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水卫满编人数不过三千余人,而此时的清元大军虽有伤亡,但主力犹存,少说也有万人,但是,齐林不管这些。
我要你杀,你便必须要杀!你要杀不光,在我战死前,我就先杀死你!
这是何等的嚣张和跋扈!
齐林的逻辑很简单。
我把我最疼惜的女子交给你,如果你不能杀掉伤害她的人,那我要你何用!
这是何等的蛮横和霸道!
但是,他同时也知道,左明秀能做到,他必须能做到。
“仅仅是杀光他们吗?”左明秀盯着那个在人群中那个倔强而娇俏的身影
她的头发乱了
她的衣服破了
她的身上沾满了血迹
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委屈而孤单
她正向死神迈着前进的脚步,或许下一刻,就会永远倒地不起
他的声音比齐林更加寒冷,他的微笑比齐林更加狰狞,他的齿间咬出了血丝!
“他们的亲人必须死!他们的孩子必须死!他们的女人必须死!”
很好,齐林满意地笑了,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和我齐林做兄弟。
两只手掌重重击在一起,为了那个伟大的女子,那个年代中两个最伟大的男人并肩而战,从此,他们生死相托,肝胆相照!
“威水卫佐司卫左明秀!前来增援!请求接管天长镇防务!”左明秀变脸似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一本正经地喊道。
齐林这才注意到左明秀身后只跟着三个人,他们都跑得气喘吁吁,穿着和“流匪”一样杂七杂八的衣服。
“西林总卫佐监卫,天长卫临阵统帅齐林!现授予佐司卫左明秀天长卫统战之权!”齐林也不得不一本正经地行了个军礼,将天长卫的防务正式交给了左明秀。
他心里暗暗苦笑着,这个混蛋果然不是善茬,一上来就夺权,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有如此缜密的思维,能如此地保护自己,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种人着实可恶而可怕,不过,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在乱世中为清菡撑起一片安逸天空了吧。
“大哥,你们已经尽职了,现在该换我们了。”左明秀紧紧握着齐林的手,凑到他耳边,“谢谢你,大哥”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声大哥一出口,便是一辈子。
“唐昆!”左明秀转身吼道。
“到!”唐昆急忙跑上前来,向齐林行了个军礼,神色激动,现在他已经崇拜死齐林了。
“扶齐林长官下去休息!”
“是!”
“滚你妈个球!”齐林挥起一拳揍翻了挂着一脸谄媚笑容的唐昆,“既然是兄弟,那么今天就让我们共同浴血吧!”
左明秀笑了笑,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还真他喵的好啊
他着转过身,看向席卷而来的清元士兵,目色狰狞。
“妈个逼的狗崽子们!谁他妈一会儿要是跑慢了,老子打断他的狗腿!都他妈给我冲!宰了那帮狗崽子!”左明秀一声令下,声音还未喊完,身子已像闪电一般向前掠去,身后腾起一阵烟尘,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杀了这帮狗崽子!”
“敢搞老大的女人!老子剁了他们!”
“老大搞不到女人就要搞我们啊!”
“妈的!狗日的!兄弟们冲啊!”
齐林刚刚来得及迈出左腿
四道烟尘就消失在视线中
齐林头疼地看着那三个呼天抢地的“狗崽子”喊着怪异的冲锋口号,冲向对面的“狗崽子”,竟无语凝噎。
身后传来如雷的马蹄声,威水卫三千铁骑轰然而至。
乌黑的铠甲犹如奔涌的乌云,遮住了清朗的阳光
血花即将绽放。
齐林更无语了,原来大部队在后面,可是这几个家伙竟然跑得比骑兵还快
想来那五个可怜的家伙平时也没少被左明秀揉虐。
不过,待看清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后,齐林顿时哭笑不得。
骑兵们沉默着,加快了速度,渐渐追了左明秀,熟练地从阵中分出三匹战马,一匹战骡,狂奔在前的左明秀四人行云流水般的跨上坐骑,就像是坐上马桶一般随意自然,动作没有一丝停滞。
骡骡子?齐林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错,左明秀现在的坐骑正是一头嗷嗷直叫的骡子,高大的骡子吭哧吭哧地打着响鼻,扬起四蹄飞奔着,乌黑油亮的毛发看上去很是威风。
莫非来这支气势汹汹的铁骑也是临时拼凑出来的?竟连骡子都用上了?
其实这次齐林还真是猜错了,这一切都是左明秀的意思,因为按他的要求,他的坐骑跑得快不快不要紧,关键是一定要高大,一定要有范儿,一定要看上去无比的神勇,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最好是能给敌人一种惊世骇俗的感觉。
归根到底一句话,我左明秀大人的出场,一定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引起所有人的惊呼和尖叫!
于是,骑兵队长刁一在万般挑选之下,为左明秀挑了匹骡子,反正以左明秀的眼力也未必分得出来,至于骡子能不能跟上马的速度,他并不担心,有左明秀大人在,只要乌龟的壳够大,照样也能骑着飞起来。
左明秀能不能做到吸引眼球不敢说,但他胯下的骡子成功做到了,从这点上看,刁一绝对是成功的!
看着左明秀竟真能生生地把一匹骡子骑出战马的凛然味道来,刁一佩服地五体投地:“果然不愧是大人啊”
也就是从今天起,英明神武的左明秀大人有了一个不是很雅的称呼――骑在骡背上的王者。
这也许就是刁一大人每次都能荣幸担任敢死队、诱饵队双料队长这一要职的原因。
但不管后世的评价如何,起码在目前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在这匹甩着小尾巴高头大骡的带领下,冲击的队伍眨眼间就追上了凌清菡率领的烧火棍、板砖、菜刀队伍。
一个小队熟练而快速地从大队骑兵中分裂出来,急急地转了个大弯,将凌清菡的队伍拦下围护起来。
其余的大部骑兵在左明秀的率领下,轰鸣着向前方冲去。
而此时,凌清菡正像一头母豹率领一群幼崽一般,带着这群“乌合之众”悍不畏死地冲锋,还不知道这支刚刚把自己包围起来的骑兵队伍竟是翘首以盼的威水卫援兵,只道是东门也已被攻破,敌军骑兵冲杀入城,自己已然被俘。
凌清菡紧紧攥着手中的战刀,朱唇微抿,脸色苍白。
四周的骑兵杀气凛然,在高高的马背上俯视着他们,刺枪闪着寒芒,那种久经沙场的铁血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终究还是没能见他一面,死亡即将到来
“我堂堂西林凌氏,沙场捐躯,死亦光荣,岂能偷生受辱,西林,我终不负你!”那双美丽的眼睛仰望着天空,清澈而宁静。
再也没有一丝杂念,三千青丝迎风飞扬,右手执刀至于颈前缓缓按下,她闭上了眼睛,“别了,西林,别了,我最爱的人”
“凌小姐!住手!”眼看锋利的刀刃就要割断颈间的动脉,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一声大喝传来。
手中的刀被飞来的马鞭凌空卷住,顺势扯飞,一个身披重甲的骑兵慌忙不迭地滚下战马,单膝跪在她面前,惶恐不安地参拜:“左明秀大人帅威水卫铁骑驰援!请凌小姐随我等离开,待大人破敌!”
这个骑兵正是刁一,此时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凌清菡拔刀自刎那一幕把他吓得三魂跑了七魄。
他本想摆出一幅威风凛凛的架势,最好再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在老大的女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再搞上一篇长篇大论,再请老板娘发表一通获救感言。
以后老板娘在吹枕边风时也能替自己说说话:“刁一那个小伙子还是很不错滴”
可他万没想到凌清菡竟贞烈至此,连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抹脖子,以后老大要是知道他女人险些因为自己的装逼过头而自刎
想到这里,刁一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再多说一句废话,命令手下迅速将那些追随凌清菡的人们安置妥当。
他并没有和凌清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过多的举动,比如给她披上衣服,问声有没有受伤啊,伤得重不重啊什么的,有些风头,是必须留给老大出的。
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杀气冲天,也有人觉得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凌清菡便是那最后一种人,也许是因为他的坐骑过于出众,也许是因为他就是那么不凡,也许是那张坏坏的笑颜已经在她脑中徘徊了许久,她一眼便从万马奔腾中认出了他,然后迅速被幸福包围。
你终究还是来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刻,你的身影,如约而至。
眼前的一切仿佛变成了慢镜头
一匹褐色的“骏马”奔驰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势宛若历尽艰辛穿洋过海的信鸽,宛如暴风雨中勃然奋飞的海燕。
仰天长鸣,那动人肺腑的嘶鸣响彻天空。
好一匹神骏!好一匹龙种!
它是那样的美俊、强健、威风!
它高扬着那骄傲的头颅,抖动着那优美的鬃毛。
它迈步又从容,又威武,又大方,和它背上的主人一样,他们终于来了,他们的身上仿佛笼罩着圣光
他如剑的眉毛,如墨的双眸,嘴角的微笑
他就像那童话里的白马王子,手持宝剑,脚蹬骏马,冲破重重的黑暗来到她身边,这一刻,她幸福得无以复加。
不过
这叫声
这腿
这鼻口
还有那臭屁地龇出的一口大板牙
凌清菡做出了和齐林几乎完全相同的动作,她也使劲揉了揉大大的眼睛,拼命地安慰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不过以她多年的军旅生涯和专业的眼光,她终于确信,她没有看错,那是一头纯种的西林大黑骡!
还是处在发情期的那种!
“咔嚓咔嚓”凌清菡仿佛听见梦想破碎的声音,完美的童话故事布上了一层密密的蛛网状裂纹。
少女的梦想瞬间变成了“他是一个黑骡王子,骑着骏骡”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差点晕厥过去,刁一急忙搀扶住。
“凌小姐,您没事吧!您看大人的坐骑怎么样,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您看它粗壮的四腿,您看他短短的尾巴,您看它那一口白牙哎哟!凌小姐,您怎么一高兴就打人啊!哎呦!您看您,越来越高兴了!哎呦!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嘛,您不用这么激动嘛!哎呦呦!救命啊!!”
终于找到了始作俑者,凌清菡恨不得抽死这个使她梦想破裂的源头。
就在她施暴的时候,左明秀也看了过来,抽空对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挥了挥手,就骑着“哼哧、哼哧”的战骡一闪而过,向前冲去了。
你他喵的还笑!老娘等了这么久,你他喵的才来!来就来吧,还他喵的骑个骡子来!
也许是少女梦想破碎得过于残酷,也许是这些天压抑了太久,也许是想起了他以前的隐瞒和欺骗。
她双手拢在嘴上,深吸一口气,把万分的委屈和激动化成了一句怒吼:“左明秀!你就是个!大!混!!蛋!!!”
喊完后,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眼里泛着泪花。
冲锋在前的左明秀耳朵是很好使的,他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忍不住问自己:“我怎么混蛋了?我他喵的从天而降啊!我他喵的应该是英雄啊!!”
但是不管为什么,堂堂左明秀大人竟然被骂了,还被扣了个大黑锅,以左明秀大人的暴脾气,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而这些严重的后果自然是需要有人承担的,很显然,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凌清菡,那么对面的清元士兵就要遭殃了。
“,你们敢欺负老子的女人!老子都舍不得动一下!”
“,就是因为你们,老子的女人连妆都没时间画!”
“,就是因为你们,老子竟然被骂是混蛋!”
他双目微红,满是杀意,策马扬鞭,耳中灌满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