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突变
陈嬷嬷更清楚地知道,能让天子下旨来带走小荷,那就证明,小荷对孟澜的重要性,已经引起天子的注意。只要扫除小荷这个障碍,那孟澜就会成为储君,成为未来天子。可是孟澜,放弃了。
“嬷嬷,等我们回到封地,我会奏请父王,让您就在我院里荣养。不要再操心那些别的事情。”孟澜的声音让陈嬷嬷笑了笑:“大哥真的是个好孩子,可惜……”
“嬷嬷,没有什么可惜的,我从小身子骨弱,若不是嬷嬷您,还有嬷嬷您把小荷找来,那我也许,也许就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孟澜说的是实情,陈嬷嬷点头,眼泪却跟着滑落:“你能这样想,很好,以后啊,你要对小荷好好地。”
这句话不用陈嬷嬷叮嘱,孟澜看向小荷的眼,全是柔情,小福子和秋扇走进屋里,看见这副模样,秋扇也笑了:“这是喜事啊,大哥,不如我们请厨房给我们多做几样好菜,然后再喝点酒。”
“等我奏请陛下,定不会让小荷委屈的。”奏请陛下,那是真的要请天子封小荷为世子妃了,秋扇不由伸手捂住嘴,免得自己要尖叫出声。这时候院内突然传来内侍的声音:“圣旨到!”
这次的圣旨,想来是要让自己选个日子回去,孟澜站起身,带着众人出去迎旨。
内侍并没有手拿圣旨,而是对孟澜道:“陛下有旨,命安王世子孟澜,在书房继续读书,世子身边丫鬟小荷,许到皇后身边听命。”
这,这是怎么回事?孟澜和小荷面面相觑,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又让小荷去皇后宫中?
“小荷是我身边丫鬟,我……”孟澜话没说完,这内侍已经笑着道:“陛下还赐下八名宫女八名内侍,并不乏人伺候。”说着内侍的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宫女内侍就走上前,对孟澜行礼:“见过世子。”
“那,小荷……”孟澜话还没说完,内侍已经对小荷道:“小荷姑娘,肩舆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请小荷姑娘即刻前往昭阳宫。”
“我,我能请陛下收回成命吗?”小荷觉得就这么短短一上午,这事情变化太快了,急忙对内侍说,内侍摇头:“我等前来时候,陛下说,只能这样做,小荷姑娘,快请。”说着内侍身后就走上两个嬷嬷,拉着小荷就往外走,小荷频频回头:“大哥,大哥!”
孟澜往外追了几步,那几个新赐下的宫女已经对孟澜笑着道:“世子可要什么,奴婢们在这听命。”
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小荷吗?但孟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荷被人簇拥而去。内侍这才笑着道:“世子还请回屋,明儿还要去书房呢,奴婢还要去宁王世子那边,传陛下的口谕。”
内侍说完就走,只留下这院子里面多出来的宫女内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陈嬷嬷心中生出一个万一来,难道说是天子还没放弃孟澜,还想再看看?
内侍已经来到孟隆院子,孟隆回到自己院中,询问了自己身边内侍知道了孟澜院中发生的事情,孟隆不由皱眉,这么看来,孟澜已经退出竞争了,但天子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就在孟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看见内侍走进,孟隆急忙上前:“公公可是来传旨的?”
“是,陛下口谕,宁王世子聪明灵秀,入宫数月甚得陛下欢喜,因此特命我来传旨,赏世子若干,并已令钦天监择定日子,于十日后,世子离京返回封地。”
孟隆听到前面,渐渐欢喜,等听到后面的择定日子,那更是喜欢极了,谁知却是离开京城。孟隆不由啊了一声:“这,这,难道陛下已经……”
“没有定下来,这哪是我们能揣测的。”内侍笑眯眯说着,就从袖中取出样东西:“世子离京,奴婢也有东西送上,感念世子这一路来的照顾。”
孟隆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进京时候,通过身边内侍送到宫中给各位内侍的礼物,这个被还回来,那自己就是彻底被天子放弃了。
孟隆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不该说话,只是在那看着内侍,内侍已经对孟隆行礼告退,看着突然之间冷清下来的院子,孟隆不知道该说什么,身边内侍已经走上来:“大哥,您看,我们……”
“还我们什么,早点收拾行李,回去。”孟隆咬牙切齿地说着,眼却没有离开孟澜那边,到底为什么自己输给了孟澜?
孟澜这会儿心中的思绪更多,小荷为什么突然被从自己身边带走,去往昭阳宫?若说天子对小荷有什么别的看法,孟澜自己都不相信,宫中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宫女呢,可是,到底为什么?孟澜还在思虑,小福子就跑进来:“大哥,打听到了,小荷到了昭阳宫,就被带到娘娘跟前,娘娘在和小荷说话,而且娘娘已经吩咐,小荷从今儿起,和娘娘一起起居。”
一起起居,那就不是把小荷当丫鬟看,那把小荷当什么看?孟澜眉头紧皱,但小福子却想到了,不过他见孟澜这一脸当局者迷的神色,决定不告诉孟澜,就让孟澜好好地在这思量思量。
“你看,身为皇后,每日的事情看起来很繁琐,但最重要的是,要会用人识人。”皇后对小荷十分温柔,让小荷坐在自己身边,管事的宫女已经呈上一样东西,宫中历年来的出入账簿。
皇后指着这些账簿道:“虽说这些账簿看起来多,但却有专门的人在那管着,不过每到一个时候,就拿过来让我看看。你不用很会算账,也不用擅长针线,更不用去日夜计算,钱该怎么花销。”
“娘娘,您和奴婢说这些,是……”小荷迟疑地询问,难道说,难道说,皇后看着小荷:“你这么聪明的姑娘,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原本我觉得,陛下是不是太过大胆了,怎么会想到让你成为安王世子的妻子。可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聪明灵秀,又颇具心胸,出身对天家来说,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娘娘,我……”小荷现在明白了,明白这是皇后要对自己做全面的教导,而这个教导是,怎么成为一个好皇后。皇后?这绝对不只是一个称呼,而是天下母,是要担负起很多责任的。小荷惊讶地捂住了嘴。
“我朝历年来选后妃,不过是从良家中选择美貌品性不错的姑娘。这也是防止外戚生乱。而皇后的娘家,是会得到诰封的。你要懂得约束娘家,不能让他们借你的名义作乱。”如果小荷方才还在猜测的话,那现在皇后的话就更说明了这点。
“娘娘,为什么会是我?”小荷自问天下有那么多聪明灵秀的女子,更何况自己也算不上特别聪明美丽,为什么会是自己。
“桩桩件件,敌不过三个字,他愿意。”皇后伸手抚摸小荷的发,皇后自己虽然生过两个,却很小时候就夭折了,最小那个女儿长大的话,也该和小荷差不多年龄了。这么一个聪明美丽的姑娘,只有俗人才会抓住她的出身不放,说她微贱不堪为后,却不知道和那些别起来,皇后最要紧的品性,她都有了。
“奴婢只觉得,或许是奴婢的运气好。”小荷的话让皇后用手捂住嘴笑了:“什么叫运气好,什么叫好运气,你现在还小,等在这宫里的日子久了,就明白,很多时候诸般算计都没有用的。小荷,你最重要的是,你心中没有算计,你取直道而行,你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之后,就会去做。别说皇后,就算是宫妃,只会算计争宠,也不过是别人闲来的谈资。”
是这样吗?小荷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一些了,她看着皇后:“可是在王府的时候,都说我心思不够缜密,也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进了宫之后,我连泡茶都不如秋月她们好!”
皇后笑了:“若是做丫鬟,你也只有一点忠心可以取。”这话说的小荷羞涩低头,接着皇后缓缓地道:“可是做丫鬟,只要有这一点忠心可取,别的就算笨手笨脚,主人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若是你飞上天,那你就更不用去揣摩底下人的心思,你所需要揣摩的,只有天子一个人的心思而已。”
“娘娘!”小荷惊讶地站起身:“我,我,我……”
“难道你还会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安王世子吗?”皇后的话让小荷摇头:“不,我从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困难了,困难到大哥无法做到,所以我愿意永远陪在他身边,做一个嬷嬷也好,做一个丫鬟也好,永远和大哥清清白白,看着大哥得到他该得到的一切。”
这个孩子,想的其实很通透,皇后温柔地笑了:“你这孩子,想的倒很通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