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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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婚后,方敏跟女儿佳佳的矛盾越来越深。先是从无法沟通,到后来一张嘴就吵架,曾经甜蜜的一对母女突然变成了冤家。
早上,方敏跟往常一样,把佳佳叫起来吃早餐,刚进房间却看到佳佳正将头埋在被子里打电话,还不时地咯咯笑着。方敏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孩子早恋了。这种感觉很可怕,甚至让她来不及细想就一把将佳佳的被子掀了。佳佳一脸吃惊地看着方敏,突然就愤怒了:“妈!你这是做什么?!”
方敏用手指着佳佳,生气地问:“我做什么你明白,你说,你是不是恋爱了?”
佳佳一脸诧异地看着方敏,突然起身,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就往门外跑。方敏拉了一把没拉住,佳佳就这样衣衫不整地冲出了家门。方敏急了,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追了出去。
大清早的街上,所有人都看着这对特殊的母女,一个衣衫不整地在前面跑,一个穿着拖鞋在身后追。众多诧异的目光里刚好有开车上班的李远南。他被眼前这一幕完全惊呆了,于是开车在母女俩身后一直跟着。
终于,方敏追上了女儿,一把拉过佳佳,气愤地问:“你跑什么?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佳佳甩开方敏的手,大声说:“我不用你管!”
“我是你妈,我能不管你吗?你还是个孩子呢!”
“是,我是孩子,你是大人,可你管好你自己了吗?!”
“你这孩子,我怎么了?啊?我哪点对不起你吗”
“你好?你好,我爸爸能跟你离婚吗?!”
佳佳的话让方敏立即断语。只一刻,她眼里的泪就涌了出来。离婚这段时间,但她在女儿面前总是表现的很快乐很坚强,心里以为女儿会谅解自己,却没料到,非但不谅解,且将所有的罪责统统推到自己身上。这让方敏很伤心。但是面对女儿,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嚼碎了委屈尽量往肚子里咽。
这时,一直跟在母女身后的李远南已经将车泊好,一步步靠近尚在对峙中的母女,边走边说:“佳佳,你不可以对自己的妈妈这样讲话!”
方敏惊讶地回头,看到是李远南,立即抹去脸上的泪水。她怒气冲冲地说:“都是你惹得事,你跟佳佳解释吧。”
许久不曾见到爸爸的佳佳却欢呼着扑向李远南:“爸爸,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我呀?”
面对女儿的问话,李远南突然赧颜。他拍拍女儿的肩膀,尽量放低了语速:“佳佳,你是个大姑娘了,以后不能这样说妈妈。而且,爸爸跟妈妈离婚的真正原因是……”
“李远南!你上班快迟到了,快走吧,我会跟佳佳解释的!”方敏立即打断了李远南的话。李远南讶异地回头,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方敏。方敏走了前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有些事情不能让孩子知道。”
李远南立即转换了口气,对女儿说:“佳佳,今天爸爸送你上学,好吗?”
佳佳被李远南开车送去了学校。方敏也被女儿拉上了车。路上,佳佳一直唠叨着想让他带自己去爬山、春游之类的话。李远南突然记起,这些许是先前跟方敏承诺过的,如今,言犹在耳,人却两离分。
送完佳佳之后,李远南真诚地对方敏说:“对不起,过去承诺过的事如今一件都没办成。”
方敏不接话,转身就要走。李远南在她背后又说了一句:“刚才,谢谢你。”
方敏转身,看了看李远南,声音颇为冷淡地说:“没有这个必要谢我,因为我维护的不是你,我只是怕女儿受到伤害。”
“难道一离婚,连朋友也做不成么?”李远南坚持。
“如果分手还能做朋友,那只能说彼此伤得不深!而伤得不深,又说明当初爱得也不够!”方敏停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当初爱的不够吗?我想是够了的,只是,有人不珍惜罢了!”说完跳下车,大踏步离开。
看着方敏毅然决然地背影,李远南不由得叹气。虽说当时离婚非他所愿,但现在看来,在方敏心里,已经把自己打上了蔑视地烙印。一失足便是千古恨,这烙印怕一辈子都要烙刻在方敏心上……
第六章天上掉的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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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许小影所在的单位组织植树。
两人一组,这自然给了李哲机会。他千方百计跟许小影原来的伙伴换了位置。然后一心一意跟在许小影身后,一会儿递张纸巾,一会儿递上杯清水,弄得许小影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停下手里正挖着的树坑,问:“李哲,咱们这可是来劳动,不是来享受的,你能不能别那么小资?”
李哲突然就乐了,什么也不说,傻笑着猛劲儿地挖树坑。四周的同事立即哈哈大笑起来,嘴皮子厉害地纷纷叫嚷着:“李哲,加油!加油!”
于是又有人问了:“加油?加什么油呀?”
嘴皮子厉害得那位立即说了:“加油植树呀!”
他的话再次引起众人的欢笑。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在为李哲鼓劲儿呢。
许小影自然也是明白的,但对方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人选。所以,她表情郁闷,不想多言。李哲这次学精了,跟在许小影身后不多说任何话,只是适时地将水递过来,或者是适时地将许小影挖不动的树坑挖好,然后插上树苗,浇上水,再向下一个树坑的位置走去。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挖呀种呀,不一会儿竟然将大家伙拉到了身后。回身看看拉在身后的其他同事,许小影终于说话了:“喂,你别那么能干,把活这么快就干完了,回头你帮哪组才合适呀?”
李哲立即灿烂地笑了,说:“嗯,听你的。还是你想得周到。”说着竟然将手里的活真的停了下来。许小影脸上立即不乐意了:“你傻呀,让你停,还真停了?真是个孩子,朽木一株。”
李哲知道许小影的意思,但他还是装作不知的样子讨问:“我是比你小一点点,但我也是块可以雕刻的良木,不信么?”
许小影不答话,转身取了水往树坑里倒,水被她倒得多了,立即漫过了树坑向坡下流去,李哲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水具,说:“浪费。”
“我只是想多浇点水,免得以后小树苗被干死。”许小影不服地说。
李哲一边摇头一边说:“我的大姐,请你有点常识好不好?树苗刚栽上的时候不能浇太多水,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许小影的脸腾地红了。转身继续挖树坑。
李哲悄悄地凑到她的耳边说:“坑是树的家,心是人的家。相信我吧。”
对方的突兀令许小影毫无准备,她抬眼看看对方,拿起铁锹往前走去。
中午的时候,大家建议部长请客,在山下的野味店请客。大家一边吃一边感谢部长,有好事者提了个建议:“部长,我们单位什么事都愿意评优秀,这次植树也评个先进吧。咱是两个人一组,不如就评个优秀奖吧?”
部长立即响应:“好,那我们举手表决。大家说选哪一组呢?”
众人纷纷将手指向许小影跟李哲。许小影立即摆手:“不,这种优秀我可不要。”
部长一甩脸,故作不快地说:“许小影,这可是大家公平选举出来的荣誉,你怎么能不接受呢?我看你们就接受这份荣誉吧。”
李哲立即来了精神,说:“好呀,好呀。部长给我们发多少奖金呀?”
部长摆了摆手,说:“奖金是没有的。不过奖励一下倒是可以。”
李哲再次接了话:“好呀,那有什么奖励?”
部长跟他身旁的人合计了一下,笑着说:“就奖励你们来给大家唱首情歌吧,情侣组合的那种。”
李哲倒是满面春风,喜滋滋地看着许小影,许小影一脸红韵,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她很想转个身离开这里,但心里明白,那样不太礼貌。只好,冲大家笑,说:“真不好意思,我五音不全。”
大家还没表示什么,李哲先说话了:“没事儿,我唱主旋律,你来跟着哼就行了。”
许小影白了他一眼,再要反驳时,众人已经拍起了巴掌。李哲转过头来问:“唱什么好呢?”
众人边拍巴掌边叫着:“情歌,情歌。”
李哲依然看着许小影,一脸地讨好相。许小影低声说:“广岛之恋吧。”
许小影说完立即唱了起来:“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二十四小时的爱情,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
李哲立即接起了下阙:“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享受幸福的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是谁太勇敢说喜欢离别,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睁睁看著,爱从指缝中溜走还说再见……”
最后合唱的时候,许小影怎么也唱不下去了,只有李哲一个人在唱:“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愿被你抛弃就算了解而分离,不愿爱的没有答案结局,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爱过你……”
李哲的歌声依旧,许小影没忍得住,前尘旧事突然就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选错了歌,也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支撑不住的,于是起身离开坐位,逃离了餐厅。
餐厅外有些阴冷。都说清明节冤魂太多,雨水就是那些冤魂未流完的眼泪。天空里的细雨开始飘洒,丝线似的掉落进人的衣领里。许小影忍不住流泪了。她突然记起了郑子渊。想到过往五年的日子里,一切安稳得仿佛早已经注定会结婚,生子,柴米油盐似的。却没想到,言犹在耳,人却遥杳!对方此时在大洋彼岸,怕是好得一踏糊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