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羡慕
“奴婢只有王妃您一个主人,自然是对您无比忠心。”这个时候,表忠心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果真进忠看到王妃面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笑,进忠晓得,这一关算是过了,至于小福子那里,他会斟酌利弊的。还有那个小荷,等孟澜有了个什么,要拿捏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孟澜回到屋里时候,小荷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陈嬷嬷不由摇头:“终究是小孩子,熬不住时候。”
说话声吵醒了小荷,她已经跳起来,站在孟澜面前:“大哥您回来了,床铺已经给大哥您暖好了,还有这屋里的灯火,我都看着呢,不会失火的。”
孟澜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小荷瞪大眼睛:“大哥您笑什么,难道笑我做的不好?”
“我就笑你,生怕说慢了,就被嬷嬷惩罚。”回到自己的屋子,孟澜也就没有方才在王妃那里绷的那么紧,自己脱了外面的斗篷,接过小荷倒来的茶一口喝干,就歪到床上:“今儿也不能睡实,一早还要去给爹爹拜年,还有宴会。”
小荷都已经准备躺在脚踏上了,听到孟澜这话就坐起身:“那,我也不能好好睡了?”
“你这丫头,就晓得什么好吃,什么能好好睡一觉?难道你进府时候,教导你的时候,没教过你,不能睡实吗?”陈嬷嬷检查过屋内屋外,见处处都妥当了这才放心,听到小荷的话就嗔怪地说。
小荷打个哈欠:“教导过啊,可是来到大哥身边,大哥也没有让我时时刻刻在他身边服侍,夜里他也不起来喝茶,我就,我就……”
小荷说着说着,口齿有些模糊起来,竟是又睡着了,陈嬷嬷无奈地摇头,孟澜已经对陈嬷嬷:“嬷嬷,不用叫醒她,能这样只想着吃,只想着睡,多好啊!”
在这王府之中,最缺的就是这样心思纯善,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心思缜密,一句话就能想出几百个念头的人。
“大哥,我晓得你想让小荷保持这样的心,可是大哥,小荷是该护住你的。”心思纯善当然是好事,但在王府之中,这样的纯善又能维持多久?陈嬷嬷不晓得。孟澜看着陈嬷嬷欲言又止的神色,微微一笑:“能多久就多久吧,嬷嬷,我在这王府之中,想要过的,也不过是一点无拘无束的日子。”
所以才会对小荷这样放纵,因为小荷是这样的纯善,孟澜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硬生生把眼挪开。
陈嬷嬷又想起先头王妃去世之时,对自己说的话,这个孩子,所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了,不是信不过王爷,只是男人的心,总是那么多变。这一托付,就是十一年。
“大哥是个好孩子。”陈嬷嬷伸手握住孟澜的手,孟澜感到陈嬷嬷手上传来的温暖,对陈嬷嬷微笑:“会好的,嬷嬷,我们会慢慢地好起来,爹爹已经答应让我跟着先生读书,我毕竟是王府世子。”
生下来就上了皇家玉牒,这是安王请封世子时候,不能回避的事实。陈嬷嬷拍拍孟澜的手:“夜深了,你先歇会儿吧,我守在这里,守着你们。”
守着这两个孩子,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而不是给王妃所有的阴谋跪下,孟澜点头,靠在床头就睡着了,陈嬷嬷看向孟澜眼下那明显的青痕,这个出生时候就金尊玉贵的孩子,谁能知道,他想要认真活着,努力活着,就会碍了别人的眼?
小荷并没听到陈嬷嬷的话,她睡的很沉,突然口中嘟囔了一声爹,这声爹把陈嬷嬷唤醒,孟澜也醒了,他看向小荷,她定是梦见了她的爹娘,那个贫寒而又温暖的家。而自己身处锦绣堆中,锦衣玉食,地位高贵,却不能和自己的爹这样亲近,仿佛亲近了自己的爹,就会被人嘲笑。
“大哥,还有一会儿呢,睡吧。”陈嬷嬷见孟澜呆呆地看着小荷,晓得他必定想起了什么,于是轻声安慰,孟澜抬头看着陈嬷嬷,若是做梦,能梦见的除了自己早逝的娘,那就只有陈嬷嬷了,只有这两个人,自己可以不忌讳地想起她们,亲近她们。
“嬷嬷,若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啊?”孟澜的话中带有哽咽,陈嬷嬷习惯地微笑:“说什么傻话呢?我能服侍大哥,也是我的福气,快睡吧。”
陈嬷嬷给孟澜掖好了被角,就像他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哄他入睡,孟澜的眼皮慢慢合上,陈嬷嬷看着孟澜的睡容,在这个世上,谁都不容易,谁都会羡慕别人,只是有些人的不容易,羡慕别人,是纯粹的羡慕,而有些人……
陈嬷嬷看着窗外,但愿自己能护住这两个孩子久一点,再久一点。
到了五更天,小荷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孟澜已经坐起身,小荷急忙跳起来服侍孟澜穿衣,拿过斗篷才发现孟澜是合衣而卧的。小荷吐下舌头:“哎呀,怎么就忘了,昨儿应该服侍大哥更衣入睡的。”
“你还好意思说,昨晚还在和你说话,你躺在脚踏上就睡着了,还在打呼。”孟澜看着小荷蹲下给自己整理衣袍,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小荷抬头:“怎么,我打呼吗?可是嬷嬷明明说过,我睡觉是不打呼的,不然就要被退回去了!”
退回去?然后就要还王府二十两银子吗?孟澜顿在那里,想问出的话终究没有问出来,二十两银子,很多吗?这样何不食肉糜的问题,会让小荷伤心的。
“你说,当初要是被退回去,那我不就省很多麻烦了。”孟澜故意开玩笑,果真小荷的唇嘟起来:“大哥又这样说了,我啊,一定不会给大哥带来麻烦的。”陈嬷嬷已经皱眉:“你们两个,一大早上的,又是新年大节,怎么不说点好听的?”
这提醒了小荷,她急忙给孟澜跪下:“大哥新年大吉,大富大贵大吉大利。”
孟澜笑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这时候小福子已经带着小内侍们端着梳洗用的热水走进,见状小福子也带着小内侍们跪下,给孟澜恭贺新禧。
孟澜好容易才喘匀了气,对他们道:“都起来吧,嬷嬷,荷包?”陈嬷嬷已经拿出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荷包来散众,剩下的索性就交给了小福子:“你拿了这些,去给院内众人都发了。”
小福子应是,小荷看了眼小福子,见他眼中满是血丝,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小福子,你昨夜也是一夜没睡吗?”
孟澜夜里不让别人服侍,小福子他们就算是值夜也是在外面服侍的,并不用整夜不睡。小福子自然不能告诉小荷,他是为什么这样满眼血丝,只对小荷笑:“小荷姑娘,我这不是,趁这两天,和他们……”
陈嬷嬷已经皱眉:“虽说这两天不禁喝酒耍钱,可你是近身服侍大哥的,若是耍钱久了,影响服侍大哥了,我定不饶你。”
“是是是!”小福子忙对陈嬷嬷恭敬地说,孟澜已经笑了:“嬷嬷,您方才还说我们,新年大节的怎么不说点吉利的,这会儿又对他们这样。”
陈嬷嬷已经摇头:“这不一样,就算是新年大节,这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说着又看向别的小内侍:“你们也得记住,凡事都不能过分。”
众小内侍背了个黑锅,但也不敢说自己背了黑锅,只能齐声应是,等陈嬷嬷说完,抬头就看见小荷瞪目结舌地站在那,陈嬷嬷换了口气:“小荷,你在这看我做什么?”
“嬷嬷,原来你好威风啊,我原本以为,你就一直这样和蔼呢。”小荷的话让陈嬷嬷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时候差不多了,我陪着大哥去前面,你好好看家。”
小荷点头:“嗯,嬷嬷,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地跟你学,以后也做个嬷嬷这样威风的人。”这话让孟澜也忍不住笑出声,小荷讶异:“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极了,小荷,你认真学,以后啊,做个王嬷嬷。”孟澜本是开玩笑,可是小荷已经很认真地说:“是啊,等我做了嬷嬷,就能照顾世子你了。”
孟澜本是揶揄,可是听到小荷这样认真的回答,自己反而愣在那里,到底是怎样的福气,让自己得到小荷这样全心的对待,而且她不求回报,也不去想王府里面这盘根错节的关系,只想着一心待自己好。
“大哥,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陈嬷嬷也很感动,但她知道,对孟澜来说,最要紧的是什么,催促着他赶紧往前面去。
孟澜一走出屋,院内服侍的人都等在那里,看见孟澜走出,就跪下行礼:“大哥新年大吉,大富大贵。”
孟澜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众人再次行礼,这才站起身,孟澜回头看见小荷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孟澜对小荷挥手:“好好地看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