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试探
“这就奇怪了,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又怕连累我了?”孟澜接过小荷端来的茶,故意问她。
自己有过这样吗?小荷的眉皱起,接着就对孟澜道:“大哥你又说我的不是了,我现在长大了,就该知道……”
“小荷,我不愿意你因为分寸,就,就变的不像你了。”孟澜已经打断小荷的话,小荷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孟澜的眼:“大哥总是怕我受委屈,总是怕我变的不像我,可是大哥,我从来没变过啊,只要我对大哥的心没有变,我就还是我,至于那些分寸,规矩,本就是避不开的,大哥会为小荷着想,小荷当然也会为大哥着想。”
小荷真的还是小荷,说话时候还是这样能打动人心,孟澜把茶碗放下,看着小荷那闪闪发光的眼,又想把小荷抱进怀中,只有她的温暖,才能让自己面对将要面对的一切。但孟澜的手伸了伸就垂下,这个院子里面,现在已经不止有自己的人了,还有那些天子派来的人,他们一方面是来服侍自己,另一方面,也许是来观察自己,看看谁才更有天子的度量。如果对小荷太过亲密,反而适得其反,于是孟澜只能伸手点一下小荷的额头:“好了,就你会说,晚膳送来没有,我吃完了,还要再温书。”
“大哥的功课很难吗?”陈嬷嬷走进听到孟澜这句,忧心忡忡地问,孟澜点头:“是啊,要学治国,要明白那些方略,和在王府之中只学一点风花雪月,是完全不同的,怎么会不难呢?”藩王世子所受的教育和太子所受的教育是完全不同的,藩王世子,不用学习治国,不用学习辅佐,只用学习如何风花雪月,让他们沉迷于享乐就好。但太子,国之储君,要学会如何用人,学会如何治国,如何才能亲君子远小人,在这些之外,才是适当的享乐。
身为天下主,富有四海,当然也要担负起这些责任。陈嬷嬷长叹一声:“这些我们也帮不了你,大哥,不过……”
“嬷嬷,不用再为我想这些了,也不用去找什么人打听什么消息,这个院子里,眼睛耳朵已经太多了。”自己的院子是这样,孟隆的院子必定也是如此,会考察他们的学识,他们平常怎么待人,矫揉造作或是装出来的宽厚仁和,也许都会被报告给天子。这是一场战争,这场战争从使节来到各藩王封地时候就已经来到,而这场战争,现在才进入最关键的时候。
孟澜没有再说下去,陈嬷嬷看着他,这种事情,的确无能为力,小荷已经对孟澜道:“大哥要温书,那我陪你一起温书,或许,大哥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和小荷说,我们互相猜测,就明白了。”
陈嬷嬷忍不住笑了:“小荷,你别捣乱,这种事情,哪是你能掺和的。”
小荷在那做个鬼脸,孟澜急忙道:“嬷嬷,让小荷陪着我点灯磨墨也好。”
陈嬷嬷无奈地:“就你护着她。”小福子已经和秋扇把晚膳送上来,皇宫里的晚膳菜品不少,但孟澜只匆匆用汤泡了一碗饭,吃完就丢下碗,自己就去那边。小福子和秋扇把晚膳收拾下去,秋扇悄悄地说:“怎么感觉大哥进了宫,这读书的劲头更大了。”
“你想啊,这要有个万一,那我们大哥身上背负的责任就大多了,自然要好好读书。”小福子砸了下嘴,见小荷在那给孟澜剪了剪烛,小福子不由轻声道:“怎么有点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味道?”
“你还会说这个?不过我瞧着小荷也不像什么红袖添香!”秋扇的话刚说完,陈嬷嬷就走出来瞪他们俩:“你们两个,又在这叽叽咕咕的,这院里别人我不管,我们自己带来的人,可不能在外面乱说话。特别是传到另一个院里。”
虽然孟澜说让陈嬷嬷不要管这件事,但陈嬷嬷还是想着要为孟澜做些什么,那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孟澜的事情都被另一个院都知道了。小福子笑了:“嬷嬷,这还何牢您叮嘱,我早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你就是头一个让人不放心的。”陈嬷嬷的话让秋扇笑出声,接着秋扇就望向屋内,小荷在那和孟澜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是在说书上的事情,这会认字真好,还能和大哥这样说话。
“小荷,你说我们读史,会发现不少事情,前人做了,后人还是跟着犯错,这是为什么?”孟澜掩上一本书,对一边的小荷询问,小荷微笑:“这不就是《过秦论》里说过的,后人永远都在重复前人的路,所以才有哀叹。可我觉得吧,是人,总是会犯错的,但要记得,有些错不能犯。”
“什么错不能犯?”孟澜的话让小荷又笑了:“比如说人命啊,把人咔擦杀了是很简单,可也许这个人是冤枉的,也许这个人并没犯这样大的错,所以就要仔细,但又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孟澜点头:“你是说,做君王要做一个贤明君王。”
“做藩王也如此啊,大哥如果这一次之后,回到封地,继续做藩王世子,那也要记得,不能随随便便听信了什么话就要把人给打死。不然的话,我就算有好几条命都不够。”小荷说着又去拿另一本书,孟澜已经按住她的手:“对不住!”
“大哥你对不住我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起那场大火,可是这个世上,为什么就有这样的事情,因为王妃是尊长,所以明明知道她就是真正的幕后之手,也不能惩罚她,只能把她的帮凶给除掉,但王妃怎么会缺少帮凶呢?”小荷疑惑地问,孟澜也回答不出来,因为这个答案,也许就是,自己的父亲是个糊涂人,不愿意看到这些真相,以一种家和万事兴的态度,过着他的日子。而子不能说父过。
孟澜的沉默让小荷回神过来,她对孟澜微笑:“对不住,大哥,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
“我知道,小荷,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都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孟澜的话让小荷笑的更开怀了:“我当然会相信大哥啊,大哥赶快温书吧,不要再说话了。”
赶快温书,做一个贤明君王,给小荷以无上的荣耀,这不是对小荷的补偿,而是自己心中,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小荷。
两位世子都十分用功地读书,十天之后,天子召见了他们的老师,老师把两位世子十天前和十天后的功课给天子看,天子看完就皱眉:“这两个人,几乎一样聪明!”
“是,不但一样聪明,而且也很用功。能用十天就进步这么快,即便是在举子之中,都是罕见的。”老师恭敬回答,这让天子的眉头皱的更紧:“既然才学差不多,那就只能看品行了。”
为天下选一个聪明,品行宽厚的天子,这是天子驾崩前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而更重要的是,这样品行宽厚的人,会对天子的后妃们以礼相待。
“品行的话,陛下,这个难以看到。”老师这话很实在,每一位世子都不是孤身上京的,他们带来不少亲信,而这些亲信对世子们自然是大加赞赏,那如何才能从这些亲信的话中,得到真正的答案?这需要很长时间的观察。
天子觉得腿又开始疼起来,自己的身体,可能已经撑不了那么久了,该怎么做呢?天子和臣子,都陷入了思索。
孟隆知道老师被天子召见,今日休息时候就在微笑,自己的进步有目共睹,那剩下的就是要让天子知道,自己的品性非常好,况且和不擅长交际的孟澜不一样,孟隆非常自信地认为,自己很擅长结交人物。
当皇后和贵妃宫中,都有孟隆送来的礼物时候,皇后眉头紧皱看着这些礼物:“这个宁王世子,还是很有意思。”
“娘娘,照奴婢看来,宁王世子如此恭敬,也许……”大宫女的话没说完就看见皇后冷冷地看着自己,急忙对皇后跪下,皇后已经站起身:“你来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被这些东西给耀花了眼。来人,给我换妆。”
宫女捧过皇后的日常装束,皇后摇头:“不,把嬷嬷们平常穿的衣衫给我拿来。”皇后这是要易装去试探两位世子?宫女们面面相觑,但也急忙服侍皇后换上衣衫。皇后换好妆容,当然也就没有用仪仗,而是带着人走出昭阳宫,刚走出昭阳宫,就远远看到贵妃宫中也有一从人走出,那从人走到近前,皇后才发现贵妃也身着宫女的衣服,皇后和贵妃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不由放声大笑。
贵妃已经行礼下去:“妾没想到和娘娘想到一处去了。”
“起来吧,说起来,他们未来也是我们的儿子,会有所想法,也是有的。”皇后挽起贵妃,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再去试探什么,还是手挽手回到宫里,商量到底怎么试探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