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也许结局不太长
“有空吊嗓子不如去帮芝芝打点行李。”芮妈举着锅铲叉着腰道。
“哪还用咱们操心,芝芝早就一个人收拾好了。”芮爸颇得意地说道。虽然不明白这个一向成绩优异的宝贝女儿竟以毕业论文勉强通过的成绩毕业,不过她却再也不发呆了,而且为人处事更加细致周到,这比她拿到一百张毕业证书更让他开心。
“娘……妈,我来帮你洗碗吧。”芝芝穿了一身绿色长裙,显得十分俏丽,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走了过来。
芮妈一见她便笑不拢嘴:“哎呀,不用了,很快就好,要不你帮妈把碗筷摆好吧。”不知怎的,女儿自上次发呆回神后,芝芝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谈吐进退有礼,而且举止大方灵动,现在追她的小伙都快排到街后巷去了,芮妈这心里乐得找不着北了。
“啊!”摆完碗筷的芝芝自告奋勇地去取出微波炉里的汤碗,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芮爸和芮妈忙跑过去看,一个担忧地问:“芝芝,没事吧?”
另一个奇怪地说:“你这孩子最近怎么一碰到电器跟鬼附了身似的不对头呢。”
“芝芝……芝芝……”好像有人在呼唤,她无力地伸出手来,立即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包住。她缓缓地睁开眼,迷茫地看着眼前焦灼的俊脸。
“怎么哭了?”他温柔地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将她蜷缩在书架与墙壁之间的小身子抱在怀里。
芝芝愕然地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怔怔地盯了他一会儿,忽而放声大哭起来:“回不去了……呜……那个人不是我……呜……”
凌安墨既好笑又心疼地看着他的小女人又哭又喊,眼泪乱飙,嘴里还咕咙不清,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待听清了原委后,笑道:“这不是很好吗?你也不必为他们担心了。”
芝芝沮丧地将脑袋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黯然不语。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可一时又很难接受,这样硬生生地将她永远地与爸妈和那个世界隔绝开,简直就像把心剖成了两半。
“我会代替他们永远照顾你。”耳边是他深情的嗓音,芝芝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是永远不会说出“我爱你”的那种人,但他却是用最热忱、最深沉的爱呵护着自己,给予了自己从未体验和拥有过的幸福。
芝芝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仰着一张俏丽生动的笑脸望着他,然后轻轻地将唇印在他的侧脸。
凌安墨怔愣地感受着脸上的湿热,回过神时,巨大的惊喜迅速淹没了他,眸中瞬间燃起狂热的火光,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
他俯下身就要撷取她嫩唇的芬芳,不料被她一把推开。
“老实交待,这些都是什么?”她拉开书架底部的小屉,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各色不一的娃娃,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木的、布的、泥的、瓷的、石的甚至是金玉制的,各种各样令人眼花缭乱,唯一的共通点是都是梳着丫髻的小女娃,全眯着眼睛咧着小嘴笑嘻嘻的模样。
凌安墨脸色遽变,红一阵白一阵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地说道:“谁准你碰的?!”
芝芝看他像要把她剐死的凶厉眼神,鼻头一酸,受伤地挣开他的怀抱就往外跑。
凌安墨默默地盯着那些娃娃好久好久,突然惊醒过来,飞身就追了出去。
芝芝一路狂奔,本已经哭肿了的眼里再度盈满了泪水,模糊得什么也看不见,只听风呼呼地从耳边掠过。
不知为什么,心里难过得像针一下下地刺着,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直到一副温热的高大身躯附上来,她才被禁锢得停止下来。
“放……开我……”她的声音颤抖,有些泣不成声。
“是我太过吃惊了,本以为没人会发现,没想到……其实我是最不愿你看到的。”他自责地说道,刚刚确实是反应过头了,她刚刚才经历了内心的矛盾挣扎,被自己这么一吼,定是伤了心。
“呃……到底……是什么……呃”她哭得有些打嗝,心里却平静了不少。
他轻轻地扳过她的肩,看着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心软成一滩春水:“我……”
她一跺脚:“到底说不说?”她必须确定自己嫁得不是什么变态。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幼时曾被贼人掳走,关到地下室整整三天,那里没有吃的喝的,没有阳光甚至连空气都很稀薄,是……是一个布娃娃陪我熬过了那样度日如年的日子。我被解救出来后,不知为何每天都必须要抱着它才能入眠,否则会夜夜难安。有一次父皇检查课业,我没有很好地完成,父皇见我拿着那个布娃娃,认为我玩物丧志,不成体统,便呵令我丢掉它。我执意不肯,怎么也不愿撒手,父皇恼了,便派人趁我睡着时将它偷出去烧掉了。”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伤痛,声音更加低沉:“也许那时我该听话将它扔掉,它也就不会被烧成灰。从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闷闷不乐,心里就像打了一个死结。我不知道该怎么化解,直到那一年生辰我收到一个玉制娃娃的礼物,顿时就豁然开朗,心里释怀了不少。之后我但凡见到类似的娃娃,总会想办法收藏起来,所以才会像现在你看到的这样。刚刚是出于意料之下,太过于震惊,因为我不愿你见到这样的我。”
芝芝盯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完全不顾及这是在街上,夸张的笑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凌安墨一张脸已涨成了紫色,狠狠地用眼剜着她道:“你……不准笑!”
闻言,她笑得更厉害了,差点就扑到了地上,弯着腰揉着肚子说笑痛死了。
不待他再次发作,她抹掉眼角的泪说:“你好可爱!”
可爱?什么意思?他的脸仍是臭臭的,没想到她下一句说道:“我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她说她喜欢……他?!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展开双臂将她锢得紧紧的,不留一丝间隙。
低哑的声音充满了磁性的魅惑:“自从有了你便再也不需要它们了,因为……我想要个真正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娃娃。”
“你!”红云浮上她的双颊,不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在下一刻差点惊叫出声。
他一把将她横抱起,不顾她的乱扭不从,径直往府里走回去。
“干什么,放开我!”她这才发现他们是在大街上,围观他们的人已造成交通堵塞了,本来这古代的街道就窄得紧。面对一个个伸长脖子的人,真是感叹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八卦情结,她不禁暗暗哀嚎一声。
他在她耳边低语一声,很满意地看着粉晕一路染到她的颈里。
可惜什么也未进行下去,刚被他抱回府里的芝芝一落脚便吐得天昏地暗的,凌安墨急忙唤来了大夫,谁知诊出个喜脉来,这下真让他不知怎么欢喜好了。
当天圣武帝和窦皇后收到消息,喜出望外,赏赐了一大批的珍宝,那副架势恨不得把国库搬空。第二天就有诏从宫里传出,直接晋升芝芝为墨王妃,自此芝芝正名。
一年半后,轩凌府花园一角,两大一小面对面僵持着。
“我做的剁椒鱼头和宫保鸡丁不好吃吗?”
“挺……挺好的……”
“骗人,你都没尝!”
凌安墨苦苦地皱着眉,看着他的王妃一脸的坚决,这两道当年花玖做的菜他实在是难以下咽,他能说当时他舍不得吃那菜,搁在那儿变成两盘……呃,他不愿回想起。
芝芝秀目一瞪:“不吃就把砚儿给我!”哪有这样的,这孩子打从生下来自己还没抱过两回,都被这个一天到晚正事儿不做光带孩子的大男人抢着抱在怀里不撒手,而且面前这位还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天凌国交到他手里真的没事吗?她深深怀疑。
“姑姑,我吃我吃!”沉默像一阵风似的飘到,看见美食两眼发亮,姑姑的手艺当真不错,他每次都吃得很尽兴。
他边吃边抽空咕哝道:“你们磨蹭什么呢,不是说去参加郅王麟儿的满月宴吗?”
凌安墨边逗着怀里的扒弄着他手指的凌玖砚,边头也不抬地回道:“不去了,怕砚儿不习惯那里,昨天已经提前登门送了贺礼。”
芝芝兴奋地接道:“是啊,他们的小子长得还真可爱,比林厚家的要俊多了,他们还说要和我家砚儿联姻呢!”说完捂着嘴笑,拿手指了指凌安墨,“他死活不同意,脸都黑了!哈哈!”
凌安墨冷冷哼了一声:“就那还流口水的小子竟想娶我的砚儿,做梦!不过他生得倒是不赖,本以为这向来儿肖母,他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没想到曾……郅王妃产子后倒是美了不少。”
芝芝幽幽地来了一句:“后悔了吧?”她见到曾爱柔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五官越长越归位,竟成了绝色倾城的大美女。她不禁感慨,原来这一大堆人当中,只有裴郅是个识货的,那眼真比火眼金睛还毒啊!
凌安墨不禁打了个激灵,正待撤退,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皇上、皇后驾到!”
沉默埋在菜里的脑袋猛地抬起,囫囵咽下嘴里鼓得满满的吃食,撂下一句:“我走了,改日再来!”便“咻”地一下飞到高墙一角弯身钻了出去。
“你说他什么时候能不钻那狗洞?”芝芝手托着腮问。
“等到全京城的女人都看厌他那张脸的时候。”凌安墨抱着孩子动也不动。
可惜了,尸医一直不肯将易容术传给他,外面又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女子,唉,他有得受了。
后记:
“哦嗬嗬,朕的宝贝砚砚,来,给皇祖父抱抱!”圣武帝迈着大步上前来,伸手就要抱过去。
“去,砚砚怎么说也该皇祖母抱,你们大男人晓得什么,别给我孙女弄疼了!”窦皇后白了他一眼,急急地颠着小脚跑过来。
凌安墨沉着脸转过身子,极度不欢迎这对夫妇。
芝芝只好笑脸迎上去:“父皇,母后近来安好?”
“好,好!”窦皇后点头乐呵呵地笑道,一双眼睛不离凌安墨怀里的小人儿。
“甚好,甚好!”圣武帝同样两眼直直地盯着,生怕错漏了小砚砚的各种可爱表情。
凌安墨警戒地后退了几步,远离他们的贪婪视线,不耐地问:“父皇,您不去处理清贡的战事,跑到我府上作甚?”
圣武帝干笑了两下道:“不知怎地,只要一看到宝贝孙女,朕就什么病痛都消失了,这不朕今儿突然感觉身子不太舒坦,就想来看看砚砚。”
窦皇后难得地附和着连连点头道:“是啊,你看他现在就精神奕奕的,刚来的路上脸色不知道有多差。”
信你们才怪!凌安墨和芝芝心中同时腹诽一声,谁不知道自从凌安墨请尸医替圣武帝医治过后,圣武帝已渐渐没了心疾之扰。如今倒来诉苦,骗谁呢!
见他们一副不信又不肯把孙女放手的模样,圣武帝两手一摊道:“墨儿你一早就知道清贡国的举动,也早做好了部署,朕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窦皇后在一旁等得心焦,这个儿子真是的,一天到晚不离手,碰也不许碰,知道他俩口子想孙女想得发疯,也从不愿带进宫给他们瞅瞅,每次还要他们厚着脸皮来轩凌府。
凌安墨低头看宝贝女儿睡着了,嘴里还嘟着小泡泡,心软得似云絮一样,放低了声音说道:“不让他们蓄势出击,怎能逼得辰弟主动请缨?”
这个儿子为了让辰儿接任真是大费周张,差点连自己都诓进去了,一条老命险些急掉,圣武帝一脸的不悦,还不待他发表一下自己满心的郁闷,这时一个下人匆匆来报,凌安辰回京了!
圣武帝和窦皇后面面相觑,不是说仗打完才回来吗?
凌安墨微微一笑:“昨夜辰弟率军大破敌军精锐,他还亲自生擒了清贡太子,这会儿估计是班师了。”
窦皇后看圣武帝一脸惊讶,不由好奇道:“怎么,早上的奏折你都没看吗?”
圣武帝老脸一红:“没……没注意。”早朝时光想着要来这里,折子全被他撂到了一边。
众人无语,小砚砚也在梦里轻笑了一声。
城楼之上,两个相依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下似一曲绵绵的琴音显得那样隽永悠长。
“咦……他怀里怎么有一个婴孩?不会是他的吧?!”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惊天动地的人儿。”
“奇怪,总归该带那个孩子的娘亲回来吧。”
“你还担心他当了皇上以后没有女人吗?有的是争着要当那孩子的娘的。”
“哦……幸亏你不是皇帝。”
“嗯?”
“否则砚儿不就多了很多的娘?”
“呃……”
“虽然人家很清楚你对我的情意,但还是想问一句:你究竟爱我多点还是砚儿多点?”
“……”
“这么难回答吗?!”
“……若我说了,你定会不高兴……”
“你!!!”
“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