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弱肉强食
第一章弱肉强食
寒风凌凌,古式街道上行人匆匆,雪花飘飞,令大地覆盖上片片雪白新衣。
星云城中心地段,一座府邸富丽堂皇,尽显大气和奢华,正门外有两座石狮竖立,牌匾上写有‘战府’两字,醒目且霸气。
“滚!”喝声从府内传出,震动四周,令街上匆匆行客纷纷止步。
却见一团黑影砸飞而出,落于地面发出一记重响,掀起地面雪花,飞溅而起。
待黑影落地,众多行人才看清,那是一名少年,身穿单薄衣裳,头发凌乱,全身趴在地面,久久不见起来。
“咦?这不是战家那出名的废物么?难道要被赶出门了?”一名中年男子蹙眉道。
此话落下,四周立刻响起议论声,看向地上那少年的众多目光,有怜悯,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亦有冷漠。
随少年艰难站起身来,地面留下人形印记,更有猩红鲜血,在这雪白的地面上,是那般与众不同。
寒风袭来,呜呜作响,少年身躯颤抖,牙齿打架,脸色苍白如纸,但他没有哼出哪怕一点声音,眸子炯炯有神,盯着那战府正门。
几道人影从战府内走出,为首之人赫然是名青年,其神情高傲,面容冷淡,住脚立于阶梯上,冷视小孩,道:“滚吧,战枫!”
青年口中所说的战枫,正是那少年。
他本是孤儿,却被战家太上长老带回战家,因身世颇为可怜,备受太上长老宠爱,孤苦伶仃的他立刻化身为战家少爷。
哪怕不能修行,太上长老也未曾疏远于他,反之对其越加关怀,就像爷爷对待自己亲孙般。
可谁曾想,因太上长老的关怀,却令战枫处处碰壁,在战家犹如眼中钉肉中刺,谁都不待见他。
而今太上长老刚坐化,道消于虚无,战家上下就迫不及待,将战枫赶出府门,纵然是这腊月寒冬,也是不然!
“还给我!”仅身穿单薄衣裳的战枫,牙齿在打架,面色苍白,但眸子却炯炯有神,凝望台阶上的青年。
寒风吹打在他身上,刺骨疼痛,但那射出的目光,却无一丝不舍与害怕,只因这一切,本不属于他。
“还什么给你?可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战家给你的。”青年嘴角斜翘,俯视战枫,目中有浓浓不屑与怨恨,“战家的就是我的,而你的就是战家的。”
“还给我,战坡。”目内有泪花闪硕,仿佛随时都会滴落,战枫仰着小小脑袋,看着那青年,近乎恳求地道:“若你还我,日后我战枫必定相报。”
“相报?哈哈!”名为战坡的青年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斥着不屑与嘲讽,显然不认为,他有什么事,需要战枫相报。
正当战坡想说些什么,继续奚落战枫时,身后传来一道威严话语:“什么东西,还给他。”
心头打个激灵,转身望去,战坡与另几名青年忙恭声喊道:“族长。”
却见一位中年汉子迈步而出,眉毛浓密,神色不怒自威,单单迈步间,就有强者气势散出。
这正是战家族长,战刑天!
“族长。”见中年男子出来,战枫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同样恭声喊道。
迈步走出,没有言语,没有点头,仅有那道道目光扫过,便令人头皮顿感发麻,背脊有冷汗冒出,这便是战刑天之威。
“传言果真不假,战刑天修为已达元婴后期,仅差一步就可踏入三虚境!”住脚观望的路人,心中暗暗猜想。
战坡低着头,不敢与战刑天对视,但其眼角余光却是落于战枫身上,内心暗恨,旋即将手中一枚戒指抛出,落于战枫脚下。
盯着地上那枚黑色戒指,战枫双目立刻发亮,顾不上身体的寒冷,皮肉的疼痛,俯下身将戒指捡起,戴上手指。
咔嚓咔嚓
当他俯身捡戒指时,能隐隐听见,那冻僵的骨骼,发出声响。
盯视戒指,泪水从眼角滑落,战枫有了哽咽,颤声道:“爷爷爷爷,枫儿想您了!”
这戒指,是他的爷爷,在其去年生日时,送与他之物,也是爷爷,送与他最后的礼物!
物虽轻,但意却重!
“你走吧,日后战家与你再无瓜葛。”当那戒指被抛出,战刑天双目微不可查眯起,瞬间便恢复如常,面容淡漠,对战枫开口。
抬手抹掉眼角泪水,停止哽咽,战枫抬头望着战府内,低语道:“爷爷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稚嫩面孔,出现不符其年龄的坚毅,顿了顿,又道:“但枫儿要离开了,为爷爷,枫儿第一次掉眼泪,为爷爷,枫儿愿第一次下跪。”
在众多目光下,在低语喃喃中,在脑海回忆内,战枫双膝弯曲,缓缓跪下,激起地面雪花飞舞。
砰!
双膝跪下,虽没有声音,但在众多路人耳里,却有了声音。
“爷爷,枫儿走了!”
“谢谢爷爷,这些年来给枫儿关爱。”
“谢谢爷爷,教会枫儿如何做人。”
一句一拜,雪花从空中落下,不知何时大了起来,粘在战枫黑色头发上,融化在其肩头。
看着战枫一句一磕头,战刑天心底涌现不愿,但又不得不如此做,目内掠过苦涩,心底叹道:“对不起,为了战家,你必须离开,太上长老虽有嘱咐,但人已逝,嘱咐还有用么?”
偌大家族,也并非是族长一人说了算,各种心酸,惟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站起身子,在众人略有悲哀目光下,战枫最后看了一眼战府内,其目光好似能穿透墙壁,射过空气,看见那曾与爷爷玩闹的院子。
稚嫩脸颊,多了些许坚毅,他转身迈步离去,在雪白路面留下个个脚印,犹如在众观看之人心头,踩下永不磨灭之印记!
当战枫离去时,众人才发现,他竟没有穿鞋,一双小脚早已冻红,他那弱小背影,在风雪中显得越发孤单可怜。
雪花飘落,烈风吹过,仿佛那弱小背影,随时会倒在这冰天雪地中,会葬身在这腊月寒冬之际。
望着战枫渐渐远去的背影,战坡双拳握紧,眼里闪掠寒光。
风雪交加,如花瓣般飘落,更像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优美且绝艳。
寒冷中仿若悲哀落幕,雪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世人皆知,可谁又怎知这天地间,雪花飘落中,存在的悲幕。
一身单衣,一具身体,在风雪中显得孤零、悲哀,能隐隐瞧见,那弱小身影隐隐发颤,但没有停步,仍旧迈出双脚,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不知要到何方,不知结果如何。
不知不觉间,战枫已走出星云城,空中雪花飘落,是那般优美,可在他眼里却如风中残烛,充满悲幕。
星云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早已消失在风雪中,消失在战枫落寞背影后,已然看不见轮廓存在。
呜呜呜
寒风吹来,声声响彻人寰,若鬼哭狼嚎,彰显着世间不平事,但那飘落的雪花,又像是起舞蝴蝶,雪白不染尘世。
这里是一处岔道,一旁是百丈悬崖,三条大道通往不同方向,此地被称为哀崖。
此名由来,谁也不知,只知是由千古流传而来,至今也未曾消失,仍旧被人们使用。
站在岔道中央,战枫双目无神,神情呆愣,不知该去何方。
“哈哈,我可等你多时了!”张狂笑声传入战枫耳中,阴森且充满不屑。
木然抬头望去,却见前方站有一名青年,嘴角勾勒阴寒弧度,如同野狼般盯着他,就像审视猎物,目内有贪婪涌现。
“战坡?!”嘴唇冷的发抖,战枫双目射出幽光,盯着前方那站于风雪中的青年,语气略有惊诧。
他万万没想到,战坡竟会超在他前面,在这哀崖等着他。
“交出戒指,可绕你一命。”冷视战枫,眼神冰冷,就像在看蝼蚁般,战坡缓步踏前,朝战枫缓缓行去。
“戒指?”稚嫩面孔显露苦笑,战枫无神的双眸,涌现冰冷,看似童真无邪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深沉。
这是多年生活在战家,历经诸多人情世故,从而体验而得。
“想不到,在战家生活多年,仍然取不到你们的信任,无法融入,爷爷为我带来的这个家庭。”稚嫩面孔渐渐化为坚毅,身躯虽颤抖,但战枫心头,却如火般升腾。
这戒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交出,只因这是爷爷送与他之物,是他精神寄托所在。
“除非我死,否则别想从我手中抢走戒指。”戒指虽小,却承载了战枫对爷爷之思念,哪怕是死,他也不会交出。
“哼!”鼻息冷哼,战坡眼神愈加冰冷,已然走到战枫身前,傲然道:“不给是么?那就别怪我无情。”
一掌拍出,四周雪花立刻飘散,劲风呼啸,‘嗤嗤’作响。
当战坡一掌落下,战枫只觉巨力撞击在自己身上,他弱小身躯立刻被掀飞而起,砸落在一旁,立刻激起地面雪花片片。
空中风雪不知何时,已然大了起来,覆盖面极广,几乎遍布了整今天空。
若仰头望去,只能看见片片雪花飘落,白茫茫一片,舞动洒落。
痛疼袭遍全身,好似被重物撞击,令战枫颤抖的身躯,愈加颤抖,其面无血色,苍白如雪,艰难站起身来,双腿也在发抖,仿若随时都会倒在这雪地中,一睡不醒。
嘴角溢出鲜血,在这白茫茫的白雪下,显得猩红且妖艳。
“把戒指交出来吧。”战坡语气冰冷。
戒指乃是战家太上长老,交与战枫之物,其内是否存有秘密,无人知晓。
由此,战家上下对此戒指皆有染指之心,可碍于太上长老临死嘱咐,终还是无人动手抢夺。
毕竟战枫已被迫离开战家,扫地出门,谁还有如此狠心,去夺他这最后的东西?
但世事皆有例外,而战坡正是这例外之一。
“哈哈,战家于我有恩,但今日之事,你过了!”最后三字,战枫几乎是一字一顿,语气冰冷,不显丝毫感情。
“过了么?”内心冷笑,战坡耸耸肩,嘴角扬起森寒,道:“你不过是个不会修行的废物,一掌拍死你又有何难?正好为你解脱痛苦。”
抬手擦去嘴角血迹,目光凌厉如刀,盯视战坡,脸上坚毅如寒冰,迫人凝神,战枫冷硬道:“如今不能修行,不代表日后不能修行,世间诸事不可预料。”
“事情还未发生,谁也不会知晓结局,天也不能!”语气生硬,狂傲霸气,此刻的战枫在战坡眼里,突然有了那么些许不同,好似变了个人。
冷眼扫视战枫,双目眯起,心底忽生悸动,但战坡仍旧抬头傲视,冰冷道:“无论日后如何,我只需知晓,如今的你是个废物,不能修行的废物,彻彻底底的废物。”
三个废物,若道道铁锤砸在战枫胸口,疼痛难耐,他稚嫩面孔涌现坚定,眸子渐渐化为妖异。
他不能修行,是铁定事实,乃太上长老亲自鉴定,亲自开口。
突然间,战枫脑中灵光闪过,骤然想起太上长老对他所说之话,那沧迈、无奈的话语,渐渐在其内心响起:“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之?”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再看他。”
那时的战枫对此话不解,感到莫名奇妙,如今想来却有别样韵味。
“哈哈!”仰头大笑,还未蜕去稚嫩的尖锐之声,响彻四周,仿佛飘雪也有了避让,纷纷散向四方,战枫冷视前方,疯狂道:“想要戒指,你不配!”
声震长空,谁也没发现,此刻在那高空中,有一道倩影住脚停顿,放眼望向下方,秀眉略微皱起。
怒目瞪视战枫,战坡正欲开口之际,却听耳边响彻一句令他心神震动的话语:“生存竞争是残酷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搏斗――为自身继续存在而搏斗。我只遵循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这是谁都无法阻挡的。你既欲夺戒指,来取便是!”
话语从战枫口中冲出,宛若洪水奔涌,声震长空,久久徘徊不散。
“好一个竞争与残酷、生命与搏斗,好一个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好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儿!”一位妙娆女子立于空中,凌风而飘,盯视着下方那依稀可见的弱小身影,低语喃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