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篇 春冰的春天
小时候的故事很多,我真的有些会记得混淆,但现在长大了的我看着过去曾经做过的事情,我也分不清那时候就是心意所到,还是心计所到。似乎现在看来小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无意去做的,但是竟然都得到了一些特别的效果。依稀记得当年的泥塘事件最后好像还是被爷爷给压制了下来,为此小姑非常的不满。现在想想爷爷确实太过维护凤醒祯,当然这种维护一直持续到了凤醒祯死的那一天。
“在想什么呢。”小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叔叔,我在想你第一次发现我被推到泥潭里的时候,是不是很想揍人?”我笑嘻嘻的问着小叔叔,最近小叔叔谈恋爱谈得满面桃花。看到谁都不再是那副离人千里的春冰感觉。最初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春冰,总是听到很多新来公司工作的员工称呼这位财务总监为春冰领导,后来才在墙角偷听员工说话知道了其中的意思:我小叔叔竟然是待人春天般的温暖,又有着冰一般的寒冷,所以叫春冰领导。
“怎么忽然想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小叔叔把手中的财务报表往我面前一放,看看我手里拿着的小学毕业照,笑了。
“没想到你还能找出这些照片?小时候的小夜和乐乐长的真像,看来男孩像妈妈这话一点错都没有。”小叔叔拿着照片,带着一丝回忆的笑容,“那时候的你比现在还倔强啊,现在想起来你好像一直刻意的在保护欢铭,那时候我还真是怕你养虎为患,毕竟欢铭还有一个亲妹妹,没想到他疼你比疼可儿多。如果可儿也和欢铭一样,我想她现在的生活也一定会很好,肯定不会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我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那次泥潭事件被我爸爸知道之后,他也非常恼怒,甚至跑到了王晓柯的家里去大发脾气,可凤可儿和凤莲漪依旧是以欺负我为乐趣。尤其到了小叔叔毕业之后,欺负人的水平越长越高,也就亏了欢铭哥哥还能时不时的替我出头,要不我还不知道被恶搞到什么地步。想到欢铭,忽然抬头看向小叔叔。
“说个正经事情,欢铭哥哥前几天说好像你在和他们医院的一个大夫交往啊?”这个八卦还是凤欢铭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透露的,现在闲来无事当然要揪住不放问清楚了。祖母大人对这个事情还是很关心的,对于小叔叔的婚事,她老人家是催不得,又不催不行。毕竟祖父过世之后,这就彻底变成了祖母的心事。
小叔叔的脸一瞬间显得那么的不自然,我知道凤欢铭说的是真的,小叔叔可能真的恋爱了。那种不自然是一种被人说及心中最宝贵的东西,似乎怕被人伤害那宝贵的一种表情。我乐了,“小叔叔,拜托你别防备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心中的那个人的。”
他略微尴尬的笑了一下,淡淡的开了口:“成不成两可的事情,就想相处的八九不离十的时候再带给你们看,尤其你也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你认定的事情、认定的人,你说出口没人敢反驳或者戏弄。我这个脾气你也知道,我是觉得少一事比多一事好。更何况你姑姑现在也结婚了,全家人死盯我一个。万一没成太说不过去了。”
想来就是小叔叔能从事会计行业也和他小心谨慎的天性有关系,看看手头的财务报表,我只能说为了我这个侄女,小叔叔真的是费心费力,如果不是在凤氏办公,也许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财务事务所了。
手机铃声响起,看着小叔叔有点微笑的脸,我知道一定是那个能融化小叔叔心的人。春天的冰就要被融化了。但是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我陷入了思考,小叔叔精明这个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很重感情,而且对于感情的处理会用很内敛的手段。一般喜欢甜言蜜语的女人十之八九受不了小叔叔沉闷内秀的个性。作为自家人,怎么样都要帮他把把关。
“其实就是一个大夫,不过和欢铭不一样,她是中医科的。知道豫都的中医世家李家吧,她是李老先生的孙女,也算是从小就耳熏目染中医长大的。说来也巧,咱们家老太太还找李老先生看过病呢,似乎还和李老先生的夫人有过交情。那时候宗政住院的时候,你不是还特别嘱咐欢铭找中医来一起结合治疗的,她当时是跟着中医科的主任来会诊,你当时不在,我和欢铭在,然后就这么认识了。我们俩性格差不多,用你的话就是比较闷吧。她比你大一点点,以后少不得委屈你叫婶子了。”小叔叔慢慢的叙述。
我听了就笑了:“这话说的,宗政岂不是更亏,他还要随着我叫你叔叔呢,要不的话,你该和他称兄道弟的。”
“晚上一起吃饭吧。宗政回来之后似乎你天天就腻歪着他了,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看你现在这么幸福,不想打扰。不过说实话,”小叔叔顿了一下,又说:“还真的有点羡慕你和你姑姑那么幸福。你父亲的那种幸福我是不太敢想的,私下里咱们也说过有时候不太能理解年少的你爹到底怎么想的,能做出那么绝伦的事情。那时候的你还特别惊讶怎么没人告他重婚的,记得吗?”小叔叔的话匣子打开之后,我发现原来不仅仅我能记住那么多过去的事情,他也一样。慢慢的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该去吃晚饭的时候。我本想推辞的不去,但是小叔叔却一定希望我见一见。可是小宝贝那边又电话里哈哈的要我回去。纠结之后,决定一家一桌,互不干涉。我既能照顾孩子,又能观察到小叔叔的女朋友。若是他不拘束,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过去招呼一下也是可行的。
一边看着儿子吃的满脸花,一边歪过头从花丛中看着那边小叔叔的你侬我侬。我的脸上一直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宗政在我的对面看着我笑的开心,不由得也想回头看看那边的小叔叔。被我横了一眼。
“不准看,万一你喜欢上了那个女人怎么办?”凤家的老陈醋虽然名不虚传,不过这话确实不是话里的意思。
“小乖,你知道你现在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宗政低头给孩子擦了一下脸,又抬头看看我问着。
“估计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吧。”
“错,是一脸的奸诈。我真怀疑你要怎么折磨一直疼爱你的小叔叔,是不是觉得他要交了女朋友,你很难接受?所以准备搞得他们分手?”宗政的话换去我一个无敌大的白眼。
“少胡扯,我只不过很好奇小叔叔那样的人怎么会忽然的就坠入情网。一点预兆都没有,我们家似乎除了我父亲那个情种很容易很简单就会坠入情网,剩下的这些人似乎都不太容易动感情,不过动了感情似乎就是大动特动,非一般动。”我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又细细的观察着那对璧人。
李大夫是个秀丽的人,大概是常年和中药打交道的缘故,刚才擦身而过的时候还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原本不太爱说话的小叔叔似乎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而她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有着时而惊讶、时而兴奋的表情,不知道她是真的有兴趣还是不过是装一下样子,但她绝对是个很好的听众。淡淡的面容,不算红润的脸,有一种久在室内不见阳光的室内白。最让我中意的是她的气质,很内敛,很温和,要是时髦一点的话,应该说两个人的磁场很适合吧。然后我发现不仅仅是小叔叔善于去说,似乎她的话也不少,隐约的似乎听到一些话,也是关于工作的,听到些中药的名字、听到些针灸的穴位,我淡淡的笑了,小叔叔能听得进去这些他完全不感兴趣的内容,就这一条就能知道他有多喜欢她。两个人就算谈的都是彼此不熟悉的内容,但因为喜欢对方,所以也喜欢对方所说的话,愿意去倾听,这就是好的基础。爱屋及乌也许就是这样的意思。
“别看了,先把你的芝士浓汤喝掉,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宗政喂完孩子的饭,开始关注我的饮食。我将视线转回到这个我选择的男人身上。他从大西洋彼岸回来之后,我并没有问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情我想大概是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告诉我的。那么就不说吧,也许这些内容说出来,我也会和他产生隔阂。他应该有自己的秘密,那些我不需要知道的秘密。
“你娶我到现在,后悔过吗?”我歪着头带着一丝揣测的问着。宗政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叫来服务生为了又点了一份热汤。
“你知道我就算做错了事情也绝不后悔,因为这个世界上最不可取的事情就是后悔,最没用的事情也是后悔。对于过去,我们只能接受。更何况,我觉得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很幸福。”虽然他曾经用行动表示了很多次和我在一起很幸福,但是亲耳听到他的话,我还是笑了、开心的笑了。原来女人有时候还是感性动物,还是会喜欢听好听的。喝了一口汤,我小声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再调转视线,看向小叔叔和李大夫那一桌。在那个我还不熟悉的女人的脸上,我看到熟悉的满足的笑容,那是我曾经数次在镜子中看到的笑容,那种满足感是有内而发的,看到那表情,我忐忑的心忽然平静了。她会对我的小叔叔好的。有一个能够和小叔叔琴瑟和鸣的小婶婶,也是我的幸福。不再看他们,因为我知道属于那块春冰的春天真的到了。
而我的春天还会一直继续下去。无论在经历多少的春秋循环,我相信我能给予别人的幸福同样也会带给我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