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打坐,运功运功,一下把脚弄麻了,一下又想东想西,魂飞它出,一日下来却是枯坐大半日无甚收获,待到日头偏西,赫连枫只感胃中翻涌咕噜无数,这才入似有似无地摸到了点门道。
扶额叹息,不忍浪费这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觉。歪着脖子看了看窗外,尹沐昨天半夜匆匆离开,西陵渊看似简单实则深不见底,太后昨天才茹毛饮血,她也没那么犯贱,天天跑上去让人喝血。
按下各种思绪,平缓急躁的心情。欲速则不达,越想得到越过分执着在意反而容易越走越远。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真的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心里知道这些道理,心里总是不能释怀,略显急躁地继续运行体内的真气。
运行少的可怜,少的没有反应的真气,当然这还只是赫连枫的主观想法。既然是按照正宗的天云心法连的,就算一直没有反应,但真气一定还是有的,就是少了点,赫连枫如是说服自己。
事实上,确切的说,体内一点真气没有。
原本,在赫连枫看来,真气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实在让人忍不住抓狂,比搏击剑术之类玄乎多了,要不是看见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或轻功或罡气向她展示真气这一玄乎东西,她直接就把这东西定义为幻想产物怪力乱神了,天知道万有引力破了让牛顿该当如何自处,心念一句阿门继续自我沉醉。
可现在不一样,人家都有真气,人家都能练功,就她这么个武废没有,一来事就任人宰割,看着人家在天上飞,自己却在地上蹦跶蹦跶,拍拍双手学鸟样。于是乎,现在她就在用心学习。
若有人来,她就会发现,勉强能避雨依旧难以遮风的破房子里,一个女子盘膝而坐,身上套了不知道多少条大棉袄,挺背敛面,面上严肃脸色苍白而又披头散发。
胸口缓缓抬高,深深吸气,胸口渐渐平缓,缓缓呼气。
这就是赫连枫自己理解的运功,一下一下深呼吸,问题的关键是再怎么运行还是无法扯出什么,而所谓的感觉门道,就是她发现自己可以长时间端坐而不脚麻。
一吸一呼,一吸一呼,赫连枫越“运功”越起劲,浑然不知时间流逝。
半响,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走火入魔,她居然遇见了走火入魔,使劲抬抬双手,没有动静,换换脑袋,动不了。走火入魔虽然可怕,至少证明了真气的存在,而她也是可以调动体内的这些少的可怜的真气的。
在她把自己的不能动定义为走火入魔而闪过无数念头、众多方法而无法从中得到一点启示后,睁眼,一张无限放大的脸陡然展现在面前,差点没把她小心脏吓蹦出来。
眼前之人,面若冠玉,鼻高宽额,双眉如鬓,英气天成,好奇地看着自己,好奇中带着点傲气,傲气中含着些俊朗,只是原本称得上英俊的脸上还不合时宜地挂着两条香肠,肿胀的双唇肿大鼓起,拖拉拉两条香肠。
“醒了啊!”两根香肠一张一合,露出里面的两排牙齿,一般人张口不露牙,微笑也就六颗牙,而像这样上下两排牙齿都露出来的除了昨天晚上的那只喜欢调戏人的死兔子还有谁。昨夜天色昏暗,辨不清来人,但这两排闪亮亮的白牙赫连枫却是印象深刻,看着这两排白牙,她就想起了以前一个人喜欢发的兔子表情。
“从来就没有睡着过。”白眼一翻,好没气的瘪瘪嘴,什么走火入魔都是浮云,敢情是被人点穴了,难怪不能动,没有真气还就没有真气,武废之躯依旧武废之躯。屋外已是一片黑暗,沉积着灰尘的桌子上不知何时点了一支蜡烛,啪啪啪……寒风依旧呼啸,摇摇欲坠的木质窗户来回拍打不止,蜡黄的烛油泪流满面烛花不断,这蜡烛烧的有点快。
“没睡啊?”两根香肠一开一合的,“那我们一起睡一会儿吧。”说着就要上床。
“你怎么过来的?”
“门没锁。”
“门也没开。”
“所以我是开门进来的。”
开门?走这么近都没发现,还不声不响地点了自己的穴道,让人有点不寒而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我穴道解开。”
“先睡了再解。”双手一挥,赫连枫一件外套落地,“厉害吧。”把脸凑近了,暧昧道:“我还有更厉害的。”
“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冷啊。”
“过会儿做做运动就热乎了。”
赫连枫白了他一眼,“能把你那两脸上的两根棍子拿开吗?”看着两根香肠在面前晃悠晃悠,还时不时地装风流,反胃。
“两根棍子?”徐轩宇疑惑,转而明白,“贪吃了根人参。”说着用手摸了摸两肿大的嘴唇,沈子瑜的东西还真不是可以乱吃的,恬不知耻地继续暧昧,“看我脱衣服快吧,不过我还有更厉害的。”好像这横在脸上的两根又红又粗又劲爆香肠无损他那英俊潇洒的形象。
“看来柳街花巷去多了,不行了。”赫连枫抛弃一个会意的眼神,“不行的人从来就会说自己厉害,我懂的。”
“……”
“不行也不是罪啊,有谁说一定要行呢?不行就算了,吃太多补药阳壮多了对身体不好,看你这瘦不拉几的也没有几两肉,虚不受补。流鼻血什么的还是小事,像这样买一送二附带两根肥不拉几的人参香肠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要是哪天吃太多了,一不小心把好不容易还行一点的东西给弄萎蔫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
“持续的高强度动作不是这些个人参可以顶的上的,那是技术活儿,看过铁砂掌怎么练吗?就要那样天天插个百来次,当然百来次还是嫌少了点,头一天百来次,以后要学会滚雪球,第一天是一百,第二天就要有两百的决心,关键是要天天练,要把这不平凡的功夫连平凡了,再把平凡的事连不平凡了。”
“……”
“哎,知道这对你有难度,你也别黑着一张脸啊,我懂得你的苦楚的,都不行了还这么练,哪天娶得娇妻挺枪不前了,新娘子还不得在洞房花烛夜寻思着爬墙。”
咳咳,徐轩宇实在受不了了,干咳了两声,这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彪悍。“女人你那里来的啊?”
“不是不行的那里来的就对了,看你这样子以后怕是要孤独终老了,我看你啊,妻子也别娶了,把那闲钱用来领养孩子还好一点,省的到时候没人送终。”
徐轩宇嘴角抽搐,“你说的也对,既然有疑虑,我看你还是给验验先,你看行不行,要是进了洞房才发现就亏大了。”说着赫连枫身上又少了一件衣服。
“我看不行。”
“试试才知道。”
“那倒也是,确实要试试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啊?”
“不过就是……”赫连枫突然放低声音,两香肠如期继续凑近。
“不过我看你是没机会了。”左手抄起一个石头枕头就往那兔子的两香肠砸去,“看老娘不骟了你。”
啪!石枕正中兔子面颊,徐轩宇急退:“你怎么……”
“什么怎么啊?老娘我不屑偷袭点穴,解穴了。”啪!又是一个石头枕头砸了过去,徐轩宇仓皇一避,枕头砸在门板上,这门镂刻花雕,四周微微有些腐烂,石枕却是千年不变,依旧石头一块,刺啦一声门板倒了下去。
“你不是不会武功吗?”徐轩宇有些狼狈。
赫连枫伸手一探,没有,再伸手狠狠一摸,还是没有,回头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之前有三个石枕。一般床上顶多两枕头,进来时看见有三个,她就微微上了心。刚扔了两个,应该还有一个啊,怎么少一个了?也不细想,当即起身,抄起桌子上的旧烛台就扔。
昏黄的蜡光顺着风飘了飘,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蜡的味道,但这味道不太对,好像掺杂了其他的东西,刚发现不正常,两眼皮就闹起了革命,睡意如排山倒海般冲上来。咔嚓,咔嚓,有什么声音在耳中回响,像是在空旷中独奏。
又一个声音别扭地插进来,“着道了吧,来试试行不行,看你还怎么……”声音有些扭曲,像是在哪里听见过,哦,这是那死只兔子的声音。
咔嚓,咔嚓,什么东西还在碰撞磨合。
咬咬下唇,一丝痛意把神经唤回,片刻的清醒后,睡意更是不可遏制。有机关,张张口想大叫,但什么也说不出来,房梁在远离,离得越来越远,远到脱离了实际的高度,周围变得又黑又窄,什么东西砸了她的脚,狭窄的地方让她缩在一起。兔子扭曲的声音又滑了进来:“小……”
赫连枫身后的地面突然张开一个口子,摇摇晃晃后退中,椅子被挤入长方形的洞里,巴拉一声,洞口有点小,椅背太长下不去,一下架在上面。一个阴影靠近眼前,挥挥手给擦擦,还是模糊了点,影子像个人影,但看不清。
赫连枫又一个倒退,一脚踩空,刺啦一声,凳子连人一起掉进洞里。
赫连枫还在寻思着刚刚小字后面是什么字,实在没听清楚,不过好像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