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蚌蛤之争 （三）

(三

在做视频之前,赵匆匆和邹大东副局长商量,准备把会议室一头的窗子封死,便于在那个地方安装投影幕布,邹大东也同意,并叫赵匆匆找人来做。

找谁来做?赵匆匆去街上到处找人,可找了好几个工匠,人家都嫌活儿少赚钱不多不愿来做。

怎么办呢?赵匆匆突然想起给市教科局搞装修的小包工头周成高。赵匆匆翻了一下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居然还留存有他的。赵匆匆赶紧打电话给他,说有个小活儿想请他来做。

周成高问赵匆匆是什么活路。赵匆匆告诉他,说有个会议室的窗子想封一下。

赵匆匆在市教科局办公室的时候,负责过新办公楼的装修工程。当时周成高是个小包工头,赵匆匆和他打过不少交道,人很熟悉。

周成高对他说:“没问题,赵主任,下午我来看看。”

赵匆匆告诉他,下午在办公室等他,叫他来了打电话联系。

周成高说他来了会联系。

下午3点钟,周成高来市民生局办公室找赵匆匆。

赵匆匆先带他看了会议,告诉他要做的活,然后问他要多少钱。怕周成高嫌活少了不来,就给他说:“这个工程不大,知道你们也找不了多少钱。这样,你来把它做好,下次我们还有些活儿要做,以后就给你来做。”

周成高看了一说:“你这个工程量不大,这样,包工包料全部三百块钱算了,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以后活你照顾点兄弟就行了。”

赵匆匆知道他并没有敲他价,就说:“好,你说三百就三百,找人来给我做好就行,明天就做。”

“行,我明天就安排人来给你做,你放心就是了赵主任!”周成高表态。

赵匆匆对他说:“那就这样定了,他们哪个来做,你叫他到办公室找我要钥匙就行。”

周成高说:“好的,那我先走了,他们明天上午来,来了再找你。”

“好。”赵匆匆和他握手告别。

第二天上午9点钟,周成高安排的工匠带上材料和工具来做工了。赵匆匆给他开了会议室的门,并给他说了要做的活。

一天半的时间,周成高安排的工匠就用三合板把窗子封了,还刮上了瓷粉。本来准备贴墙布的,赵匆匆建议邹大东副局长,说以后还要挂投影布,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去贴墙布,刮点瓷粉看上去平整干净就行,又没有什么影响。

邹大东觉得赵匆匆意见也合理,同意这么做。

因为原来的窗帘布时间长了,再说作为视频会议室光线需要深色一点的窗帘布来遮蔽光线。窗子封好后,赵匆匆又亲自到市场上去看窗帘布,找人重新制作窗帘来挂。

像封个窗子这种小事情,应该说他邹大东决定了就行,可没想到局长谭财丽看了会发脾气。她说不应该封这道窗子,要封就封对面的一道。

工匠来做工的时候她谭财丽在办公室的,她也知道这个事情,但当时她又不说。这下等人家做好了,她却说不行。但人家工匠已经做好了,总不可能叫人家来拆了再去封另一道吧。拆也是可以,但她又不明确表态,只是懑怨负责做这个工作的人。

赵匆匆和邹大东都很为难。

谭财丽没叫重新搞,这事就这样算了。

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找人安装视频系统。按照邹大东的想法,这个视频主要是用来让单位的干部职工学习和搞点县上来的人的学习培训,在功能要求上不是太复杂,钱也花不了多少。

邹大东对视频系统也不懂,他把要求讲了,叫赵匆匆具体去办。他告诉赵匆匆,为了尽量节省经济,找几家搞视频系统工程的公司来谈,看哪家价低就叫哪家公司来做。

在金陵区办公室的时候,赵匆匆找人做过会议室的视频系统安装工程,或多或少有些经验。他心里清楚,现在的商家都非常狡诈,如果自己不撑握投影仪等设备的大体价格,在和人家谈价的时候会被人家宰得姓什么都认不得。他先在网上查了几款投影仪的功能和价格,自己设计了一个表格,把机型、规格、报价和有关要求列出来,然后把表发给当地几家做视频系统的商业公司,请他们按要求先来报个价,最后再选择能达到要求而报价又低的一家公司来做。

报价表发出去后,有五家做视频系统的商业公司提供了报价。为了不让这些公司相互串通,赵匆匆对几家公司的报价都非常保密,坚决不让其他人知道。见没有人来报价了,赵匆匆把几家公司的报价情况复印给邹大东和谭财丽,请他们开会研究,看确定哪家公司来做。

可他们迟迟不召集开会。

邹大东和谭财丽为什么迟迟不开会研究呢?赵匆匆后来才发现,是因为谭财丽和赵匆匆在这个事情上都想做人情。邹大东想拿给他熟悉的人来做,而谭财丽也想给她的一个熟悉的公司来做。但有赵匆匆这个办事讲原则做事耿直认真的人在中间,他俩谁都不好开口,也不敢开口。他们都怕赵匆匆会说自己不正直,而这又是官场中最忌讳的事情。假如哪一个这样做了,有人一向纪委举报,那他日子就不会好过。这个视频会议工程虽然不算大,但全部做下来恐怕也是三四万块钱,除了成本,哪家来做都可以轻轻松松的赚个两万块钱。现在的商家都懂得感恩,只要你弄得生意来给他做,他赚两块钱至少也会给你两千块钱,这他们是算在投资成本里面的。所以谭财丽和邹大东一个也不想放弃,都在打着主意看怎么才能弄给自己熟悉的人或公司来做。

赵匆匆知道这个情况后,也装憨不管。他知道这个视频会议系统做下来,不论是谭财丽熟悉的人来做,或是邹大东想找的人来做,最终他赵匆匆都要得罪人,不得罪邹大东就要得罪谭财丽,但这个两个人得罪谁都不行,得罪谁对他今后的调动和工作都是极为不利的。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做比做的好,不做还没事,做了反而找得些麻烦事,甚至会让自己身败名裂丢官弃职。

所以他赵匆匆在这个事情上必须装憨装傻,他宁愿让这项工作摆着,也不会主动去过问。如果完不成任务,省厅打板子是打她谭财丽,或者是他邹大东,再打也打不到他赵匆匆的身上,他何必去白着急干什么。

邹大东不提这个事,谭财丽不提这个事,他赵匆匆也不提。这个事情就这样一直摆着,没人去过问。

到这个时候,赵匆匆还没反应过来,谭财丽发火,就是因为他没按她的意思直接把这个视频会议系统工程拿给小阮他们做。谭财丽心里对赵匆匆有了阴影,她觉得赵匆匆没有站在她一边,不是她的人。她在心里在说:“哼,我把你要过来,你却不和我站在一边,这还行?”

谭财丽开始冷落赵匆匆,不但冷落他,谭财丽还开始打整他了。你想一想,你赵匆匆坏了人家的好事,让人家到嘴的肉得不到吃,你说她能不打整你?

可惜的是,老实本分的赵匆匆还蒙在鼓里,还在拼命的为她干活。

谭财丽经常在赵匆匆面前说,一天她什么都要干,一会儿她说她成了办公室的文秘人员,一会儿她又说她既是分管办公室的领导又是办公室主任。

赵匆匆没听不出来,还以为她只是在说邹大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