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忘记你了
暗处,月黍璃满含泪光,一直望着花海之中茫然若失的静若。
身旁,是一身粗布衣着的陆毓。见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如此模样,陆毓叹息着搭上了她的肩,低声道:“这是命!璃儿,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就把这一切的命运都交还给她吧。让你自己过得轻松点,也让她过得坦然些。”
方才的人正是陆毓。他话里有话,听在月黍璃耳中,很不是滋味。她转过身,低着头道:“我从来没想过改变什么!”说罢,她遁身而去。
瞥见她离去时,脸上的那滴泪,陆毓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回头再看花间,那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杵了会后,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淡淡的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走开了。
“宛静若,静姑娘,为了哥哥,为了璃儿,我不得不这么对你。而你的命运,也该由你自己来挽救了。”话音落下,陆毓决然的转头而去。
一片的黑暗之中,冽澈紧闭着双眸,十指相扣的平躺在玉石之上,周围流淌着的泉水此时正冒着腾腾的热气,生出一片的氤氲,将他包裹在其间,朦胧而又真切。
突然间,一道紫光闪过,光芒褪去后月黍璃跪坐在池边,泪流满面的望着池中的人儿。她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悲伤,“哥哥,我该怎么做,我不想伤害她的,可是我也不希望你收到伤害啊,我好彷徨,我好失落……哥哥,你告诉我,你告诉璃儿该怎么做啊。”说完,她双手捂面痛哭起来。
也只有这样放纵的哭一场,她心中的愧疚才会少一些,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狠下心来斩杀一切会伤害到她所敬爱兄长的人。
在她身后默默注视她良久的陆毓,最后只是悄然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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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忘了一个人!”走在凡间的道路上,静若拼命的回忆着脑海中那支零片落的记忆。但是无论她现在怎么想,脑海里除了空白之外,还是空白。
她晃了晃脑袋,心不知怎么的,开始慌了起来。
“娘,爹去山上做什么?”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孩童的声音。忍不住,她提步走了过去。就在此时,另一个颇为和善的女人声回答道:“这春天就要来了,你爹啊上山去抓几只野兔,等拿到镇上变卖了,就可以给杉儿买件新衣服啦。”
“哇,好哎,爹爹最棒了!”孩童听说父亲的关切后,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远远望去,那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整张脸依旧稚气未脱,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是打了好几个补丁。不但他这样,身边的那名妇女更是如此。
见孩童那种欢欣雀跃的模样,妇女更是满心欢喜了。她就那样满眼是爱意的望着自己的孩子,一蹦一跳的跃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
“杉儿,慢点,别摔着了!”妇女高声的提醒道。
“娘,你快来看啊,这里有鱼,这河里有鱼!”孩童此时又发现了新事物,正指着河里哇哇大叫。
眼看着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深重,连带着静若都感觉到了那份温暖。不知不觉中,她的嘴角亦染上了一丝的笑意,痴痴的望着孩童,而忘了自我。
看久了,她收了目光,欲转身离去。
“啊——”就在她刚背过身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静若猛然回头,只看见那名孩童此时满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而他的母亲,此刻就被一个白衣男子咬住了脖颈,脸色逐渐苍白,嘴一张一合,像在呻吟着什么。
静若心中一动,身子已经到了那头。她抱起奄奄一息的孩童,毫不犹豫的就开始为他输送真气。但是当那充沛的真气游走进那孩童的身子时,感觉到了是沉沉的死寂。
这孩子……没救了!
结论刚出,那孩童猛地吐了口鲜血,身子狠狠的抽搐两下后,再也没有动作了。
静若小心翼翼的放下他,目光直指那个正在杀人母亲的狂魔。
白衣男子正吸食人精血兴奋阶段,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杀气腾腾的人。然而等到他察觉时,静若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他手一松,妇女浑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睁大眼睛,生的气息再无一丝可寻。
他垂下头,那把剑此时还沾染着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他的身上,染红了那件雪白的衣袍。
愤怒,滔天的愤怒瞬间从他的眼中迸射而出,他用力一挺,扑面而来的巨大力量将静若弹了出去。
她堪堪后退数步,用剑抵住了自己的身子,终于站稳。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静若低吼着,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滔天的愤怒。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琉璃色的瞳孔在触及到她视线的那一瞬间,两人皆是一愣。
“是你?!”静若惊呼一声,等醒过神来,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宇文炎悄无声息的到了她的背后,狠狠的搂紧了她的腰肢,那种强大的力量,仿佛只要他再稍加一点力气,静若就会当场被拦腰截断。
已经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危险境地,静若渐渐的放弃了挣扎。她用几乎于平静的声音说道:“你想干什么?”
宇文炎没有当即回答,只是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搂着她,然后在她身上闻来闻去,像在打量着猎物一般。这种感觉让静若不由得毛骨悚然。
“你被下咒了?”再度见面的第一句话,尽是这样的开始。宇文炎搂着她,眼神极度魅惑的在她身上游走。
静若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蔓延上身,抑制了她的行动,而她只能这样放任他对自己的一切行为而束手无策!
“怎么不说话?”宇文炎嘴唇贴着她的脸,轻轻的说道。
静若咽了口口水,硬着嗓子道:“你,要我说什么?”
宇文炎好似在轻笑,抵着她的胸腔正轻轻颤动着。压抑了一会后,他忽的转了话题道:“说说,自从上次你那样对了我后,去了哪里?”
这下静若整个人都僵硬了。上次的事,仍旧记忆犹新,她十分清楚宇文炎再提这事的意思,他这是摆明了要和她算账了!
她沉着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宇文炎挑过了她的脸,眼里弥漫着的是意味不清的神色。不知他想了什么,最后又说:“难道是冽澈抹去了你的记忆,让你不记得那些事了吗?”
话刚出口,他又突然说道:“这也不对,他若真心疼你,想必不会只抹去这一段,应该一并抹去我的记忆才是。怎么?”察觉到她眼底的震惊与茫然,他不自觉的停下了话,转为看着她的脸道,“你想起了什么?”
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名字,让她猛不丁的颤了颤,心底更是有一处柔软被轻轻揭开,让她隐隐的察觉到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良久,她张开嘴,道了一声:“你说,冽澈是谁?”
宇文炎一怔。随后,他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大声,“你说,你不知道冽澈是谁?啊?”在触及静若那茫然的眼神后,宇文炎笑得更欢畅了。
末了,他止了笑,带着几分嘲讽的透过静若,看向另一处不知的境地,道:“他可真是可怜,执着了千百年,到头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我此刻倒是很感谢那个对你下咒的人了,因为他,帮我报了一个仇,一个会让他痛不欲生的报复法子。哈哈哈……”
听着他那几分嘲弄几分得意的笑声,静若的心又沉了几分。
“做什么?你在想他?”宇文炎语气突然一转,变得冷冽无比。他掐住她的下巴,迫于她与自己对视。
静若避无可避,索性昂起头,无所惧畏的对上了他的目光。
宇文炎盯着她看了会后,咬着牙道:“反正你都忘了他了,那干脆,就让你忘个彻底!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宗政梓墨,你总不能忘记吧!”
静若瞳孔一张,死死的盯着他看。他看见她这样的反应后,笑得更欢畅了,“很好,你没忘记他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唔,让我说说,你和他的故事吧!你这样坚持不懈,就算冒着天谴的危险也要找到他,与他相伴一生,是因为一千八百多年前,当时的他救了你一命的缘故吧!”
静若咬着牙,撇开了目光。
宇文炎又继续说道:“而你,当时只是一条小青鱼,他呢,却是天上的上仙。只因为那一场的因果,却导致了你情根深种,竟为了追上他的步伐,就此苦练仙道,倒也是上天垂怜你,让你用了不过短短的八百年,便渡了你成仙,让你脱离了肉体凡胎!”
“但结果也是你万万没有料到的,那就是,当你登上仙道时,当年的上仙却不见了。呵呵,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玩笑!于是你情急之下,又犯了天条,得知了上仙被贬下了凡间的事。你便义无反顾的抛下了天界的一切,追随他到了凡间,再入轮回!……”
“够了!”静若怒吼着,截断了他的话。
“够?这怎么能够了,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宇文炎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我想,你这般苦苦执着,并且跟着他到今生,想必也还是为了当年的事吧!你是想用今生来弥补当年的过错?……呵,你的想法倒是真让人感动,只是,你当真确定如今的宗政梓墨,真是你当年认识的上仙吗?”
静若倏然睁大了眼,惊讶的望着地面。
宇文炎很满意她的反应,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抚弄着,声音低而深沉:“当年的钰伯,可是对你一见倾心,并且义无反顾的舍弃性命成全你的,可如今的宗政梓墨呢?怀疑你,抛弃你,对你痛下杀手!即便是自己的骨肉,他也可以毫不留情的舍弃!”
温热的眼泪从眼底缓缓淌出,宇文炎的声音仍旧萦绕在耳边,一阵又一阵,狠狠的敲着她的心。
“现在,你肯定在想,难道我真的错了吗?”宇文炎轻抚着她脸颊的手突然板正了她的脸,盯着她大声吼:“看着我!”
静若目光缓缓移向他,此时,只见宇文炎脸上的五官逐渐变形,到最后,形成了一张与原先完全不同的脸,钰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