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费里斯在巴黎呆足一星期,参加完同业研讨会,又去参观了几家一线品牌厂,取了不少经。
费里斯很兴奋,一路摩拳擦掌:“我们比他们优胜许多,不是吗?今年亚太区上了线,至少让营业额再翻一倍。”
“不是贫穷的亚洲吗?”我取笑他。
“谁说,”他叫:“全世界最多假名牌就是中国可见他们多渴望拥有奢侈品。”
“等你见到满大街十五块钱一件的明明品牌仿制品,你就知道厉害。”
“我不怕,”他笑:“有你这个地头蛇在,兵来将挡。”
我笑起来。
两人正说的热闹,手机忽然响,我以为又是同业协会邀我们去参加什么酒会,朝费里斯挑挑眉毛,做了个鬼脸,才按下接听。
“喂,明明?”那边的声音十分陌生。
“我是,哪位?”
“这里是圣路易医院急诊室你是否有位亲属叫周定邦?”
我胸口咚的一跳,手脚立时冰凉:“是,我认识他什么事?”
“请即刻赶来,周先生突发性心肌炎,正在抢救,我们需要家属”
那人咕咕哝哝不知还在罗嗦什么,我只觉耳鸣,什么也听不见什么,周定邦心肌炎住院抢救?周定邦?是我认识的那个无所不能,永远沉稳如山的周定邦?
我摇摇头,一定弄错了。
握紧电话,我打断他:“是周定邦先生?黄皮肤?中国人?”
“是,”他很不耐烦:“你是否他的亲属,他联络本上只有你一人电话。”
“我即刻来!”丢掉电话,我甚至来不及同费里斯说明情况,一步便蹿上了一旁的出租车:“圣路易医院,快。”
费里斯跟在我身后跳进车内,还未来得及将门关紧,车子已滑了出去。
他握住我的手:“天,明明,什么事,你的嘴唇都成青色。”
我怔怔的,忽然落泪,周定邦,无所不能的周定邦紧紧用手掩住脸孔,才说:“周先生,心脏病入院。”
费里斯也怔住,半晌才说:“这不可能他不是已经成神了,怎会生病?”
我们两人如稚龄的孩童,完全手足无措,只得互相握着对方的手但感受到的,也不过是对方身上传来的剧烈颤抖。
我忽然想起应通知周氏兄妹,忙去摸电话,一摸,才想到刚才已把电话随手丢了向费里斯伸出手:“电话。”
费里斯哆哆嗦嗦的将电话放在我手中,我拨了半天,才将周家亮的号码按齐:“家亮?”
“呦,”周家亮在那边笑:“这才刚下飞机,电话就打来了美人儿,你是否要告诉我,你改变了主意,决定甩脱那个外国人,同我私奔。”
我压抑着尽量使声音平稳:“家亮,你听我说,你父亲心脏病发,入院抢救,我想,你应尽快赶来巴黎。”
电话那头一时哑然,随即爆发出周家亮的声音:“什么?不要同我开玩笑,这不可能。”
“是真的,请你通知你妹妹一起来我们在巴黎圣路易医院我的手机丢掉了,这是费里斯的电话,有事联络。”我疲倦之极,无法再与他对答下去,主动挂断电话。
我与费里斯惶惶然赶到医院,全身抖的停不下来不,对我们任何人来说,周定邦都不止是老板,更是朋友,是精神向导,是灵魂支柱。有他在,天塌下来似乎也不必怕,他总在那里,微笑着,让人安心。
不,周定邦,你不能有事。
如果之前我们太忽略你,我道歉我欠你的,不是一半句话能交待清楚的,我答应你,只要你好转过来,未来时间,我陪定你左右,只要你一句召唤,我立刻会出现,绝不会再让你为公司,为我,担半点心。
急诊室的灯仍亮着,护士告诉我们,情况很危险,大约还要三至五个小时,才能确定是否可以脱离危险。
费里斯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杯特浓咖啡,我与他一同牛饮下去,略略提起些精神。
我靠在急诊室外,寸步不敢离。
费里斯忽然说:“如果病房里是我,你会否也这样守着?”
我啐他,连连说大吉利是。
他问我:“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望回他:“我欠你,与欠周定邦同样多但我不希望有机会这样守着你,你可明白?”
费里斯握住我的手:“放心,周先生知道你在门外守着,一定会得醒来。”
五个小时后,医生出来,摘下口罩我望着他,如同待判决的人犯,心狂跳不已。
终于医生同我说:“周先生已苏醒。”
我脚下一软,一跤坐在地上,费里斯连忙拉住我。
医生望着我,一脸严肃:“你们要严密看护他,不可再有意外,这次是百分百的运气,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好运了。”
我点点头:“可以去看他吗?”
“再过两个小时,出了观察室就可以了。”
次日凌晨,周家亮与周家慧夫妻赶到医院时,周定邦已经可以进食一些半流质的食物,声线也恢复正常。若不是身上插满管子,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我深深怀疑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一向当强人当惯了,不肯对任何人示弱求助罢了。
周定邦见所有人都回来看他,笑着说:“这里的环境可没酒庄好,赖着干什么?还不快各回各家。”
“爸爸。”周家慧紧张的坐在一边,眼圈还是红的。
“我没事。”
“有事就晚了,”周家亮也红着眼眶:“国内的事都上了轨道,我不回去了,留下来陪您。”
周定邦皱眉:“胡闹。”
我在一边站起来,静静说:“我决定留下来照顾周先生若信得过我,待周先生情况稳定,出院安置好后,你们就各回各家。”
周家父子诧异的望向我。
我微笑:“我留在你身边,不好吗?”
“可是,你不是要”
“你说过的,命里有时终须有,不急在这一时我这半生人,受最多恩惠的就是你,你若有任何事,我都会终生不安。”
周家慧在一边鼓掌:“爸爸终于都等到这一天爸爸,”她转身向着周定邦:“您要抓紧机会,让她发现您的魅力。”
周定邦望着我,终于缓缓点头:“也好,最多阻你一半个月命里有时终须有。”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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