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变化
“你,你……”孟澜有些口吃了,小荷已经拉住陈嬷嬷的手:“嬷嬷,别人不愿意我们高高兴兴的,我们偏要高高兴兴的。等会儿我们吃过汤圆,就放炮仗。”陈嬷嬷看了眼孟澜,对小荷点头:“说的对,我们要一起高高兴兴的。”
一起放炮仗,吃汤圆,就要这样高高兴兴的。小荷的欢喜似乎也感染到了孟澜,他对着小荷的眼,没办法说出不好两个字来。小荷已经欢呼一声,高高高兴兴地往厢房跑:“我娘年年都不让我放炮仗,这会儿,可捞到放了。”
“这孩子,真是……”陈嬷嬷觉得,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荷呢?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管别人在那如何算计,她努力想要做的,不过是把日子过的高兴一点,好一点,如此就能得到巨大满足。小内侍们已经帮着小荷把炮仗给搬出来,院子里顿时热闹非凡,这样的热闹让孟澜也笑了,努力地让自己快活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王妃这边也是非常热闹的,一家子大小都聚在一起,至于孟澜,早早地就被王妃以不让他太过劳累的理由免了出席。王府有的是小唱,众人坐在厅堂里,看着小唱们在唱着吉利戏文,吃着喝着,突然不远处一个炮仗冲天而起,惊到了众人。
“这,像是大哥那边!”安王先是被惊到,想让内侍去看看,接着辨别一下方向,就对王妃说,王妃没想到今年孟澜竟然想放炮仗了,不但放了,还放了个特别大的炮仗,脸上的笑都无法维持了,过了好半天才道:“想是小内侍们……”
话没说完,又是一个炮仗飞上天,这个炮仗是个百子炮仗,炸开之后,炮仗还蹦出许多小的,在天空中依次绽放,十分好看。
“看来,这不是小内侍们误点的。”有侍妾说了这么一句,看见王妃的脸色就吓得立即捂住自己的嘴,一个内侍已经走上前:“王爷,像是大哥带着院内的人在放炮仗。”
“哦?”安王转向王妃:“你不是说这孩子今年身子骨不好,免得他劳累就不来了,怎么这会儿自己在院里就放起炮仗了?”
“想是下面人传错了。既然大哥身子骨好了,那就让大哥前来……”王妃话没说完,安王已经站起身:“我去瞧瞧,看是不是大哥自己在那放的。”
安王这一离席,众人自然也要跟着出去,王妃原本该紧跟着安王,但她落在最后面,几乎是面色铁青地对进忠道:“赶紧去大哥院子里,阻止他继续放下去。”进忠应是,飞快地从另一边跑了,王妃这才追上安王,和安王说笑着往孟澜院子行去。
孟澜的院子到王妃院子是有小道的,进忠很快就跑到了孟澜院子,看见小内侍们聚在那,小荷被围在中间,孟澜披着狐皮大裘,坐在一边看着小荷在那放炮仗。怎么又是这个小丫头?进忠跌足在心中骂了一句,然后就飞快地走到小福子身边,对他悄声道:“王爷往这边来了,赶紧让他们不要放了。”
王爷来了?小福子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就走到小荷面前:“小荷,王爷来了,赶紧把这些收拾起来。”
小荷不解地看着小福子:“为什么王爷来了就不能放炮仗了?”
“因为,王爷来了,就要跪下迎接,就要……”小福子这会儿也全乱了,不晓得该怎样阻止小荷才好,只能在那胡乱寻找理由。小荷看着孟澜:“大哥,说王爷来了,我们就不能放炮仗了,是不是真的?”
“放吧,我想看你放炮仗。”孟澜听到小荷放了几个炮仗竟然惊动了自己的父亲,一时竟不知道心中该做何想,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会让父亲想来看自己?小荷得到孟澜这一句,转身就又点了一个炮仗。这是一个子母炮仗,在空中飞起来后,就直冲进忠而去,进忠没想到这炮仗冲自己来了,想要躲避,这院子里全是人,竟躲避不开,进忠只能往后退,谁知这会儿安王正带着众人走进院子,进忠脑后又没长眼睛,直接就要往安王身上撞去。
安王身边的内侍见进忠差点撞上安王,一把就把进忠推开,进忠不防备被推倒在地,帽子也滚在一边,急忙去捡帽子,就听到众人在那参见王爷,进忠心中叫苦连声,忙戴了帽子缩到一边,谁知他站的,恰好就在王妃身边。王妃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了进忠一眼,进忠差点就被王妃这一眼看的魂飞魄散,想要再解释几句就听到安王对孟澜道:“起来吧,你今儿自己在这玩?”
“是,母亲体恤儿子,让儿子不要去前面劳累,儿子想着年年母亲都特地让人在院里扎鳌山,给儿子送来炮仗,不能辜负母亲的心意,因此特地命人在这放炮仗,谁知惊动了爹爹,是儿子不孝!”就算心里想把王妃告上一百个状,孟澜也晓得这个时候,只能为王妃说好话。
果真安王听了点头:“不错,看来今年你身子骨好了许多,王妃,大哥的身子骨既然已经好了,那就该跟我们一起赏宴才是。”
王妃立即恭恭敬敬地道:“是,这一年,竟是我忘了询问,还当大哥像前几年一样呢。”
“你事情多,想不起也是有的,既如此,大哥,就随我一道,和我们大家一起乐去。”安王非常满意孟澜这会儿的应对,对孟澜发出邀请,孟澜当然不会错过这邀请,应是后就跟安王走了。陈嬷嬷只觉得眼睛有些发热,这些年下来,总算能让孟澜和安王父子之间这样亲热了,但陈嬷嬷没有忘记这一院子的狼藉,对小福子道:“我们走了,你要带着人把这院子好好看着,别让小荷又放炮仗了。”
小福子应是,小荷一听就要嚷出来:“为什么我……”
“听话,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陈嬷嬷跟哄孩子一样地对小荷说,小荷哦了一声,坐在台阶上看着小福子带人收拾院子里的东西。小福子回头看见小荷坐在那里,对小荷道:“你啊,就是福气好!”
“都说我福气好,可是小福子,你也是伺候大哥的,为什么不说你福气好呢?”小荷不解地问,小福子看着小荷:“你我是不一样的,不光你我男女不同,还有很多不同。”
小荷似懂非懂地点头,小福子轻叹一声想要继续收拾,小荷已经嘀咕了一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王妃送来伺候大哥,想对大哥不利的?”
小福子把手中的东西一丢就对小荷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忠心地伺候大哥,没有别的想法!”
小福子这样激烈,倒让小荷不晓得该怎么说了,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小福子说完就蹲下去继续收拾:“算了,我晓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发脾气,到时候大哥知道了,也只会说我。”
小福子在那自己叽叽咕咕地说着,突然身边多了个人,小福子抬头,看见小荷蹲在他身边帮他收拾着东西,小福子想从小荷手上把东西抢过来,可是小荷还是在那收拾着:“小福子哥哥,对不住,我没有证据就这样说你,要是传出去,就会对你好。”
小福子没想到小荷会对他道歉,他自净身入宫再到被送到王府来,所知道的,都是那些捧高踩低的,就算是被人无故说了,也没人会主动和自己道歉。可是小荷她,她……小福心中百感交集,不住地该怎么回答。
“小福子哥哥,我也是听人在那说的,大哥心中,对你也是很看重的。”小福子不说话,小荷以为他还在生气,极力地想要解释,小福子已经垂下眼:“你说这些,也就罢了,我们不过是伺候人的人,主人们怎么想,我就怎么做。”
“那,小福子哥哥,以后你和我一样,好好地伺候大哥,这样嬷嬷也就少些烦心。”小荷的想法很简单,却让小福子有万般思绪也难以对她吐出,他只是飞快地抬头对小荷笑了笑,就继续在那收拾着东西:“你可以这样,赶紧的,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样等大哥回来,院子里面才清爽。”
小荷嗯了一声,手上更加飞快地收拾起来,小福子瞬间有叹息,这样一个心中藏不住什么话的姑娘,在这王府之中,能活多久呢?她会不会有变化,变的和自己认识的那些丫鬟一样,面上永远都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但眼中,什么都看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