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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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出院以后,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方敏,并不时约她出门。这令方敏很是矛盾,本以为第一场婚姻结束了,自己的心就应该死了,却没料到,因为陶乐,自己再次陷入了少女时期才有的矛盾中。凭心而论,方敏并不掩饰自己对陶乐喜欢,跟对方在一起,常常感觉心是快乐的,轻松的,宛如自己又焕发了第二春。可是这段时间的思考也让她明白,自己跟陶乐之间的差距并非是年龄的问题,社会舆论,道德评判,这些流短蜚长的尘世纠缠,让方敏感觉很怕,很累。
将这些讲给陶乐听,陶乐却一副乐观模样,在他心里,只要家里人不再反对,自己就已经胜利了大半儿,如今要解决的就是方敏的女儿佳佳的思想问题。方敏听完陶乐自以为是的解释,她疲惫笑了,心疼地拉过对方的手,温柔地说:“陶乐,我们需要冷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我一时之间心力憔悴,让我们好好想想,好吗?”
陶乐跟着点头,说:“我同意给你时间考虑,但你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跟佳佳解释,而不是考虑我们的路会不会走下去。我要你知道,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恋爱,不会再动心。我们都是被伤过的,所以更应该懂得如何去珍惜。”
陶乐意味深长的话深深触动了方敏的心。她眼含热泪送陶乐离开,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王娟的表哥。对方是个老实人,当方敏吱唔着说不再交往时,还一个劲儿地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只此一句,问得方敏感觉自己像是千古罪似的。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人家,只好解释说孩子不赞成。
拒绝了王娟的表哥后,方敏并没有感觉到轻松,相反陶乐对自己的深情,让她感觉越来越无助,这种无助不与外人道,只是自己的心感觉很痛,欲爱不能爱,欲弃不能弃的纠缠,让方敏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感情的旋涡,有心挣扎,却无力挣脱。
方敏的变化还是引起了女儿佳佳的注意,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此时已经是个颇有思维能力的小大人儿了,看到妈妈茶不思饭不想,失魂落魄的样子,佳佳忍不住问:“妈妈,你是不是有心事?”
方敏看了看女儿,立即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累。”
“妈妈骗人。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但肯定不是在想爸爸。”
“呵呵,这孩子,越来越像个人精儿。”
“妈妈,你真的喜欢上那个陶乐了,对不对?”
“佳佳,你真的那么讨厌陶乐叔叔吗?”
“其实呢,也不是讨厌,就是暂不希望爸爸的位置被人取代。”
“佳佳,妈妈跟爸爸离婚已经是事实,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要学会接受。”
“可是妈妈,大姨说陶乐比你小七岁呢,这么大的距离,难道你不怕自己老了以后被他甩了吗?如果他能保证一辈子对你好,那我也不反对,可他能保证吗?”
女儿话刚说完,方敏就被深深的震撼了。
她不知道这么小年纪的孩子脑子想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她拉过女儿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心底有股热力在流淌,那股热力让她明白,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第十七章采访相亲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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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两人联手做了一档新闻报道之后,于天龙跟陶欢就被社里定为头牌搭档。只要有什么重大新闻发生,主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钦点他们两人前往做现场报道。
这天早上刚刚上班,社里就热闹得炸了锅。原来,市里要搞一次“联手你我他”的大型相亲活动,此次由电台,电视台,报纸及多家民间机构联手出击,目标就是那些大龄未婚青年,帮助他们寻找心仪的另一半。社里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沸腾,大家纷纷说这是一次美差,不仅能让自己边工作边玩耍,且说不定会遇上一场意料之外的艳遇呢。
陶欢听了大家的议论立即摇头说:“什么边工作边玩耍?不出成绩老总会高兴?再说了,如今这个社会流行晚婚,大龄青年到处都是,这有什么稀奇的?”她的话刚刚说完,就被办公室一个大姐盯上了:“哟,我们都忘记了,我们的欢欢马上也要成为大龄青年了,这次任务呀,我看谁也别争了,就交给欢欢吧!”
大伙听了纷纷大笑,闹得陶欢满脸羞红,偏偏此时主编传了话来,此次采编任务由陶欢跟于天龙完成。大伙再次大笑,嘴快的人一边吐舌头一边说:“真是天生一对呢。”
陶欢听了这话立即就生气了。在她心里,于天龙顶顶讨厌,是那种一见面就想打架的人,自己是万万不会喜欢对方的。可是任务总是要完成的,她拿上采访工具,随着于天龙出了报社。到了采访地点之后,于天龙建议分头行动,由陶欢采访大龄女青年,他负责男青年,然后将采访到资料汇集到一起,再商量如何编辑。
陶欢进了相亲会的报名地点,报名的女性多过男性,挤得水泄不通,她不由吐了吐舌头,走到一个正在填报名表格的女子身旁,看对方正认真地在“期待对方具备哪些条件”栏里填着:身高够170以上,有房无贷,职业正当,无负担,婚史不限。
等到对方填完表格抬起头来,陶欢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女子面目清秀,白亮的皮肤昭示着对方优越的生活条件,特别是那双白净的手,让陶欢都自叹不如。她笑呵呵地问对方:“表格填完了吗?我是否可以跟你聊聊?”
见对方点头。陶欢立即跟进,问:“你今年多大了?什么学历?能说一下,是什么力量促使你来参加这个相亲会的?”
女子听了淡淡一笑,说:“我今年30,研究生刚毕业,因为学业耽误了终生大事,家人很着急,刚好看到有这场相亲会,就来报名了。”
“这么看来你属于高知女性,那你对另一半的要求是什么?”
“有房无贷,最好有车,家庭无负担,最好学历相当。”
“如果对方跟你学历相当,但无房无车,你会否考虑?”
“我把房车放在首位,那就说明先在达到这个条件,再看学历跟职业。话听起来比较现实,但这个社会就是现实的,我觉得大家没什么不可以明说的,是吧?”
对方的直言不讳让陶欢自愧不如,没法回答对方的问题,她只好笑笑,说:“祝你好运。”
接下来陶欢又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大,相貌一般却极羞涩女生。对方正坐在角落里注视着来报名相亲的同类,她的眼睛里既有渴望又有无奈,让人看了心里莫名涌起几许疑惑。陶欢走近小姑娘,尽量放慢语速,问:“你好,你也是来报名的吗?”
小姑娘怯怯地点头,眼神不敢看陶欢,低下眉角的瞬间,却让陶欢有了近一步接近她的欲望。陶欢上前一步,无比亲切地说:“我们可以聊聊吗?就是随便谈谈。”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陶欢,说:“姐姐,你是记者,我看出来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你也是来参加相亲会的吧?为什么不到前面报名,而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呢?”
“我……不好意思。”
“为什么?”
“我是一个农村姑娘,到城里打工三年了,家里催着回去相亲结婚,可我不希望自己平淡地在农村里过一辈子,所以赶到这里来看看。可来了一看,这里全是城里人,我怕自己上不了台面。”
“你别这么说,现在不分什么城里乡下。只要有信心,就什么也不用怕。来,你先填表格,把里边的内容填清楚交给工作人员就可以了。”
小姑娘接过陶欢递给她表格,拿过来细细看了看,又摇头笑了。陶欢被她笑得莫名其妙,问:“小妹,你这是笑什么呢?”
“表格上写着期待对方具备哪些条件,这一项我看了就想笑。爱情还需要什么条件吗?只要彼此对对方好就成,还强求什么呢?”
小姑娘的话让陶欢心头一震。她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动了一下,曾经的自己跟那位30岁的研究生何其相似,物质,条件,房车,这些东西把自己的眼睛整个都蒙了起来,而人类最美好最珍贵的感情却总是视而不见。如今面对这个朴实的乡下姑娘,陶欢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莫大冲击,爱情当道,其实真的是什么条件也不需要,要的只是对方的一颗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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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陶欢不同的是,相亲报名点的另外一方,那些大龄男青年们正相互吞云吐雾,并且相近的早已经称兄道弟了,他们对于于天龙的采访反响也很强烈,于天龙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寻找有用的素材。
一个身材不高却大腹便便的男人夹着皮包来回晃着,一边晃一边说:“当年我没钱,不敢正眼看女人,特别是那些漂亮的女人。可现在不同了,有钱了,就想找个漂亮女人娶回家。”
他旁边站着人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立即跟上话来说:“漂亮女人不好养,老兄可是攒够了银子?”
胖男人说:“银子够不够不敢说,毕竟山外有山嘛,但娶个漂亮女人是我一生的志愿,不但漂亮,还要有学历,有文化才好教育下一代。”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说了句:“是不是想好好改良一样品种呀?哈哈哈……”
这个的话让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于天龙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年龄偏大,一脸憔悴地男人正打着哈欠,于天龙看了看对方,悄悄走近,然后笑着问:“你好,我是报社记者,能跟你聊聊吗?”
男人微微欠了欠身,再次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惫地说:“记者同志,对不起啦,刚打完夜班就跑到这里来报名,还没恢复精神呢。”
“要不要来根烟?”
“好,谢谢记者同志。”
“能说说你的年纪吗?怎么想起到相亲会来了呢?”
“34周岁啦,家里穷,没人跟,所以跑到这里来了,想试试运气。”
“心里有没有目标?想找个什么样的?”
“有目标人家也不一定会愿意跟呀,比如张柏芝,可人家不认识咱呀,嘿嘿……至于找个什么的,这得看缘份,有个人知冷暖,贴心贴肺,不挑剔咱就不错啦。”
“这倒是,女人嘛,还是知暖知冷的好。”于天龙附合着说。
男人打完哈欠立即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起身说:“记者同志,不陪你聊了,我还没填表格呢,先走一步了。”
于天龙跟男人挥手道别,转身时不小心跟一个人撞了满怀。他赶紧给对方道歉,对方一脸红韵地摆手,说:“没事,是我走得急了,对不起。”
于天龙抬头打量对方一眼,发现虽同是男人,但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却生得异常白皙,女人样的丹凤眼极为好看地眨着。于天龙怕自己弄错了性别,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直到确认对方是个男性时,他才伸过手去,说:“你好,我是报社记者,能跟你聊聊吗?”
白晳男人稍一犹豫,还是将手伸了过去,说:“好吧,不过能不能快点?”
“请问,你多大了?为什么参加这个相亲会?”
“35,离婚了,一直没合适的。”
“能知道你离婚的原因吗?”
“我前妻说我像个女人,我们在一起总吵,所以就分开了。”
“对自己的另一半,你有什么要求?”
“离婚让我想了很多,我现在下海自己做生意,想找一个能在各方面帮我一把的女人,不论美丑,只有能帮我就行。”
“你说的帮,是指经济?能力?还是全方位?”
“最好经济上能帮我一把,我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给别人看看,证明我是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