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白晳男人话说完,于天龙立即在心里笑了,此时他才看明白,面前这个男人之所以离婚,肯定跟经济挂了勾,或许说是前妻找了条件更好的才离开的他,这让白晳男人心里不平衡,所以对方才想起以征婚为由,找个条件好的女人帮自己一把。想到这儿,于天龙点了点头,对白晳男人说:“谢谢你的回答,祝你好运。”
看着白晳男人踌躇满志地离去,于天龙突然感觉心里堵得慌。他在报名点四处转了转,远远地看到一个男子正在认真地填着表格,脸上一付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应该是个文化人儿吧。于天龙迅速走过去,对对方说:“你好,我是报社记者,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对方仔细地将自己手里的表格填完,抬头说:“行,你问吧。”
“你多大了?什么学历?”
“32,管理双学位。”
“今天来这里报名有什么感想?”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在心里对另一半有没有什么要求?”
“怎么说呢?现在这个年龄对外表的要求好象少了,反而更希望对方内在能丰富一些,不要那么唯物质是从,最好有点共同语言,性格再温柔一些就更好了。”
“在学历,经济,能力,家世这些方面你比较看重哪一方面?”
“说实话,我今天到这儿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刚刚贷款买了房,一个人还贷有些吃力,所以希望对方别计较这些,跟我一起还房贷,一个人太累了。”
对方的回答很干脆,于天龙却觉得心越来越堵得慌,甚至来及跟对方说一声道别,他就匆匆掉头离开采访现场,一个人沉着脸坐在远处的花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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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欢从女生组好不容易挤出来,刚出门就看到于天龙正沉着脸坐在那里抽烟,她轻轻走过去,大叫了一声:“呀!有蛇!快跑呀!”
于天龙惊讶地起身,左右看了看,直到确定对方是在吓自己时,他的脸又沉了下来。陶欢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对方,问:“喂,你怎么了?”
“没事,心里堵得慌。”
“为什么?看人家成双成对的,你心里难受?”
“不是。刚刚采访了几个人,我感觉心里堵得慌。一个拥有大好年华的男人,竟然大言不惭地说想找个女人帮自己一把。那种话我听都不好意思听,没想到他们竟然好意思说。”
“哦,原来是为这个呀。这有什么呢。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现实。我采访的女人还不是一样?有房无贷不说,还在有车,职业要好,薪水要高。总之好多人的优点恨不能集中到一个男人身上。唉,难啊。”
“那你呢?你对这些是怎么看的?”于天龙忽然回头问陶欢。
陶欢仔细想了想,说:“爱物质的女人不一定有错,但爱精神的女人肯定高尚。”
于天友仔细想了想陶欢的话,突然被对方逗乐了。他说:“陶欢,看不出来,你还很会回避问题呢。等于没回答。”
陶欢认真地看着于天龙,反问:“那你呢?要求女方达到什么条件呢?”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但有一条,要知书达礼,有共同语言。”
“这些堂皇的话谁都会说,我问你,如果两个女人,一个有钱不漂亮,一个漂亮没有钱,你会选哪个?”
于天龙沉默着,没有回答陶欢的话,陶欢再次将话抢过来,说:“你肯定跟别的男人一样,有钱的娶来做老婆,让自己少奋斗十年;没钱却漂亮的,养起来做情人,让自己身心愉悦。”
于天龙不可置否地笑了:“你怎么这么武断?我可不赞同。我只是在想,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真正的爱情?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情。”
于天龙的话把陶欢问住了。在她的心里,爱情跟物质是对等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饿着肚子的情况下会相信我爱你的话,谁也不会保证自己爱上某个人就是一生一世,更没有谁会保证自己有了爱情就能有情饮水饱。
两个人沉默着,看着远处人来人往的报名地点,不论男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层光辉,仿佛下一个站点就能遇上合乎自己心意的那个人。看着他们的笑脸,陶欢突然说:“不知道这样的相亲会是该庆运还是悲哀?每个人都像商品,挑剔别人的同时也被人挑来选去。”
于天龙说:“这有什么奇怪的?男女之间就是一个相互挑剔的过程。”
“你真这么以为?”
“不然呢?”
陶欢没有接于天龙的话,她不知应该如何去回应。刚刚采访过的那个乡下姑娘的声音正淡淡地飘来:“爱情还需要什么条件吗?只要彼此对对方好就成,还强求什么呢?”
在心里,陶欢自已问自己,到底什么是爱情?爱情到底需不需要条件?如果需要,应该是谁来挑谁?如果不需要,为何那么多的优秀男女找不着合适的另一半?说到底,是我们在跟爱情谈条件,还是现实让我们无法选择爱情?
回到社里,陶欢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统统写了出来,题目取为《爱情,条件,你在选择谁?》,将文章写好后传给于天龙编审,没想到,这次两人的意见完全吻合,甚至于天龙在稿子上写了个大大的good!这让陶欢忍不住笑了,但心里却感觉有些苦涩。
第十八章许小影再次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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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未婚男女像是坐巴士坐过了站。不管是何种原因过了站,都不能埋怨,反而要腆着脸下车,静静地站点等候那个能拉自己回去的人。
下了班,许小影赶回家里,母亲方捷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许小影朝厨房看了看,说了声:“妈,我回来啦。”再往客厅走时,突然发现客厅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隔壁邻居李大妈,一个是个中年男子,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面容些微黑,正局促地坐在客厅里,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许小影大大方方地跟李大妈打了招呼,然后冲着中年男子点点头,对方却早已经拘谨地站了起来,冲许小影伸出手来,说:“你好,我叫李学庆。”
许小影被对方弄得莫名其妙,这时李大妈连忙解释说:“小影,这是我远房亲戚,过来找你妈妈谈点事,打扰了。”
许小影这才明白,是找母亲的。她微微一笑,转身倒了两杯水递过来,说:“那你们坐,我去做饭。”说完便进了厨房,从母亲手里抢过炒菜的勺子,对方捷说:“妈,来朋友你就出去陪陪人家嘛,这里我来好了。”
方捷却一脸坚决地拒绝:“你去陪一下就成了,我来做,我来做。”
许小影不解地看了看母亲,说:“妈,你不会是又安排什么相亲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可翻脸了!你赶紧出去打发他们走,我可不相亲了!”
“这孩子!这可是你李大妈的亲戚,据说人老实着呢,跟你年龄又相近,你就好好看看嘛,不然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不去!”许小影拒绝得更加坚决。对于母亲安排的一次次相亲,她心里是烦透了的,每一次都是高兴而来,败兴而归,对此她已经感觉到了厌倦。
就要母女俩相互争执时,客厅里的李大妈已经叫上了:“她许姨,你别忙活了,你们娘俩出来说说话儿吧,我们不在这儿吃。”
被人这么一叫,厨房里的母女俩倒是不争执了。许小影一把将母亲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围到自己身上,然后豪毫不客气地将母亲推出厨房,一边推一边说:“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
方捷只好带着笑容去了客厅。客厅里的男子刚刚坐下马上又站了起来,说:“阿姨,你坐,你坐。”
方捷一边点头一边说:“这孩子可真懂事儿,很有礼貌呢。”
李大妈赶紧凑过来说:“那是。在我们家,学庆这孩子是最懂礼貌的了。人老实,上进,又勤奋。虽说只是个普通工人,但那属于蓝领不是?配你家小影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方捷直跟着点头,说:“是,那是。叫什么?李学庆是吧?我也跟着叫学庆吧,这样听起来亲切,反正大家也都不是外道人,你也别客气,一会儿就在家里吃点便饭,小影的手艺不敢说一流,可吃起来还是很好的。”
李学庆赶紧点头:“阿姨,客气了。”
三个人将客套话说完,同时都沉默了。空气里偶尔飘过一丝厨房飞来的饭菜香,许小影在厨房里一边炒菜一边往客厅看。她知道母亲不把自己嫁掉是绝不会罢休的,可刚刚客厅里那个人,一看跟自己就不对路,她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可偏偏李学庆是个实在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看着马上就开饭了,许小影听到母亲正在夸赞自己厨艺,她眉头一扬,计上心来。在艳红的西红柿上洒上了半包红色辣椒粉,拿起筷子拌了拌,将刚刚熬好的猪手汤盛出一大碗,很不客气地洒了大勺盐。看着自己的作品,许小影忍不住乐了,她笑容可拘地将菜端出厨房,招呼大家吃饭。
李大妈还没来得及夸许小影的手艺就被辣椒辣到了,她一脸尴尬地看着那盘西红柿,还好,她眼前的汤味道还不错,只好笑着夸:“小影这汤熬得不错,好喝。”
许小影偷偷地笑了,然后将视线转向李学庆,此时对方也被西红柿辣得够呛,端起碗大口的喝汤,不料,汤里过重地盐味让他一时之间既难下咽,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吐出来,只好忍着一点点喝进去,那尴尬的模样让许小影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问:“怎么?我做的汤有那么难喝吗?”
李学庆赶紧摆手说:“不,很好喝,很好喝。”
方捷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女儿在搞鬼,她不满地伸手拍了许小影一下,说:“这孩子,搞什么名堂!平时做饭都好好的,今天竟然拿着辣椒拌西红柿,这是哪个师傅教你的?”
李大妈赶紧打圆场:“哎呀,没关系啦,年轻人有几个会做饭的?结完婚就好了。”
许小影立即将话跟上:“哪里,结完婚我也不会做饭的,我想好了,到时候请两个保姆,一个洗衣服,一个做饭。啊,对了,李学庆,是吧?我们是同龄人,你对婚后请保姆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李学庆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方捷被女儿气得脸都发了紫,好不容易送走客人,方捷终于发火了:“小影,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气我?还是气人家李大妈?”
“妈,明知道我跟那个工人不合适,干嘛非往一起凑呀?”
“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人家虽然是个工人,但挣钱并不少,而且房子都是现成的,装修好了的,只等找个差不多的人就结婚了,可你看,你竟然把人家吓跑了,你说,这以后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呢?啊?气死我啦!”
“妈,消消气,我心里需要什么样的我很清楚,你就别操心了。”
“好,那你说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让妈拿着葫芦去找瓢,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就找不出一个中意的?你说说,想找什么样的?”
许小影本意只是想安慰母亲几句,却不料自己被母亲的话问住了。是啊,自己想找什么样的人呢?没有个具体的长相,没有个具体的标准,只是凭感觉一直在找,却终不得见。自己跟陶欢不一样,将物质放在首位,也跟那些十七八的小孩子不一样,他们玩的是感情,不是物质。可自己呢,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