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放心
小荷觉出王大嫂的着急,因此就对太后笑着道:“今儿老娘娘睡午觉的时候都过了,我也不敢留您了,来人,送老娘娘回去。”
众人应是上前,太后这才款款站起身,看着小荷就笑了:“我晓得你想和你娘好好地说说话,罢了,我也就不打扰了,你们娘儿两个,好好地说话。”
“我,妾,妾怎么敢嫌弃老娘娘打扰呢!”王大嫂忙站起身想要挽留,但不惯说谎的人,说上这么一句,脸就已经红了,太后抿唇一笑,也就扶了宫女的手走了。等太后一走,王大嫂就念了句阿弥陀佛:“女儿啊,你怎么敢和太后这样说话呢?她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娘,这会儿您不也是了不得人物了,怎么还担心呢?”小荷调皮地说着,王大嫂捏一下女儿的鼻子:“偏你爱说话逗我开心。”
“娘,我并不是逗您开心呢,只是您想想,这皇宫不就是我的家,您只要把太后,当做我婆婆,那有什么担心害怕的?”小荷抱着王大嫂的胳膊,有些爱娇地说着,王大嫂捏一下女儿的鼻子:“瞧瞧,都要做娘了,还这样孩子气。”
“我这不是在您跟前才孩子气?”小荷越发把王大嫂的胳膊抱得紧了,这一抱紧,王大嫂就觉得自己两口对不起小荷,从小小荷就为了家人被卖进王府,虽说想赎她回来,却又没赎成,这会儿女儿做了皇后,全家都要仰仗她,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她才是。
想到这,王大嫂就对女儿说:“你弟妹的娘家,我已经让你爹写信回去,好好地说了他们,还说,这主意很好,就让他们规规矩矩在那读书,可不能出来惹是生非。女儿啊,我和你爹总觉得对不起你,这不能替你添光彩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人要在背后拆你的台?”
王大嫂主动说起这事儿,小荷不由微笑:“我还以为,娘要训我呢?”
“我为什么要训你?”王大嫂倍感惊讶,小荷的眼珠转了转:“我想啊,娘这么心疼弟妹,想来也爱屋及乌,只怕还嫌我多事,我……”
小荷没说完,王大嫂就正色:“话不是这样说的,女儿,我们虽然穷,道理却还是懂一些的,楚家那边,做事确实做错了,你成了皇后,他们托赖着也成了皇亲国戚,那就该好好地为你争气,好让你在陛下面前抬起头来,怎能在背后拆你的台,我悄悄和你说,你弟妹啊,知道自己弟弟做的荒唐事,气的饭都吃不下,还是我去劝了她,她才好歹把饭给吃了。”
在孟澜面前抬起头,小荷不由微笑,自己可以不靠娘家就能在孟澜面前抬起头了,不过自己爹娘有这份心,那就更好了。孟澜在里面睡午觉,醒来时候正好听到王大嫂和小荷二人在外面说话,听到那几句,孟澜不由微笑,难怪小荷会是这样的性子,原来她爹娘就是这样,一心为儿女着想。
这么一想,孟澜就觉得心中某个地方,有点钝钝的痛,自己当然知道,安王不会像民间的父亲一样,对儿女十分疼爱,可是,能不能把自己放在心上,让自己不要这么左右为难?孟澜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好让自己把这念头压下去,接着孟澜就在床上坐起,高喊来人。
孟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吓得王大嫂差点跳起来:“这,陛下也在殿内?”
“当然啊,我们是夫妻,他今儿又没什么事儿,他不在我的殿内,要在什么地方?”小荷觉得王大嫂这惊讶来的着实奇怪,在那笑着解释。
外面的人不都在说,天子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虽然王大嫂私心觉得,自己女婿还是不要纳妾的好,可是这又不是普通人,这是天子,是皇朝最尊贵的人,他要纳妾,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因此王大嫂小小声地说:“我,我这不是以为,以为都有三宫六院。”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小荷微笑,别人不知道,但自己是知道的,孟澜的眼中心中,从没看到过别人。
孟澜已经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王大嫂,孟澜笑着道:“岳母来了。”
岳母?王大嫂本来就是站在那里,这会儿听到这四个字,真是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孟澜道:“陛下,陛下,妾,妾……”
“当日皇后曾说过,在私下,不用那么拘谨,岳母还是坐下的好。”孟澜越温和,王大嫂越不知道怎么办?难道说,自己这位女婿,真的可以把他当做平常女婿看待,这样的话,似乎对女儿很好,非常好。
“娘,要您坐下,您就坐下吧。”小荷拉一把王大嫂,王大嫂这才敢坐下,但还是看着孟澜。孟澜晓得王大嫂一时半会儿不能适应,只对小荷道:“方才老娘娘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这会儿若不是我听到你和岳母在这说话,岂非怠慢两位长辈。”
怠慢两位长辈?那就是自己和太后相提并论,王大嫂想到这点,嘴巴都不由张大了些,但立即把嘴巴合上,可千万不能拆女儿的台,女儿虽然是皇后,也要给女儿好好地做脸,才能让女儿在女婿跟前,腰板子硬起来。
小荷已经看见王大嫂的动作,用手捂住嘴笑了笑,这才拉着王大嫂的衣袖,悄声说:“娘,我不是和您说过,您啊,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呢!”
“方才你和我说玩笑话也就罢了,这会儿在陛下跟前,还是不要说这样的玩笑话。”王大嫂把袖子从小荷手中抽出,对小荷悄声说。孟澜已经听见,看向小荷的眼中全是笑,对王大嫂轻声道:“岳母当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不然怎么会生下皇后这样的人呢。”
女婿在夸自己,而且是非常真心地夸赞,王大嫂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也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眼中的泪不自觉地流出来,这泪流了满脸,王大嫂想用袖子去擦,又觉得这样不对,小荷已经叫秋月拿过帕子,给自己的娘擦着泪:“娘,您哭什么呢?”
“我就是,我就是,”王大嫂哽咽了,就是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女儿成为皇后,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儿,毕竟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就有道人说她以后会大富贵,稀奇的是,女婿怎么会这么好,他是真的把女儿当做了妻子,当做可以携手一生的人。
王大嫂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她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事,当初来教规矩的那些人曾经说过,皇家的媳妇,除了恭敬侍奉帝王,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而皇后的娘家,在天子面前,也要更加恭敬,谨守为臣子的道理,民间夫妻的相处之道,是不能用在帝后之间的。
为了这几句话,王大嫂夫妻相对叹息了很久,帝后,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怎么能用民间夫妻的标准去衡量。但现在王大嫂晓得,他们就如同天下每一对最普通的恩爱夫妻一样,这样的事,怎能不让王大嫂感慨流泪。
“娘,别哭了,我不是曾经和您说过,我会过的很好。”小荷明白了王大嫂为什么会这样感慨,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最终却只是伸手握住王大嫂的手,轻声安慰。王大嫂已经收起泪,对孟澜道:“我这个女儿,从小离开我身边,我一向都觉得十分对不住她。她成为皇后,那时候我担心的是,这个女儿,我们这样对不起她,她嫁了这样的人家,那我们又不能在她受委屈的时候出面,她的日子该怎么难过。这会儿听了陛下的这几句话,我放心了,放心了。”
这是做母亲对女儿的念想,并不是皇后之母对皇后的期望。天下真的有这样的父母,孟澜看向小荷,笑的越发温柔:“我曾和岳母说过,一定会待小荷好,这一点,我从没忘记。”
小荷也觉得自己眼中有些酸涩,但当着自己娘的面,还是不好意思哭出来,只能佯装推孟澜一把:“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的话都一个劲地说。”
孟澜顺势握住小荷的手:“这些话都是真心话,能有你做我的妻子,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这双手,一握住了就再也不想分开,小荷对王大嫂露出笑,王大嫂用帕子拭泪,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王大嫂今儿在这用了晚膳才离开,小荷看着王大嫂的背影,对孟澜感慨地说:“我从来以为,娘很早就放心了,谁知我还是想错了。”
“他们很疼你。”孟澜话中竟然有些羡慕,这种疼爱不是说给许多的荣华富贵,找很多的人来精心服侍,而是一言一行,每一个举动,都在透露出,这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是曾经失去,也要拼命找回来的心肝宝贝。
想着,孟澜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能给自己许许多多荣华富贵,但他并不是真心疼爱自己。但凡有一点真心,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