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三个人？啥啥都不能有
第八十一章第三个人?啥啥都不能有
陆挽第一次见到钱三姑娘的时候,不得不感叹造物主对她的偏爱。家世、美貌、人气样样都有了。用初夏的话讲,名花有了,就缺个主了。所以,陆挽是抱着绝对理解的心情看着联袂而来一对金童玉女。
钱三姑娘长得很是柔美,乍看之下隐隐有几分钱氏的影子。不过十五六刚及笄的少女,眉目间的气韵已很是沉静温厚,一看便知受过良好的世家教育。进了东厢,她也没急着见底下伺候的侯府下人,而是大方地邀请傅瑞衡在外室的小厅里默默喝了几杯饭后茶。陆挽进去添了几回水,里头自有钱三姑娘的贴身丫鬟伺候,像她们这些侯府暂时借调过来的只要做好打下手的体力活便好。
傅瑞衡神思不属地抿着茶,每次门口的帘子动了动,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往那处飘去。钱三姑娘有意挑了几个话头,对面人都没什么反应,讲了一会儿便也觉得索然无趣渐渐沉默了下来。
“表妹,时候不早了。你旅途劳顿,先小憩片刻。晚膳我再来接你一起去拜见太夫人。”傅瑞衡坐了几盏茶的时间,起身开口告辞。
钱三姑娘急忙起身把人送到门口,又命贴身丫鬟送出院门才回来。
不到天黑,傅瑞衡果然又来了一趟。这回他换了件紫红绣金线滚边长袍,脸色看起来也比白日精神了许多。钱三姑娘去了寿安堂,陆挽等人便闲了下来。初夏依然在大夫人处当差还未回来,陆挽独自在后罩房的小房间里。
桌上摊着一方帕子,陆挽凝视着那块璧蝉,良久才收好放进腰间的暗袋里。东厢里响起隐隐的笑语声,她慌忙整理了下衣服迎出去。傅瑞衡走在前面,钱三姑娘错后半步跟在一侧。一排琉璃美人灯从院门那头一路移过来,黑夜中的雪地便似多了几分暖意。陆挽跟着众人侧身蹲在门外,傅瑞衡把人送到打起的帘前,两人站着客套了几句。钱三姑娘似喝了酒,两颊红扑扑的,眨着一双晶亮的圆眼望过来。傅瑞衡让丫鬟好好伺候着,扶了她进去。
他站在阶前默立了片刻,提步往一边的竹林小径走去。陆挽看了看人影攒动的东厢房,悄悄从人群里退了出来隐进黑幕里。
傅瑞衡走得并不快,在假山边陆挽就赶了上来;
。内院的晚上很安静,巡查的亲卫巡看了一遍往别处去了。傅瑞衡看到跟来的陆挽不由眼前一亮,忙让贴身小厮守在路边,两人往假山那头走出几步。
“你你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傅瑞衡口气中隐隐透出几分激动。
陆挽眼神暗了暗,窸窣了几声,傅瑞衡接过小布包疑惑地打开。嘴角的笑容一时僵住了,他看着手中熟悉的玉佩,“陆姑娘这是何意?”他不由捏紧手问道。
陆挽暗暗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他道:“陆挽以为上次已经和少将军分说清楚了。既然如此,那这东西自然应该完璧归赵。”
“你”傅瑞衡眼中渐渐漫出丝丝隐痛,他不由紧紧握住拳,玉璧的棱角硌在手心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难道你宁愿做个卑贱的奴才也不愿跟着我吗?”
“你可知道,为了让你进府,二叔、我娘我费了多大的劲”
陆挽恍惚觉得被人泼了盆冰水,浑身冻得直打哆嗦。她大大睁着眼,声音有些飘渺,“少将军的大恩大德,陆挽没齿难忘。”
“呵呵难道我做的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感激我么”傅瑞衡自嘲地笑笑,脸色暗淡。
陆挽沉默了会儿,低低地说道:“是陆挽的私心,利用了少将军抱歉”
傅瑞衡不由退了几步,靠在假山上。紧紧闭了闭眼,他目光如箭地直直看着陆挽,“我一直怕委屈了你,便是正妻我告诉母亲也必得挑个贤良温厚的红杉我也准备送她出去。你厌恶的,我更舍不得”
陆挽鼻头涌起股酸意,慌忙咬住唇。半晌,才抬头目光落在黑黝黝的竹林上,“陆挽私心里一直艳羡大夫人,不为别的,只因听了夫人与大爷的故事,我才知道这世上原还是有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陆挽的声音极轻,散在寒冷的空气中,幽幽的却似大石狠狠地砸在听的人耳里。
傅瑞衡听得一怔,眼底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他垂着头,哑着声道,“我从小便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那样一个琴瑟和谐的妻陆姑娘,你明明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实在以后还是我们两个人在一处,只有我们,你就不能”
陆挽牵了牵嘴角,小径上光线幽暗,只觉她脸上仿佛覆了层月华淡淡的清辉,泛着冷冷的淡漠的光。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掩下长睫,声音渐缓,“若是真心恋慕一个人,又怎能容得下他身边还有另一人霸占他的心争夺他的人陆挽本就是个心生贪念之人,少将军何不放过陆挽放过今后的后悔莫及?”
傅瑞衡惨然一笑,分明是那么纤弱的人儿,却浑身都是那般冰冷坚硬的刺。他拼命地靠近,结果只刺得自己鲜血淋漓。心口像被谁掏空了一般,他扶着假山喘了口气。不远处的小厮听到这边的异动,小心地看过来。傅瑞衡垂着袖子,那裹着璧蝉的方帕几乎被湿汗浸透。他往外走了几步,慢慢挺直脊背缓缓地坚定地朝原来的方向走去。
陆挽一动不动地垂着头,静谧的竹林小径上只剩下她浅浅的呼吸声。没有灯,陆挽站了一会儿脚下的雪被踩出了个小小的坑。雪水渐渐渗进了绣鞋里,铺着鹅卵石的小道愈发难走。陆挽有些心不在焉,拐过座假山一不留神脚下便是一滑;
。慌乱中,她抓住突出的一块山石仍是挡不住后仰的趋势。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陆挽睁开眼,面前是张熟悉的面无表情的脸。
“还想在本侯怀里呆多久?”傅城仲淡淡地讥诮道。
陆挽一回神迅速站起身,退出几步,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起吧。”
陆挽疑惑地看看傅城仲出现的方向,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傅城仲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陆挽面上的神色变化,不屑地哼道,“陆姑娘真是好大的眼光,堂堂镇远侯大少爷的青睐也是弃若敝屣真不知你是心高气傲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彼此彼此,堂堂镇远侯爷半夜出来听人壁角,此等宵小行径,陆挽也是平生仅见。”陆挽心中的燥火本就不小,情不自禁反讽道。
傅城仲面上一僵,眼中滑过几道幽光。“我倒是差点忘了你的伶牙俐齿了”
“侯爷的警告,陆挽时时记在心头。如此不也正是您想要的么?陆挽是答应帮您牵制魏京陆家,可没答应要陪您观月赏花。若是侯爷无事,请恕陆挽先行告退,不打扰您的闲情雅致了。”
说完,见镇远侯也没制止,一福身便转身干净利落地走了。傅城仲摸了摸鼻子,怔愣了片刻顺着小径往前院而去。
陆挽回到后罩房,推开门初夏已经梳洗完准备就寝了。见陆挽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不由问道:“怎的这么晚回来?”
陆挽一边在盆里搓着巾子一边淡淡答道:“有点事在东厢耽误了会儿。”
“哦,”初夏也没深究,不一会儿又半抱着被子坐起身来,好奇地问道,“东厢里的那位脾气究竟怎样?”
陆挽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左右都是客人,又不用我们伺候。”
“哎呦,你可真缺心眼儿。今天是客人,保不准明天就是咱们房里的少夫人了。不早早摸摸底儿,到时咱们还怎么在这院里混呐”初夏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可听见大夫人说了,等开了春就请舅老爷来府上做客。这不明摆着要做成这亲上加亲的一桩美事嘛。”
“是嘛”陆挽的手不由顿了顿,又如常说道,“钱三姑娘看着是个好性子的,对底下人也轻声细语的”
初夏晃了晃头,皱着鼻子故作老成道:“唉这深宅大院里的哪个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多的是那面甜心苦的主子。不过,好歹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总还要顾忌点脸面。以后的日子不要太差就好”初夏打了个呵欠,慢慢躺了回去。
陆挽熄了灯,静静地看着头顶黑蒙蒙的帷帐。侯爷回府了,那是不是齐嬷嬷他们也平安无事了。三年,她要困在这三年,她答应的事该怎么做,到时真能一如所愿干干净净脱身离开吗。她的前路是一片空白,后头却已是万丈深渊。既回不了身,只能一无所顾地向前开疆辟土。
陆挽阖上眼,一觉睡到翌日清晨。东厢里传来小丫鬟要水的声音,陆挽收拾齐整站在帘子旁等候吩咐。大约过了一炷香,里头才传来钱三姑娘身边大丫鬟惠霞的通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