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清楼,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兰花香,夹杂在一起的还有股笔墨味道。
清楼内几乎没有什么装修,素朴到令人难以置信。
楼内有大概二十余人,大多是书生气十足的油面小生,摇头晃脑的读着什么。
我和云清的出现,使清楼的气氛变了一个味,书生们惊讶地望着我,与左右好友窃窃私语:“怪哉,这公子哥是何许人也?竟能得到清姐的赏识。”
“我也正奇怪,看那位少年天庭饱满,像武林英雄多过像我们这些读书人。”
云清并不理会他们的私语,拉着我往楼上走,“成公子,请随云清去雅间一叙。”
毕竟是读书的地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很快,大厅内就恢复了先前的模样,那是一种吵嚷中的安静。
清楼雅间。
云清,出生不明,自幼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二十岁时出嫁,后随丈夫来到沙城。她丈夫五年前进京赶考,从此一去不归,转眼五载,云清依靠自己学术上的造诣认识了沙城当地的一些读书人,并筹了些钱盖起这间清楼,一来可以赚些钱补贴那些流落到此地的秀才,二来是为了等丈夫归来。
“清姑娘,你的生活真是坎坷。难能可贵的是你在痛苦之中还能想到外面那些读书人。”我由感而发,她这种高尚的品格让我有些自惭形秽。
“成公子,别这么说。”云清轻轻端起茶杯道:“云清之所以能在这建起清楼,多亏了书生们的帮忙,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说完,她忽然叹了声。
“清姑娘,怎么了?”
“可惜,时代不同,朝廷重武轻文,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举行科举了,书生们怨声载道,真是‘空有一腔报国血,末了白了少年头,孤悲凄。’”
“唉。”我也跟着她叹了口气,我与云清的层次不同,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公子又为何叹气?”云清问。
对着这样一个人,我无法再继续撒谎了,于是张嘴道:“清姑娘,其实我”
“清姐,酒来了。”先前的少女名叫杨柳儿。
“这是?”我指着杯中红物。
“柳儿,你下去吧。”
“是,清姐。”
云清端杯道:“这是陈书生的父亲从外域带回来的葡萄酒,陈书生不喜饮酒,所以便赠给了我。不怕公子见笑,云清其实也是头一次品尝。”
葡萄酒,我的老天爷啊,您别玩我了,我真的不想再装什么文化人,可这撞上来的东西
“葡萄酒呵呵,是啊,葡萄酒。”我握杯苦笑。
“莫非公子也不喜饮酒?”云清有些失落。
“非也,关于这葡萄酒还有一首诗”
我绝不想抄袭古人的东西来这异世界显摆,但但
我清清喉咙,道:“葡萄美酒夜光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好句!”云清拍手道。
“欲饮琵琶马上催。”
“好一个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缓缓吟完这首‘凉州词’,转眼再看云清,她完全沉醉在其中。
“好凄美悲壮的诗,使人听了不禁想要流泪。”云清眼圈有些红。
我连忙举杯道:“清姑娘,喝一杯如何?咱们也体会一把诗人当时的心情。”
“好!”云清高高举起酒杯。
葡萄酒入肚,我这边正在感慨葡萄酒为什么如此难喝,云清却轻声道:“涩,涩中带酸,酸中带甜。这葡萄酒果然非同一般,这让我想起了外面的读书人,他们就像这葡萄美酒,活的苦涩,心中酸楚,却依然想着那幻想的甜”
瞧瞧,要不怎么说这读书人脑袋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喝个酒都能悟出点道理什么的。
我点头应道:“清姑娘所言极是。”
“再来一杯!”云清红着脸郏为我倒酒。
“好!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大笑一声,陪美女喝酒绝对是种享受。
“就为这句‘酒逢知己千杯少’云清愿陪公子喝上千杯!”
“哈哈!好!干杯!”
杯筹交错间,云清意识恍惚地瘫倒在我怀中。至于她究竟怎么过来的,我也不清楚。葡萄酒的后劲真强。
抱云清上chuang,并替她盖上薄被。
我很想做禽兽的事,但面对这样一位女子,我下不去手。
在思考究竟是当‘禽兽’,还是当‘禽兽不如’的男人时,我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次日清晨,风沙依旧。
云清仍在熟睡,我提笔在纸上写道——清姑娘,请恕在下有要事在身,不能长伴姑娘左右。事成后,我必会回这清楼与你相会,届时再痛饮它千杯美酒,岂不快哉!告辞!成,留书。
出了清楼,街道上人烟稀少,我晃晃悠悠拍开客栈大门。
小二睡眼朦胧,揉着眼睛道:“爷,您回来啦。”
“唔,回来了,楼上几位大爷昨天睡的可好?”
小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的不知咋回答您。”
“怎么?”我一愣,昨夜逛清楼的事莫非让他们知道了?其实知道也没事,就是秦断水那小子的嘴巴太毒,影响不好。
“小的睡的比楼上那三位爷更熟,哈,哈哈!”小二张着大嘴,笑嘻嘻的。
“哼哼。”我随手掏出银子塞给他,“准备点吃的去,爷我饿了。”
“是!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小二欢天喜地的跑了。
宇文康慢吞吞下楼,大冷天仍然在挥舞扇子,“成大爷起的早。”
“是啊,习惯了早睡早起嘛。练武之人,一字记之曰:勤!”我又开始胡咧咧。
“呵呵。”
宇文康坐到我对面,现在这个时间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周围显得极空旷。
“成大爷可知道这沙城内有一特色去处。”宇文康笑盈盈的说。
“特色去处?哪?”
“清楼。”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恼怒地拍着桌子。
宇文康仍然在笑,“是秦大爷告诉我的。”
秦断水?!
这时,秦断水和罪滔天前后脚下了楼。
秦断水掏出银子,贱兮兮的对罪滔天说:“喂,小二,你们这有没有那种地方!”
罪滔天面无表情道:“那种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秦断水的表情极为夸张道:“就是那种地方,那种地方!青楼啊”
罪滔天道:“没有,我们这没有青楼。”
秦断水道:“那你把银子还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我的肚皮快笑破了。”秦断水抱着肚子顿在地上狂笑,宇文康也不是什么好鸟,虽没秦断水那么夸张,却也笑声不止。
我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天不知,除非己莫为’,还真是这样。
小爷的早餐在这三个家伙的奚落中度过了。
饭后,楼上客房。
“王姑娘应该被囚禁在这,距离沙城十里外的‘落星村庄’。”宇文康指了指地图。
“落星村庄?”
“那里原本是个小村落,后来五龙门派人前去,遣散了当地居民,在那成立了分舵,具体这个分舵隶属哪个门,我也不太清楚。”宇文康说。
“直接冲进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我提议。
罪滔天道:“不可以,五龙门中人并非都是泛泛之辈,既然敢在山庄留下秘文,分舵内定有埋伏,贸然闯进去,只会徒招杀身之祸。”
“好吧好吧,那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办。”我抱着脑袋躺在床上。
“我打算先乔装成卜卦先生混进去,探一探虚实。”
“这怎么行?你贵为军师,如果要探听虚实,我去!”秦断水一口否决。
宇文康摇晃着扇子道:“这自然有我的道理。首先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就连五龙门也只听说过宇文康的名字,却从未见过我本人。其次,我上知天文,下明地理,通晓星相,又会些毛皮的相术,比你们更像卜卦先生。”
秦断水为难道:“就算有千万个理由,我们也不能让军师你去冒险。”
宇文康笑道:“我会跟成大爷一起去。”
“跟成大爷一起去好啊,哈?!为什么是我?”我‘扑棱’坐起来。
“天机,不可泄露也”宇文康笑咪咪的,看的我心中奇痒难忍,很想掐断他的小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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