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树林里,风卫携这云丹从空中缓缓落下,他们是被若月之前那强横无匹的气势所吸引过来的,即使是风卫也从没有见到过这么强厚的内力竟在几里之外就能感到重重的压迫感,而且他们也听到了若月那一声带着无尽凄凉的呐喊;虽然晚了若月一天离开宁王都,但若月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所以在赶路时难免就比他们慢了一些。
“月舞姐姐!”云丹脚才落地便急切地跑昏迷在伶云怀里的若月。
“云丹?”伶云在黄山时也曾见过云丹,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云丹留给她的印象却是很深。
云丹同样也还记得伶云,而且看到若月这般也猜到她们与紫阳应该是见过了,所以急声问道:“哥哥呢?哥哥在哪?”
“对不起!”伶云低着头也不敢看云丹焦急的双眼,泣声道:“我把风大哥看丢了……”
“看丢了?”云丹和风卫都是一脸疑惑地望着伶云。“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
伶云一边抽泣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最后还补充道:“以风大哥现在的身体状态是不可能消失无踪的,可我在月舞小姐来之前就将这周围找了个遍都没能发现一点痕迹。”
“我家公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风卫和云丹都只有从萧梦楼那里得知紫阳为救若月,而将他自己的内力传给了若月导致自己生命垂危,除了这一点之外萧梦楼没有再说其他,但从他那逃避的眼神便知道事情定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紫阳若只是失去了武功,那也不会给云丹留下那一封可以看成遗书的信。
伶云闻声便低头看着若月回道:“风大哥……已经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按之前衰老的速度来看,最多只有今晚的时间了,而且他身上的毒随时都可能发作,可我竟然还丢下他去找……”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云丹傻愣愣地蹲在若月身前,五年来紫阳对她的宠爱怎么能不清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生兄妹还要亲近;而现在她还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就到了死别之时,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
伶云现在的整颗心都被自责和悔恨包裹着,若不是她突然离开,紫阳就不会失踪,那样至少还能有一个人陪他到最后。
昏迷的若月、坐在泥水里的伶云、傻傻蹲着的云丹以及愣站着的风卫,树林里的四人没有谁发出一点声音,但她们的眼角却都挂着相同的泪水;就算风卫这个男子也不列外,他是最早认识紫阳的,也是在紫阳身边最久的人,相比主仆,他们更像兄弟。第一次见面时两人都还是十岁出头的少年,到如今十年过去,他正直青年,而紫阳却已经迟暮临死。
悲伤哀凉沉寂的气氛笼罩这一片树林,细细的小雨又进一层加深了阴影,久久之后,终于一阵微风吹过。
“寻……”好似感到凉意的若月终于悠悠转醒,睁开眼便见到身前还愣愣的云丹。“云丹……”
“月舞姐姐……呜……”听到若月声音的云丹也不顾泥水扑身向还没有站起来的若月,抱着她便哭了起来。
若月轻轻拍着云丹后背,眼中也是泪光闪烁,偏头的时候便看到了风卫,只看了风卫一眼,她便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害了他。”
“……”风卫身体一颤,躬身抱拳道:“小人当不起殿下这句话。”
若月摇摇头,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转过之后,脸色难过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怨我,我同样也很恨自己;要不是我,他又怎么会……”
“月舞姐姐!”云丹闻言抱着若月的双手又多使出几分力气,好似想将若月的自责挤出她体内。
“殿下。”风卫则淡淡摇头,道:“这是公子的选择,所以我对殿下并没有怨恨,只希望殿下能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让公子的心意白费。”
“我知道了。”若月对风卫点头。
风卫转身背对着三人,又道:“云丹,你和殿下先到前面镇子休息去。”
“风卫哥哥,你要去哪?”
“我在这里找找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公子,哪怕只是尸……”紧咬牙关的风卫无法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口。
“那我也要和风卫哥哥一起找。”云丹松开若月且坚定地望着风卫。
“我也没有虚弱到需要休息的地步。”若月说着便站了起来,不等别人开口就先向一边树林走去。
风卫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明白这三个女子心中对紫阳的担忧也不会比他少。
四人每人朝着一个方向搜索起来。
云丹一边搜索一边回忆着这五年多来与紫阳的点点滴滴,每每想到伶云之前的话就不禁抽泣起来,早已被水雾遮住的视野里还能看到什么?紫阳,这世间最宠她的人,现在也要把她抛弃了吗?
若是今天找不到紫阳那就意味着永远都不会再看到他了,今天可能是紫阳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了。
伶云刚刚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脑中回响,沉重的心情将云丹压得透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她终于心力交瘁地靠着一颗潮湿的树坐了下来,小脑袋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低低的抽泣声起伏不定地从中传出,时而掠过的微风、全湿的衣服冷冷地刺激着她的肌肤,只是心中更冷更绝望的她已经不会被这点身体上寒冷刺痛了。
“云丹。”
轻轻的呼唤声在云丹身侧响起,同时一只洁白的玉手也轻轻放到她小小的肩膀上。
“倩……”云丹惊诧地望着眼前这个一根玉指按压着她嘴唇的美丽女子,她的脸上还有笑意,但这笑容却让云丹看到了无尽的悲伤落寞……
“你哥哥出了什么事?”倩儿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虽然一直跟在云丹她们身后却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她还活着,所以她才一直都没有现身,本想等见到紫阳再出现的,但现在这情形已经让她无法再去等云丹她们找到紫阳了。
“哥哥他……他快要……死了。”云丹痛苦地闭上眼睛。“伶云说他已经活不过今夜,可是我们现在却找不到他了。”
“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吗?”倩儿此时也在云丹身边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倩儿姐姐……”
两女在雨水中沉默地靠在一起,虽然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人却都没有再开口。
许久之后,倩儿才又轻声问道:“云丹,你哥哥真的有一个玉坠和我送给他的是一对的吗?”
“嗯!”云丹轻轻点头,并详细地说道:“璃芳王后留给哥哥的玉坠上面刻着的是龙,两个玉坠能不留缝隙地合在一起。”
倩儿慢慢地闭上眼睛,口中低语:“真的是他啊!”
“倩儿姐姐,你和哥哥是什么关系?”
倩儿这时又转看着云丹,苦而无奈地笑道:“他,是我的未婚夫,现在……或许该说曾经是了。”
“啊!”云丹目瞪口呆地望着倩儿,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
倩儿轻轻摸了摸云丹额头,凄婉地笑道:“在我们还没有出生之前,这门婚事就已经被定下了,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致使他的母亲不得不逃离那个地方,我们也无法再见面,可是即使这样,这门亲事到现在还是一直束缚着我,其中那些事也就不告诉你了。”
倩儿这样说,云丹自然也就不会再追问下去,而且现在还是先找到紫阳最为重要,但她却没有看出倩儿想要去找紫阳的丝毫迹象,于是问道:“倩儿姐姐,我们是不是该去找哥哥了?”
“他是自己走的吗?”
云丹自己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只得回道:“应该是的。”
“他若不想见到我们,即使找到了又能做什么呢?他不愿让我们看到现在的样子,那我自然也就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又或许他是不想看到我们在他的尸体前落泪才会离开的;但不管怎么样,他是自己走的,也该由他自己回来。”
听完倩儿的话后,云丹咬了咬嘴唇又问道:“倩儿姐姐,你相信哥哥能渡过这次危机吗?”
倩儿没有回答云丹的话,而是轻声说道:“云丹你和我走吧,这片天地亏待了他,所以我一定要让这片天地付出代价。”
倩儿的声音很轻,但却重重地敲在云丹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