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忧心忡忡

天还未亮的时候,倾盆的大雨就下起来了。

等天泛白,到处都是水淋淋的,可雨仍未减小。

郎林有早起的习惯,另说心里藏着事,雨开始下的时候他人就醒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才从黄花梨床上披衣而起,穿好后又回身把被子往还在熟睡的人的周围拢了拢。

刚走出内间撩起帘子,李嬷嬷就从屋外走了进来,看见郎林就要出声行礼,郎林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李嬷嬷会意过来,弯身行了一礼就告退出去让人准备洗脸水,以及膳食。

等郎林洗簌过后,屋内还未有动静,郎林心里一叹,便从里屋走到了回廊上。

大雨在下,室外就有些冷了,细小的雨丝被风吹来覆在脸上,郎林也没抹,只拧着个眉看着院子。

芳宁院庭院中种满了花,院子里昨天还是繁荣昌盛的一片。可现如今,花朵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虽落花被清理过,可留着的都是焉焉的。

看着这场景,郎林的心情更加郁结。

父亲去世后,除了修儿的事情,已经鲜少有什么会让他茫然无措。

他一想起,昨日老母亲把他与妻子叫过去说的一番话,头疼之余就生出一股无力。

作为父亲,他护不了儿子;作为儿子,他又没让老母满意;便是作为丈夫,让妻子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他也是不合格的。

这样一看,他郎林心里正烦闷自怨之际,李嬷嬷从一旁的拐角过来了,郎林看见呼出口浊气,神情一整,刚有的颓废被他隐藏起来。“怎么了?”

李嬷嬷心知肚明,也当没注意到刚他的神色,听了问话回道:“夫人起了,问了您。”

郎林听后,就迈开步子往正厅走,李嬷嬷见状跟在他后面。

郎林边走边问:“夫人可有不适?”

昨日郎林郎白氏两人在明阁院临了深夜才回来,郎白氏的样子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芳宁院的丫鬟婆子都吓了一跳。

李嬷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昨日里夫人送走来客后都是高兴的,可去了明阁院就不对了。

她想起刚郎白氏唤人进去服侍,除了身子有气无力,还问了句宋厨娘可有来过?就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夫人看上去不太好。”

她话一落,前面的人的脚步声急促了点。

李嬷嬷面不改色地跟着。

*

这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小了,福娘子到了小厨房还在抱怨。

大抵就是这雨下的让人烦,不单淋湿了她的鞋,还毁了不少她当小菜的干酱。

宋大姐一问,才知道她昨晚睡的死,下雨没听见动静。

今早起来,发现下雨了,还以为坛子被他家那口子收了进来,可等她出去一瞧,几个坛子原封不动地淋着雨,里面的酱都变成了糊糊。

宋甜儿早上去了主院一趟,才知道郎轩昨日未回府,等把书房都整理一遍,无事就回了小厨房。

宋大姐今天得了空闲,昨夜里她那么一问,可没等宋甜儿回话,就又把那话头收了回去。怕宋甜儿多想,中午就打算多做几个菜分分她的心思。

她做,宋甜儿添火,架势刚摆好,福娘子就来了。

她也是闲不住的性子,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说话这一间隙就把菜给切好了。

宋甜儿本坐在凳子上静静听着的,还是等她说完了,才抬起头问她:“福哥昨晚没回家?”

福娘子一直在灶台边上,见宋大姐在木桌那腌制猪肉,她见锅里的鱼冒了热气,把砧板上切好的小葱扔了进去,笑着回宋甜儿:“他!可得了吧,睡的比他爹还死!”

宋甜儿听着她话里的笑意,抿着唇笑了笑,轻柔道:“福哥这几天累坏了。”

福娘子正在切姜,切好后才半是埋怨半是心疼说:“我那给做的新鞋,他给我穿一天就破了,昨天回家更是倒头就睡。”

宋大姐接过话,“孩子正是长身体费鞋的时候,我前些日子瞧着,个子又长了呢!人也稳重了,等再过一两年,你这日子更好过了。”

福娘子哈哈一笑,她性子豪爽,最不喜说一句藏一句,直接把心底话说了出来:“我现在就想着他给我娶个儿媳妇!”

宋甜儿添柴的动作一顿,瞪大眸子吃惊道:“大娘,您”您了好长时间,也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福娘子看见,眸子溢着笑,“大娘说笑呢,福哥还不急。”说完,见了宋甜儿被炉火照的红艳艳的脸,再瞧着她眉眼生动。心里一骨碌,这甜儿的样貌越长越压不住。

宋甜儿就见她手上的动作停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等抬起头又是四周都看了看听了听,确定没人才凑近低声问:“甜儿,你胸口疼不疼?”

宋甜儿莫名,歪了歪头打算问她,却见福娘子眼睛一直放在她胸口上挤眉弄眼的,想起先前那婆子的眼光,一下子明白过来,脸瞬间变得通红。

福娘子见她脸红的,像及了夫人赏的水蜜桃,光是这样看着,就让她一个老婆子心痒难耐的,这以后要是这男儿见了可不魂都丢了!

一时,又进了几步,凑到宋甜儿耳边道:“你别害羞,这事是大事,可关于你以后呢!疼不疼?嗯?”

她这怪异,宋大姐也走了过来,听清楚后也把目光投向宋甜儿。

宋甜儿脸红的要滴血,在两人关切的眼神下,咬着唇缓慢地摇了摇头。

宋大姐福娘子两人都呼了口气,可随即又担心起来,这甜儿今年也十二了,这事也要来了。

重新忙活的两人神情不见轻松,宋甜儿低着头看火,心情也有些压抑。这一天都过去了大半,老太君怎么还没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