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重逢
说是土仪,其中大多也折成银子,京官要寒素些,但要以此买名,不过是妄想。孟澜看了看那张单子就对陈内侍道:“如此就好,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
“是,大哥以后可是要多往这些地方走走?”陈内侍恭敬地问,孟澜摇头:“不,我们要按兵不动,就在这院里等待。”
等着?陈内侍没料到孟澜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孟澜看向不远处,等着,等着皇帝的耐心观察,孟澜相信,这会儿不光是这院子,所有的世子所在的院子,都已经被人严密地观察着,观察他们的起居,观察他们的动静,看他们是不是有人主之能。如果在这个时候,除了惯常的土仪馈送,再有别的举动,十之八九,会引起天子的不满。
陈内侍看向孟澜,想再从孟澜口中得到解释,但孟澜并没解释,他也只有对孟澜行礼告退。
小福子已经凑到孟澜身边:“大哥,为什么您要等着呢?”
“你想,王妃想让二弟取代我成为世子,她会买通你们,让你们在爹爹面前说二弟的好话吗?”
这个问题让小福子摇头:“自然不会,王妃只会吩咐下去,然后我们自然就知道怎么办了。”
小荷已经笑着道:“大哥这个比方有些不对,不过也是一样的,能在群臣之中,得到贤良名声,这自然是得了先机,可是区区数日,就能被众人称赞,这反而会让天子疑惑。”
“这,小荷,天子为什么会疑惑,众人称赞岂不是件好事?”小福子更奇怪了。
果真小荷明白自己,孟澜心中想着就听到小荷继续解释:“若是在天子面前有过功劳,那群臣赞美贤良,天子自然觉得这是实至名归,可这会儿诸多世子在天子面前都没有过功劳,入京数日就能得到称赞,那就是买名。买名这种事情,会让天子觉得此人不足为天下主。”
是这样吗?小福子看着孟澜,孟澜已经伸手敲他脑门一下:“你还在这装糊涂,自然是这样,还有什么呢?你天天说想做大总管,现在我看着,连我的随身内侍都做不好,还想做什么大总管?”小福子护住头:“大哥,这不都是因为在大哥身边久了,不用去算计,人就变笨了。我又不像小荷姑娘一样,喜欢,还得到大哥的亲自指点,怎么能和小荷姑娘比。”
“所以等陈嬷嬷带着人来了,你啊,就出去,别在大哥面前服侍了。”小荷故意在那开玩笑,小福子啊了一声:“大哥,怎么可以这样,这样不行的。”孟澜不由放声大笑,小荷也笑出声,小福子用手捂住头:“得,能让大哥欢喜笑出来,我这苦啊,也不算白吃。”
此后两日,众世子果真都在院子里待着,偶尔会到别的世子院子里面坐坐,鲁王世子年纪最小,早就想看看京城的繁华,但又找不到人带他去,天天就来孟澜屋中一趟,在那长吁短叹地:“原先在王府,爹爹也不许我出去,偶尔去外祖家,就算不动用仪仗,也是前呼后拥的,一路上京,仪仗簇拥,想看看外面风光也不能看。这会儿到了驿馆,还是关在小院子里面,哥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外面玩耍。”
“总要等陛下召见过。”孟澜倒颇喜欢这个没什么城府的小世子,一看他就是被爹娘宠爱长大的,无忧无虑,不去想这世间纷纷扰扰的事情。鲁王世子又叹了口气,小荷端上几样点心,鲁王世子看着那些点心就叹气:“哎,我们府上有个厨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早晓得我得把他带上,这驿馆里的厨子,做的东西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
驿馆里的厨子,也算是世代在这驿馆里伺候的,厨房里面有的是好东西,但他们也不会认真做了,这让从小就吃惯精致饮食的世子们怎么受得了?听说渝王世子是自己带了厨子来的,一天三顿,都由自己厨子动手做,这更让鲁王世子羡慕,但总不好去把渝王世子的厨子给借过来,只能在那眼巴巴看着。
孟澜小时候是吃过一段时日不合口的饭菜,因此驿馆里的饭菜对他来说,也没那么不合口,听到鲁王世子叫苦就笑着道:“不如你让内侍出去外面,雇个厨子来?”
“京城里的厨子,想必只会做京菜,哪会做我家乡菜?”鲁王世子拿起块点心,咬了一口就把它扔到盘里,不中吃,太不中吃了。
见孟澜竟然吃完一块点心,鲁王世子好奇地:“怎么,这点心哥哥觉得吃的不错。”
“甜了些,不过配茶倒好。”孟澜接过小荷递上的手巾擦着手,鲁王世子又想叹气,如果做了皇帝,就要在京城不能回家,自己爱吃的饭菜以后会不会吃不到、每天还要批阅很多奏折,想想就可怕,还是趁早被天子召见过,然后自己就好回家,在王府过上好吃好玩的生活。
孟澜抬头看着鲁王世子的眼,这是一个从没经历过挫折的孩子才会有的眼神,就像,就像自己的弟弟孟琮一样,他从没经受过挫折,认为自己想要的都会得到。
小福子走进来:“大哥,陈嬷嬷来了。”
“哥哥,你这是把奶嬷嬷也带上来了?”鲁王世子是个爱问问题的人,对他来说,从生下来到如此,还没见过这么多身份和他一样的,可以和他称兄道弟的人,而只有孟澜年岁最接近,话也最少,也不嫌他叽叽咕咕地烦,当然就往孟澜这边跑的多一点。
“对,爹爹怕我身边乏人伺候,让我奶嬷嬷来了。”孟澜解释着,陈嬷嬷已经带着秋扇还有几个丫鬟内侍走进来,看见孟澜陈嬷嬷眼圈都红了,从孟澜生下来到现在一个来月,这是最长的分别时候。
“大哥!”陈嬷嬷上前拉住孟澜的手就左右看起来,秋扇一眼看见小荷,对小荷挤眉弄眼的,小荷瞪她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嬷嬷,你这路上辛苦了。”孟澜乍然看见陈嬷嬷,也是十分欢喜,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对陈嬷嬷笑着说。
“不辛苦,不辛苦,这位是?”陈嬷嬷看见鲁王世子,瞧这模样想来也是别的王府世子,却也要先询问孟澜。
“这位鲁王世子。”孟澜一说出口,陈嬷嬷忙带着众人行礼下去:“拜见世子!”
鲁王世子急忙去扶陈嬷嬷:“快些起来,您是哥哥的奶嬷嬷,我哪能受您如此大礼?就拿小荷姑娘来说,我们天天见着,也就不行那么大的礼了。”
听这鲁王世子的语气,和孟澜已经十分熟悉了,这也好,免得孟澜在这王府里面,总是那么孤单,陈嬷嬷这才看向小荷,小荷对陈嬷嬷微微屈了屈膝。陈嬷嬷觉得小荷这一个月不见,似乎比原先又长高了,而且神情和原来也不一样了,是不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嬷嬷心中想着,但面上没露出来,鲁王世子又说了几句话,也就告辞离开。
等鲁王世子一走,孟澜就对陈嬷嬷道:“我听说嬷嬷家中出了点事儿?嬷嬷才去找的爹爹,要上京来。”
陈嬷嬷并不意外孟澜会知道,这一路上,王府和上路的人必定是有通信的。陈嬷嬷轻叹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按理不能让你知道,但你知道了,我也只想说一句,王妃她……”
这一句话没说完,陈嬷嬷就长长叹气,孟澜的眼帘低垂,果真是她,原来还是她。
“那我爹娘呢?”小荷抢先问出,陈嬷嬷已经伸手拍拍小荷的手:“你的爹娘放心,我已经寻到了他们,王妃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做什么,我就去找了王爷。”
“多谢嬷嬷!”小荷的心这才放下,陈嬷嬷皱眉对孟澜道:“原本我想忍气吞声的,可后来我想想,王妃不就是仗着我们忍气吞声才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她会拿王爷做靠山,难道我不会?况且这也是大事,所以我才去寻了王爷。”
“爹爹他,到底心中还是有我的。”孟澜说出这句,心中却有些悲凉,这是自己的父亲啊,原本该庇护自己的父亲啊,而不是要自己在王府之中苦苦挣扎,和自己的奶嬷嬷,服侍的人一起,想着怎么对付王妃,想着怎么去揭穿王妃的阴谋。
“王妃嫁给王爷,也有十七八年了,这么多年,她打理王府妥当,王爷又是个懒得管事的人。”若是安王愿意管这些事,当初孟澜的母亲就不会把孟澜托付给陈嬷嬷了。陈嬷嬷想起当年,也有些伤心了,可是不说安王贵为王爷,就算是民间,不也有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说法吗?安王还能让人好生服侍孟澜,比起来又不算那么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