起身致敬。

凌清菡微微点头,大步走向会议席首位,在座的人们纷纷注目着这个未满二十岁的少女,在她经过身边时,无不躬身致意,杀意与决然出现在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有着别样的美丽。

“现在,我宣布,天长镇进入一级备战状态,有延误军情者,斩!有妄言投降者,斩!常佐卫,从现在起,挂起凌家大旗,让百姓们知道我们还在抵抗,西林没有灭亡,西林的将士们还在战斗!”

虽千万人,我独往矣,虽血海滔天,我独战矣,我都不怕死,你们凭什么怕死?!这种胆魄如果出现在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身上会显得再自然不过,但如果出现在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身上,就有着一种别样的风采,我来了,我便战!你们也要战!你们战死,我陪你们战死!这是凌家血脉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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