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小北,来北京吧。”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悠闲的窝在沙发里看《海贼王》,享受着比别人更长的暑假。
戚正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一不小心就让我觉察到了倦意。
我默了默,一时间有些犹豫,是不是不应该再次拒绝。
“爸,我今年暑假”
“小北,爷爷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一句话将我绞尽脑汁想的理由都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吞不回去。
世界似乎在这一刻突然静止,可我明明还能清晰的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爷爷说不想影响你考试。”
北京是一座装满我所有童年记忆的城市,可是,当我再次站在首都机场的时候,却恍惚觉得,那些回忆已经遥不可及。
“小北。”
戚正岩带着戚嘉宇来接我,戚嘉宇那个五岁大的小屁孩一见着我就黏了上来。老实说,我并不想和他太亲近。
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一岁多的小崽子,安安静静想趴在戚正岩怀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透着小孩儿特有的天真纯净,冲着我眨啊眨,然后“咯咯咯”的笑。
爷爷说:“小北,这孩子和你有缘。”
我看着坐在我身边捣鼓着自己书包的戚嘉宇,心情特复杂,我们的爸爸都叫戚正岩,能没缘分吗?
“姐姐,这个给你。”
肥肥嫩嫩的小手掌里躺着一个路飞的小钥匙扣,敢情捣鼓了这么久是在翻这个?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路飞?我接过钥匙扣,说了声谢谢。
“本来要送他去上学,听说你要来,就在家赖着不肯去学校。”
驾驶座上的人突然插话,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把玩着另一个钥匙扣的人,说:“不上课就是坏学生。”
戚嘉宇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马上低下头,满脸的委屈。我不理他,撇开视线看向窗外。
“姐姐。”他伸出小手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回头看向他,有些不耐,“干嘛?”
“周末陪我去上课好不好?”他笑得一脸灿烂,刚刚的委屈全然消失。
“我要陪爷爷。”
这个理由完美得无懈可击。
“小北,周末你陪他去。”
我冲着戚正岩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我是来看爷爷的。”
“姐姐。”他又扯了一下我的衣角,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我是一个敏感的人,大概是自小习惯了察言观色,所以,也特别容易察觉别人的小心思。
“再说吧。”
来到医院的时候,爷爷刚醒,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戚嘉宇笑呵呵的跑进病房,爷爷看见他,笑得特慈爱,“小宇怎么没去上学啊?”
“爸,小北来了。”
“什么?”
爷爷显然听不太清,我走到他病床前,喊他,“爷爷,我来看您了。”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伸手在床头摸找着眼镜,嘴里喃喃道,“是小北的声音,小北来北京了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酸楚就这样凶猛的翻涌而来,在眼眶汇聚成雾,模糊了我的视线。
他戴上眼镜,总算看清了我的样子,高兴得抓着我的手,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双苍老的大手激动的颤抖。
“小北考完了?考得好不好啊?”
我努力压下声音里的颤音,“挺好的,正常发挥,肯定不给您丢脸。”
“大学来北京读好不好?”
“等分数出来再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戚正岩说:“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爸”戚正岩有些为难,又不知如何劝,“您这情况得留在医院才安全。”
“不踏实啊,在医院住着不舒服。”
我瞥了一眼戚正岩,他示意我劝一劝,我知道,爷爷踏实了,他就该不踏实了。“爷爷,你就留在医院,我天天都来看你。”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爷爷,戚正岩看了看腕表对我说:“小北,爸爸得去上班了,你就留在这儿陪爷爷,中午过来接你去吃饭。”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戚正岩想要把戚嘉宇带回家,奈何那小鬼偏偏不肯走,说是要在医院陪爷爷玩儿。
我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这种耍赖的招式任谁都看得出来,要不是爷爷在,我肯定一手提起他,塞进戚正岩的后车厢。
“算了。”戚正岩说不动,只能让他留下,嘱咐我看着他。
陪爷爷聊了会天,他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护士来提醒说该让病人休息了。
我带着戚嘉宇离开病房,问他想去哪里。
他看着我反问,“姐姐想去哪里?”
“随便。”我无所谓,反正这整个北京城早就变了个样,我基本上是走哪儿都得迷路。
“姐姐。”
“干嘛?”我条件反射的回应,却发现他的目光停在远处,一个女生穿着病号服站在那儿,温柔的冲他笑。
他脚下生风似的跑过去,我无奈,“戚嘉宇,你给我慢点儿。”
幸好他耳朵还算灵,速度立马慢下来。那女生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或者说比我大一点。
“嘉宇又来看爷爷啊?”她半蹲着身子和戚嘉宇保持平视,说话的声音柔得不像话,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林志玲。
“林苏姐姐,这是我姐。”戚嘉宇特高兴的冲她笑,我怎么听都感觉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骄傲劲儿。
女生站起来,冲我笑着说:“你好,我叫林苏。”
“戚小北。”
我不太习惯听这种柔得没边的声音,虽然生活在南方,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却只是比北方人儿多了几分温婉。
“前些天小宇还跟我说你要来呢。”
我笑笑,“这小鬼就是这么烦,你别理他。”
聊了会天儿,才知道她曾经是戚嘉宇的钢琴老师,前些日子生病了,就一直住院,戚嘉宇来医院看爷爷的时候就会过去串串门儿。
走出医院,那小鬼就撒欢的跑,看起来心情很好,我跟在他身后,听着耳边熟悉的京片儿,突然觉得这个城市似乎也没那么陌生。
“姐姐,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