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水泥工陈子光
高楼之巅,背后是如血的夕阳,远处的大厦与天际云霞相接,一个蒙面的杀手死死地勒住一个女子,冰冷的枪管对准了她的脑袋,黑衣特工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杀手的枪管立马扭转,破空而来的子弹在特工的眼中越来越大,特工应声跪倒在地。
惊声尖叫的女子殊死一搏,挡开了杀手的第二枪,死死抓住杀手坠入了楼底,素裙在风中飘起,长发旖旎,那身影如梦幻般逐渐淹没在时空里。
陈子光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一粒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抬头一看,一顶毒辣的太阳正散射着刺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身上的黄色工作服都散发出纤维与汗水的混合臭味。
适才脑海里的画面模糊不清,自从在一个月前退役之后,陈子光的脑海里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这种画面,他在离开部队前问过连长关于这件事情,连长只告诉自己是在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时为了救下人质而被杀手击中脑部,在医生33小时的全力抢救下才捡回一条命,但由于脑部受损,造成了选择式失忆。
陈子光隐隐感觉连长隐瞒了什么?但自己也无法再深层次询问。
不过这次退役回来,陈子光不只是因为连长的建议,而是在外执行一年任务后回到原部队,竟然收到一封一年前就寄过来的信,葛大叔写信告知母亲在寄信的一年前就离开了人世,留下妹妹一个人生活。
当晚,从来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陈子光在校场嚎啕大哭,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第二天清晨就收拾行李采纳了连长的建议,不能让妹妹一个人无依无靠。
可回到县上安顿好后陈子光才发现现实是苦逼的,因为首要问题就是活下来,依靠自己的双手活下来。
所以陈子光四处找工作,由于有脑部受伤的记录,大公司都不愿意聘请他当保安,而在小部门则是仰人鼻息受窝囊气,他坚决干不来,至于做打手,他更是十分不屑,那样的活计会有一种被人当野狗使唤的感觉。
后来在坐地铁的时候遇上老李头,他当时因为身上有泥而被一个富婆骂下了座位,陈子光主动给他让了座并在富婆下地铁的时候勾她一脚,让她来了个狗吃屎。
两人就此认识,老李头好心介绍他来了工地,水泥工投资小、学着快,陈子光就此展开了自己的农民工生活。
“嘿!小陈,看什么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的楼道传来。
拿着手脚架,拎着军用水壶的老李头正笑咪咪地看着陈子光,陈子光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这太阳太毒了,都快把人烤出油了,怎么,你们要开工了?”
老李头缓缓走了过来,说道:“这天是真他妈是热啊!我听说上海重庆在马路上都能搞铁板烧了,老包对咱们仁厚,放放水让咱们休息避暑,可也不能拖他后腿不是,还得抓紧干活,不然监工来了又要朝老包身上撒气。”
陈子光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听说临江那边热死了一个工人,是真是假?”
“来,喝一口,解解暑。”老李头将军用水壶扔给了满脸大汗的陈子光,陈子光迅速放下抹泥板,一把将水壶接在了手中,身体轻微晃动,脚下的木板和钢管也抖动了两下。
老李头继续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造孽啊!为此工人们还去闹事,但这种事情轻轻松松就被钱搞定了,不提也罢,对了,刚才毒嘴张还说你小子今天这么拼命的干活是不是想早点下工去相亲呢?”
陈子光差点没把喝到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笑着说道:“哪有的事,我这一没钱而没房,养活自己还成问题,相亲,想都不敢想的事。”
老李头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窃喜,看着陈子光又咕咕地喝了两口,问道:“这个喝着怎么样?”
陈子光抹了一把嘴角,说道:“不错,里面好像还有红糖。”
“是不错吧!这是我闺女给我弄的,里面还放了些盐巴,说是流汗多了补充些盐分,又怕我喝着太咸,所以加了些红糖,怎么样,我这闺女细心吧。”老李头一脸自豪地说道,眼睛却直放光地看着陈子光。
陈子光点了点头,没有多想,又捧着水壶喝了两口。
老李头又说道:“我这闺女啊!她妈走得早,全靠她忙些家务什么的,一双手可勤快着呢?我呢?年纪也大了,干完今年就不再干,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就是担心我闺女啊。”
老李头又似有意味地拌了拌嘴,余光却盯着陈子光,这小伙子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长得还算不错,又当过兵,思想什么肯定没问题,而且还踏实能干,头脑灵活,要是时机一来,将来肯定会有出息,自己老了,也不图女儿过得荣华富贵,平平稳稳一辈子就心满意足,想到这儿,老李头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你闺女多大啊!你老就这么担心?”陈子光丝毫还没有察觉,将水壶还给了老李头,顺嘴问道,又拎过架板上面的水泥桶,换了一下脚手架的位置,将抹泥板在桶沿刮了刮。
老李头笑而不语,心想这陈子光还真是有点木头,旋即问道:“小陈啊!你就不打算找个女朋友处处?”
陈子光眉头一皱,随即笑了笑,回答道:“我妹妹还在读书,我连个家都还安不了,哪里有心思谈女朋友啊!况且说我还年轻,这些事情早着呢。”
老李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见这娃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自己眼光果然不会错,应和道:“这倒也是,好好干吧!混的好了,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哈哈。”
陈子光也笑了笑,心想这老李头今天怎么莫名其妙的,一边抹水泥一边问道:“李叔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啊?”
老李头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就是过来看看你,我也不打搅你了,好好工作吧!我也得上工了。”
“得了。”
老李头挎着脚手架转身离开了楼道,却又转过头对陈子光说道:“小陈啊!啥时候有空去我家里做客啊!我闺女做的红烧排骨可是相当正宗的哦,对了,不去不行啊!说好了。”
不等陈子光答应,老李头就转身离开,陈子光一脸困惑的样子,这老头是不是有啥事啊!但陈子光立马明白了些什么?心里一惊,连忙放下抹泥板:“李叔,李叔”
老李头早就没见了人影,这饭估计是推不掉了,陈子光悻悻回到了架板上,透过破了个大洞的安全网俯瞰到了整个工地,厚重的机器轰鸣声渐渐响起,各种水泥搅拌机、水头钻的声音在工地上此起彼伏,一派繁忙欣荣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