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经地义
这种规矩,孟澜原本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但一旦这个妾是小荷的脸,孟澜就觉得,这样的规矩为什么要存在?难道不知道做人有喜欢和不喜欢的?孟澜长长叹气,小荷已经掀起他的帐子:“大哥,你最近到底有什么心事?”
“我没有心事,就是想起悦人有点心烦。”孟澜的脸顿时红了,幸好帐内光线昏暗,小荷看不到他脸红。小荷哦了一声:“大哥不愿意悦人做你的侍妾吗?”
“小荷,你要知道,侍妾是比做丫鬟更亲密的,我,我当然不愿意了。”孟澜的话让小荷点头:“嗯,那就把悦人赶走。”
“小荷,悦人是王妃安排的,她想让我沉溺于酒色。”所以,就算把悦人赶走了,也不能摆脱别的丫鬟。小荷的双手撑住脑袋,看着孟澜道:“既然如此,那大哥,不如说你有断袖之好!”
“荒唐!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孟澜的脸顿时沉下去,伸手就往小荷的脑门上敲了几下,小荷抱着脑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哥,难道就任由悦人在这对你虎视眈眈。这样吧,大哥,你不用操心,我想个办法,一定会让悦人主动离开这个院子,甚至于,王妃也不会再安排别的丫鬟过来,到那时候,就把秋扇提成大丫鬟,您看好不好?”
“你,就你那个想要让我做断袖的馊主意,怎么会想出好办法呢?”孟澜十分怀疑,小荷瞪大眼看着孟澜:“我也是很聪明的好吧,只是不愿意去想这些事,只要我想了这些事,那什么事都难不倒我。”
似乎,小荷说的也有道理,孟澜仔细回忆起自从小荷来到自己身边的所有往事,不得不承认,小荷看起来没有这些丫鬟们八面玲珑心思缜密,但自己的处境,的确是在小荷到来之后慢慢变好的。那这一次,就交给小荷吧。
“大哥,大哥!”小荷伸手去摇孟澜的胳膊,孟澜回神过来:“好,就照你说的去做,如果你做不到……”
“我怎么会做不到呢?”小荷打断孟澜的话,话语之中自信满满,孟澜微笑,怎么会忽视了小荷的聪明呢?她不去和那些丫鬟们争,不过是因为不用争。这样一想,孟澜就觉得非常困倦,对小荷挥手:“那你好好地琢磨,我睡了,下次可别再这样突然掀起帘子就和我说话。”
“这不就是因为你在床上叹气,把我吵醒了!”小荷嘀咕一句,把帐子放好,又在脚踏上躺好。
“哼,能和主人这样说话的,也只有你了。”虽然很困,但孟澜还是不忘刺小荷一句,小荷又嘀咕了什么,孟澜已经听不见了,他已经沉沉入睡。自己就该相信小荷,而不是在那辗转反侧,自寻烦恼。
“大哥今儿的神色,好很多了。”用早饭的时候,陈嬷嬷进来,看了看孟澜的脸色就笑了,看来自己这几天的脸色的确不大好,让陈嬷嬷都担心了。孟澜伸手摸一下自己的脸:“那是因为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就不在在意了。”
陈嬷嬷以为孟澜想通的是小荷留在他身边,受些委屈也无妨,毕竟做下人的,怎么会不受委屈呢。当着小荷的面,陈嬷嬷自然不会说出口,只笑着道:“大哥能想通就最好了,小荷,你跟大哥去上学上了这么多年,可现在你也大了,不如就让小福子跟大哥去上学吧。”
“为什么?”小荷皱眉,陈嬷嬷当然不会说出实情,小荷若真的是孟澜的侍妾人选,那和孟琮林大爷这些见面,也是不大合礼法的。所以陈嬷嬷只笑着道:“你瞧,这院子里的一应事情,我都要交给你,你每天又要去上学,又要管这院子里的事情,岂不太忙了。”
“这院子里的事情并不多,嬷嬷,别说管出入账目,就算是这院内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能管的妥妥当当,不会耽误上学的。”小荷还是很喜欢上学的,虽然先生讲的时候,都没有关注小荷的学习进度,可小荷觉得,先生讲的这些实在太有趣了,比在这院中学刺绣,听丫鬟们说又有谁多了什么赏赐有意思多了。
孟澜身份尊贵,可他也只能被困在这方天地之中,那自己听了这些书上的广阔天地,就能和孟澜谈谈说说,解他的孤寂。
“嬷嬷,就让小荷继续跟我上学吧,也许上不了多久了。”王府的各位王子,只要成婚后就不再去书房了,对他们来说,不用科举,只要能识得几个字,写出奏章,再懂些琴棋书画,就够了。
孟澜已经十五了,若挑好世子妃,世子妃一过门他就不用去书房上学,整日里只用去寻些消磨时光的事情去做。
在王府之中,一个王子有经天纬地之才,是不允许的。自己这一辈子,都难以看到外面的天地了。陈嬷嬷当然晓得王府的规矩,听着孟澜这话中有伤心,想劝终究没劝出口,只是点头:“嗯,既然如此,那就让小荷继续跟着你吧。”
等孟澜和小荷上学去了,小福子才对陈嬷嬷道:“昨儿我听小荷说,她说,有法子让悦人主动离开我们院子,也能让王妃再不往我们院子送丫鬟。”
“她真这样说?”陈嬷嬷疑惑地问,小福子笑了:“她是和大哥这样说的,嬷嬷,小荷虽聪明,但她对王府里的事情,其实并不知道的很清楚,不清楚王妃的脾性,又怎会让王妃从此不再往我们院里送丫鬟?”
不清楚王府里的事情,也不清楚王妃的脾性,陈嬷嬷本想叹气,突然想到了什么,陈嬷嬷不由摇头:“或许这就是小荷的可用之处,她不清楚,也就不忌讳内里的盘根错节,因为不明白,也就会去挑战王妃的逆鳞。”
“可是,嬷嬷,若挑战失败,小荷也许就会没命。”小福子是有顾忌的,就算他答应了孟澜要赌,但对小福子来说,首先就是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或许,小荷的确能给我们寻出一条我们想不到的路来。”抛开那些八面玲珑心思缜密,只指问题所在,也许的确能寻出一条,别人找不到的路来。陈嬷嬷笑了:“难怪大哥今儿心情那么好,小荷这丫头,就是懂怎样才能让大哥欢喜。”
这一点别说小福子,陈嬷嬷其实都无法做到,陈嬷嬷对孟澜,主仆的名分是放在最前面的,而小荷对孟澜,也许从一开始,小荷就没有把孟澜当做高高在上的主人,而是一个和她一样的朋友。一个身子骨很弱,需要她细心照顾的人。陈嬷嬷恍然觉得,小荷这种想法其实是不对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小荷的想法,恰恰是孟澜所喜欢的,所需要的,只是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悦人呢?
悦人已经走进屋里,把手中的针线交给陈嬷嬷:“嬷嬷,这是您吩咐我给大哥做的新荷包,您瞧瞧,这花样可还好。”
要说这刺绣的手艺,在王府这么多丫鬟里面,悦人是算的头挑的,陈嬷嬷接过针线仔细看了看就笑着道:“不错,做的很好。你辛苦了。”
“为大哥做些东西,本是分内之事,哪能谈得上辛苦。”悦人恭敬地说着,这几年悦人自问在陈嬷嬷身上也下足了工夫,可是陈嬷嬷就是对悦人不咸不淡,也不会呵斥她,但也没那么亲热。悦人只能自我安慰,除了小荷之外,自己在陈嬷嬷跟前就是最得脸的。
小荷,小荷,若想成为孟澜的侍妾,那也要先除掉小荷,不过陈嬷嬷明显不会站在自己这边,那只能绞尽脑汁,让陈嬷嬷对小荷生出厌恶之心来。陈嬷嬷把荷包递给悦人:“你再做几针,做好了就给大哥戴。”
悦人轻声应是就道:“方才似乎听到嬷嬷在说小荷呢,小荷说来也十三了,算不得小孩子了,这个年龄的丫鬟,还对大哥跟进跟出的,似乎有些不大好。”
“在这院子里跟进跟出,也是本分。”陈嬷嬷的话并没让悦人失望,毕竟陈嬷嬷要一口同意她的话,那才怪呢。于是悦人笑着道:“虽说这书房里,服侍的人也全是内侍,可是先生不提,表少爷也是外男,我隐约听说,表少爷有时候也会让朋友来听先生讲一讲课。”
陈嬷嬷果真抬头看向悦人,悦人觉得手心都在冒汗,但还是努力让面上露出微笑:“自然,大哥是用惯了小荷,觉得别人跟着他都不顺意,只是这王府内外之别还是十分严谨的。小荷若到了年纪就出府,那跟着大哥去见外男也没什么稀奇,若……”
说着悦人就装作自己说错话的模样,对陈嬷嬷跪下:“这些话我不该说的,只是大哥的名声也是十分要紧的,再说了,大哥如此喜欢小荷,外面都在传说,传说小荷迟早都会被大哥收房,若真有那一天,小荷在书房进进出出的,难免就,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