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小片刻后,紫阳等人终于走完长长的回廊来到了司徒家的正堂,高高的门头上立着‘第一世家’的匾额,只是此时却有一支长矛直挺挺的穿插在牌匾的正中间。
“哥哥的手还蛮准的!”云丹看到牌匾上的长矛便对紫阳竖起的赞赏大拇指。
“丫头!”紫阳一拍云丹脑袋,教训道:“说话要小心一点,别说的我好像是故意射中它的一样。”
“不是吗?”云丹疑惑的反问。
“当然不是!在门外要怎么才能看到它啊?”紫阳对云丹说完后便马上转向倩儿,问道:“我们和你一起进去合适吗?”
倩儿微微一笑,手指往上指了指,虽未开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将紫阳这个罪人交出去。
“还不是你让我做的?”
见倩儿和云丹一样都揪着这不放,紫阳也终于开始推卸责任了。
“小子!”倩儿学着紫阳先前教训云丹的样子,说道:“说话要小心一点,别说的像是我指使你的一样。”
“哈哈……”
云丹在倩儿说完后便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其他几人虽没有云丹这么夸张但脸上也堆满了笑意;就连前面带路的司徒琥,身体也颤抖起来,也可以看出他是强忍着才不至笑出声来。
“好吧,我闭嘴。”紫阳无力地甩了甩头。
紫阳一吭声,倩儿又接着说道:“世间虽有‘抛砖引玉’之说,但你看你都抛的什么啊!”
“倩儿在这一年变了很多!”司徒琥回身看了看倩儿,又将目光转向紫阳,再道:“比以前容易让人亲近了,当初被‘流放’时可是让我们担忧不已,现在看来能去这一趟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是当然。”紫阳毫不谦虚地回道:“遇到我这么热情的人,即使是万年冰山,我都能把她融化了。”
司徒琥笑了笑没有再言语;因为已经到了大堂门口,紫阳等人也都沉默了下来。
透过门,紫阳便见堂上此时一共坐着五人,都是已在六旬以上的老翁,除了中间正座上之人其他四人皆是一脸的寒霜。
“倩儿,见过五位爷爷。”倩儿一进门便蹲身行礼。
在登陆后回皇都的路上,倩儿也给紫阳详细的介绍过司徒家的情况,所以紫阳现在也不是不知道这五人便是左右司徒家的首脑,主位上的自然也就是倩儿的亲爷爷司徒源辉,其余四位也是司徒源辉的亲兄弟。
“先起来再说吧。”司徒源辉对倩儿抬手,虽然话语比较冷但眼中也不缺关爱之情。
“谢爷爷。”倩儿谢过之后才直起身来。
“这几位是……”司徒源辉没有追问破坏匾额的长矛,倒先问起紫阳等人的身份来,阅人无数的老辣之眼自然轻易看到了紫阳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其实司徒琥也看出紫阳的不凡来了,只是想着此时也要再向众人介绍,所以之前才一直忍着心中的惊奇没问。
被点到名,紫阳也不做作,上前一步便抱拳道:“小子寻风,倾城剑派掌门人。”
“倾城剑派!”五位老人几乎同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旁的司徒琥也惊愕地瞪圆了双眼,他们都知道倾城剑派与上官文南一起回来了,却不曾想到剑派掌门人竟然先来到了皇都,而且这掌门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
“呼……”司徒源辉深深地吐了口气并重新坐回椅凳,叹息道:“若是皇室知道你在我司徒家出现过,定然不能安心吧?”
“这也是必然的。”紫阳不置可否地说道:“毕竟司徒家与亡故的腾太子的关系也不浅,而倾城剑派又算是太子的旧部;不过,上官大人可是与我们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皇室再怎么担忧也不能乱了朝纲吧?”
“你们在谋划着什么,或者说是你想从我司徒家得到什么?”司徒源辉双眼定定在紫阳身上来回,好似在寻找什么一般。
“呵呵!”紫阳微微一笑,再次抱拳,面色认真且严肃地说道:“我今天其实是来提亲的。”
“提……提亲?”
堂上十余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紫阳,其中也包括倩儿。
“嗯!”紫阳又对众人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别看我现在两手空空,我可是从燕皇朝带着足够的聘礼过来的。”
再听到紫阳的声音,倩儿也终于清醒过来了,娇羞地质问道:“为什么你总是做这种出人意料的事?”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紫阳拉起倩儿玉手。
“虽是这样,但你就不能先和我说一声吗?”
“啊!月舞姐姐,你来了啊!”
听到云丹的声音,本要相拥到一起的紫阳和倩儿也马上分开了,但回头却没有见到若月的身影。
紫阳还未开口责问,云丹又老气横秋地叹声道:“难道真的要让云丹在今后也一直提醒你们注意场合吗?”
与云丹一样叹息的还有司徒源辉和司徒琥这对父子,倩儿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他们心底自然也高兴的,但摆在眼前的现实却不能容许这二人在一起。
“倩儿!”司徒源辉唤了声并起身向紫阳和倩儿走了下来,且无力地问道:“你没有告诉他吗?”
倩儿没有立即回答司徒源辉,而是转身用眼神示意云丹去把门关上,会意的云丹也未多言便去关门。
司徒家六位长辈见状也知道接下来倩儿要说的才是正事,而且还是不能外传的隐秘之事;因此,六人也都静静地等着倩儿开口。
门扉合上之后倩儿终于开口了,而一开口便是让六位长辈震惊的合不上嘴的话语:“皇甫俊已经死了,还有皇甫浩与皇甫立,前往燕皇朝的四个皇室成员只有皇甫冀还活着,而这人现在也随倾城剑派一起回到天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倩儿轻轻地唤了声打断她的话的司徒琥,道:“现在请先听我说完,之后一一详解。”
“好吧,你继续。”
倩儿微微点头,又接着说道:“在我们回来之前南宫家上下尽数横死,南宫朗所率领的三百万天炎军也只残存五十万,全灭也只是时间问题;赵家那边情况稍好一点,不过失去赵天极之后,我也不认为他们还可以支撑多久。”
倩儿简短的两句话说完后,便将时间留给了惊骇中的长辈。
久久之后,司徒源辉终于消化了这些消息,又想起了威名远播的两支帝国精锐。
“那么白虎与朱雀两旗呢?虽然都失去了统领,但他们也不至于全灭吧!”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有一句话要说。”紫阳一改之前嬉笑的脸色,诚恳地对司徒源辉说道:“我迎娶倩儿的聘礼便是这天炎江山,诸位认为这聘礼能否与倩儿相称?”
“你你……”
众长辈的目光再次在紫阳身上汇聚,有惊骇,也有质疑,更多的还是迷惑不解。
倩儿微微吸了口气,又开口道:“皇甫俊是我杀的……”
“倩儿!”司徒琥上前便抓住了倩儿的手臂,想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倩儿却任凭手臂被她父亲抓的生疼,继续说道:“皇甫浩和皇甫立死去之时我也在场,最后皇甫冀也是在接见我的时候被抓住的。”
“司徒倩儿,你都做了些什么?”
一直都没有开口的老人中终于有人出来喊了出来,而且还是以一副要将倩儿生吞活剥的姿态站出来的。
司徒源辉虽未开口,但已布皱纹的额头上也流下了细细的冷汗,他心中也是慢慢的担忧与责怪,倩儿以前都做的很有分寸,但这一次确实做的太过了。
倩儿没有开口,四位老人却慌乱起来了。
“在皇室知道这一切之前,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除了将倩儿……”
“也只能如此了。”
“……”
四位老人径自商量起来,最后似乎也得出了结论:将倩儿交给皇室,以换取司徒家的安稳。
此时,司徒琥也松开了倩儿,萎靡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
“父亲!”倩儿冷冰冰地叫了声,反问道:“现今的司徒家算什么,明知道皇室皇帝把我们当成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而我们却只能忍气吞声?你们难道就听不到这皇都内外的声音吗?司徒家当初没能救出腾太子便已不义;如今却还如此苟且于朝堂之上已是不忠;如此不忠不义的司徒家为何没有与腾太子一起覆灭?”
倩儿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得的尖锐起来。
“一族名誉与天下安宁,哪个重要还需要我们教你吗?”一老人厉声喊道。
“天下安宁?”倩儿冷笑一声,再道:“这二十四年来除了想着如何应付皇室外,你们还做过什么?不说天下百姓,你们为族人做过什么?族中有多少人因为你们的软弱而被迫漂泊在外,有多少人枉死于赴任或归途之中,需要我为你们一一列举出来吗?”
“倩儿!”紫阳见倩儿眼中竟有了泪花便轻轻地拥住她,温声道:“这不是与父亲、长辈说话该有的语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话。”倩儿低头伏在紫阳胸口,低声言语:“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要让司徒家振作起来吗?明明是他们从小教育我要为司徒家竭尽全力的;为了他们、为了这个徒留其名的‘第一世家’,我没有一天能像一个女孩的活过,每天不是练剑就是研读兵法,我也想像普通女子一样只做针红女织,可是……现在的我却连为心爱的人绣上一朵花都做不到,因为从没有人教过我……我根本就不会;为什么把我变成这样的他们到了现在却连原由都没问一声就可以否定我们的努力?”
此时,那个可以与紫阳若月一起指点江山的风采无限的倩儿不见了踪影,此刻她只是一个被否决、被遗弃的柔弱女子,她只能在紫阳怀中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