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抉择
一条人生坎坷,最终沦为凡人,却是能活出百年寿命。
一条苦尽甘来,再创一个奇迹,最终得到大道结善果。
但第二条,有很大的代价,失败、会成为一名废人,更可能失去性命。
成与败只由天命。
两个选项,该如何抉择?
也可两项不选,顺其自然,却是活不出一甲子。
到底该如何选择,是否可以为他决定?
四周忽然变的如此安静,没有了风,溪水再无流动。
只有缓重的呼吸声。
楼茗听言话语,默然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做,也难以接受。
一个选择便决定了一个人的今后命运,这让她很不喜。但事到如今只能做出一个决定。
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也的确是很可怜的孩子。灵脉终于复原,明明踏入了修炼的世界,却是无意中踏入了那个体系。
这个事实的确很难让人接受。
楼茗虽然在这几天没有找她的小弟子,但在心里十分为他高兴。因为成为修士,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她知道小弟子想成为一名修士,是想多陪伴她们更长的时间。
然而,希望还是破灭了,有些凡人可以活到百岁,但他不能,就算资质再优异,在七十年里成为太虚真人,也活不出甲子。
这是性修的悲哀,也是宿命。
“太极藏书殿中,有一本心诀,可增甲子寿命,那是两千年前,纯阳宫内辅心诀。师姐若是不忍,我可以前往藏书殿找寻,但多半是已遗失,几十年来,从未见到过。”
自从性命双修出世至今已有两千多年,那种心诀早已成为鸡肋,自然不会遗留至今。
楼茗还在迟疑不定,脑海中浮现那一张可怖的脸,但对于她来说,那张脸是很可爱的。
自己真的能为他做下一个决定吗?
她还在想,想起多年来的种种。想到他刚进师门的沉言寡漠到对紫海林有着依赖。他在紫海林中,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但是,真的是很快乐么,他的烦恼,他的想法,自己一无所知。
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位年长的母亲,为刚刚成年的孩儿,担忧前程。
柳长倾站在那里,望着那颗紫色的星星,再也没有了言语。
她在等待,等待师姐如何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长时间。
楼茗缓缓抬起了手,将发上的粉花抽了出来,轻轻摘下一片花瓣。
花瓣落了下来,缓慢的在半空中飘落着。
没有风,花瓣自然很快的落到了地上。
接着,又是一片花瓣落了下来。
一片,二片,三片纷纷随落。
楼茗停止了摘动,粉花只有一根枝头,已没有了花瓣,低头看着地上,有五朵花瓣静躺在那里。
一朵粉花,五朵花瓣。
她的眼眸微微闪烁,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
做出决定的方法很是简单,也很愚蠢。以花瓣数目来做出决定。但对此时她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天命?由听命。那就由天命决定吧。
单数为一,复数为二。如此抉择。
楼茗轻叹,对视着白衣女子,轻声道:“既然命数已定,那便如此吧。”
那双注视着天上紫星的美眸,缓缓闭眼,低下了头。这双看着花枝的眼眸,抬起了头,望向同一颗星星。
“我想,如果他在,一定会这么选择的。”
紫微星在她眼瞳里愈发愈亮了,也越加闪了。
那是吉星,今夜出现了吉星,那便是天命当归,那么,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楼茗忽然轻笑了起来,笑得莫名。
这个选择,不是天命,而是在于江月自己!
她竟然忘记了这事,忘记了他的心性,忘记了他的倔强与坚强。
柳长倾明白了什么,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一定会是这个选择。
“那么,明日我会安排此事。”
“安排?如何安排?”
楼茗一愣,回过神来,明日还是紫霞比试,自然是不能对他做任何事,不知道要如何安排。
她觉的太早了,至少要让江月参加完比试,待到比试结束,再来做此事。
柳长倾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子,没有接话,而是说道“碧水天寒,师姐可知真正的含义?”
楼茗认真的想了想,道:“九天碧水落,冰封千万里。主寒是便主杀。”
“不是的,这只是世人所认为。”
楼茗一怔,难道不是?碧水天寒,纯阳七大神剑之一,威名震古至今,寒之极致,可毁万物生机。
“我那徒儿,本命缺失,却是需要生机滋润,方可长命。”
楼茗深深呼了一口气,她隐隐猜到了什么。记得师妹曾经说过,几年前,有一位老者前来纯阳借剑一用。
若是别人借剑,柳长倾定然是不会理会,但偏偏是名剑阁。但借剑的要求也是必须让那少女拜入纯阳。
而那老者借剑的意图,是为了以剑滋养女孩己身,补充生机,延续生命。
之前一说,没有在意什么。然而此时,她身躯一震。
碧水天寒,竟可滋养万物!
这竟是一把生机与毁灭共存的剑!
毁灭万物生机,又可滋养四方之物。
“碧水代表生机,天寒便是毁灭。这就是碧水天寒的含义。”
楼茗从未听说过,一把可以冰封万里的杀剑真正的面目是生剑。
杀剑与生剑。都是那一把剑。
“我会散去十年太虚之力,为他一搏。”
“为什么这么做这代价实在太大。”
一声叹息,暗暗传来。
“这是大师兄欠下的,总得替他偿还。也算为傅儿照顾他罢了。”
夜晚的树林突然被惊醒,开始剧烈摇摆了起来,却没有落下一片树叶。
只是霎那间,树林不在摇摆,又回复到了原样。
楼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不过眼前再也没有那位白衣女子的身影。
她轻叹一声,看了一眼溪面,朝着树林深处走去,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四周再也没有了声音,只有溪水潺潺流动。
半空中,一片粉色花瓣,在风中卷起,纷纷起舞,是那夜间的粉娥,点缀在了上面。
缓缓飘落,落在小溪中,随着溪水流动。
那是第六片花瓣,那朵粉花是六片的花朵。
大殿内,很静。湖面在月光的照射下,湖光粼粼,今夜天上繁星点点,湖面却是映不出一颗。
显是很是静谧。
黑夜中,闪着一盏灯笼,慢慢飘动着。
灯笼下,红色的烛火下,照耀着一张清澈干净的脸,很美很美。
月光从屋殿间落下,落在光滑如玉的地板上,点亮了四周。
地面上拉着一个修长的影子,很是修长。
那是一个身穿淡蓝的衣服的少女,但从远处看去,却是一抹深蓝。
少女的腰间有一把深蓝色的长剑,很是精致,也如同少女面貌,那般的美。
剑鞘是深蓝的,但却散发着淡蓝的光。
深蓝的身影,淡蓝的光彩。
两种同源,又不一样的颜色,在黑夜里行走着。
少女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很有规律的走着。
一步不长,一步不短,又不显的慢。
很快,她就穿过了一道走廊,那里有着一座花园,开满了粉色的花。
她知道,师父不是很喜欢粉花,但是却喜在院前种粉花。
她不知道缘由,却猜到了原因。
少女朝着一间房屋走去,静静站在门口,不知在想着什么。
站了许久,少女伸出玉手,轻轻敲门。
“千惠,进来吧。”
“是,师父!”
少女恭敬的回应,轻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嘎吱一声,木门缓缓关闭,外边又回到了寂静。
只有那间房内的烛火在闪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