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九死一生

第七十八回:临危不惧:

董家人这一晚上都心急火燎的,董昭金派出好几个人去小李庄村头打探,深怕王志堂这班子人和李家人语言冲撞,说不成事,再挨了打。王志堂等人一出小李庄的村口,董国强早带着粮所的客货车在此等候多时了,他扶着众人上了车,把他们直接送到了自己的老家里。董正全连忙吩咐董昭财、董昭宝做菜上菜,董国强、董国庆、董国梁都忙着倒茶递烟,董正全给众人拱手致谢,大伙都耷拉着头,不好意思谈说和的事,王志堂说:“大哥,我们有负重托,蹲了一天,只讨得李家唯一的一句话,却是不尽人意,李家想让春生再去磕头赔礼,他们提出的无理要求,大伙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董家人听了心头一沉,一个个都沉默无语了。董正全说:“大伙油煎火燎的在李家替我们受尽了窝囊气,不管事情进展如何,我们都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你们都饿了一天了,先吃饭再说。”董国梁、董国庆拾掇好桌子,摆上酒菜,董昭金忙邀众人喝酒吃饭,大伙哪有心思喝酒?只简单吃了点饭,又和董家人一起商量对策,董昭财说:“这不是明摆着想要报复春生吗?他们是想要春生的命啊?这弓拉的也太硬了吧?天底下哪里有磕两回头的道理啊?我看春生不能去,我们干脆也别理他们了,明天去火化,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奉陪到底,大不了去告官。”董昭金满怀忧虑的说:“我们毕竟是愧对李家,这事闹僵了,怎能收的了场?真要把李家惹急了,恐怕会拼命打上门来的,再说了,当官的也不见的敢管这等事,我看还是私下解决为好。”王志堂说:“李家都说绝句了,我想很难再更口了,至于春生去与不去,还是你们董家自己做主,我们毕竟都是外人,这个主意不能替你们拿。”董正全说:“这该如何是好?的确是个难题,若春生不去,这李家姑娘的尸体又该如何处置?李家人不来,不能入棺,更不能火化,这天都这么热了,尸体腐烂了怎么办?要让春生去吧,李家在气头上,哪有春生的活命?就是不死,如把春生打成残废了,以后昭同一家人该怎么过啊?我看谁也不能做这个主,还是把昭同爷俩叫来商量一下再说吧。”董正全说完话,董昭金赶紧让董国庆去叫董昭同和董国春了。

董昭同一家人,一听说李家提出的无理要求,都在家里愁的哭叫连天的,林正琴更是泣不成声,坚决反对儿子再去磕头。董国庆过来后,董昭同和董国春都跟他去了董昭金家里,董昭同和董国春看到众乡邻都在场,连忙上前磕头谢恩。众人把董昭同爷俩抱住,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怕凶多吉少,没有一个赞成董国春去磕头的。董国春听完大伙的意见,站起来说:“各位长辈不辞劳苦,这两天都为我操碎了心,我一家人都感激涕零,无以回报。我守着风菊的遗体想了很久,是我罪孽深重,自己做的错事,本该有我自己去承担,不想再连累无辜的人,我已对不起风菊在先了,不能再对不起风菊的家人,既然老泰山想让我再去一趟,那我就从了他老人家的心愿,明天上午十点,我一人去李家磕头赔礼,我不想再连累你们任何人陪我去挨打受辱,如我不幸被李家人打死,也是命该如此,我死之后,拜托你们把我和风菊埋在一起,生不能和风菊再同床了,死了能和她同穴,也如了我的心愿,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谁若阻止我前去,我即刻寻死,绝不苟活人世。”众人听了董国春的话,无不肃然起敬,没想到他年纪不大,竟能说出如此大气的话来。董正全见大伙沉默无语,他忧心忡忡的说:“这样也好,但不能完全按春生的意思办,我们必须想办法全力保护春生的安全。”董国春说:“爷爷,不要再麻烦别人跟我受连累了,咱即便去再多的人,我看都没用,只能激起小李庄村的民愤,别说好狗了,孬狗也知道护山村的,我们人去的再多,能打出小李庄吗?”王志堂说:“孩子,你有魄力,爷爷佩服你,但如若让你自己独闯虎穴,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得骂我们东望湖村的人是冷血动物、不近人情,你说这话还不如打我们的脸好受,你既然决定了,我们也不再阻拦,但是,即使是赴汤蹈火,我们也要派人护送你前行,尽量保证你的安全。”董国春说:“既然我左右不了你们的意志,只好随你们了,各位长辈,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就不陪你们了。”

董国春离开后,大伙便开始商量护送董国春的具体步骤,董昭同耷拉着头,只是掉泪,一句话都没有,董正全说:“眼看天越来越晚了,我们董家的人,即刻去通知附近的亲戚朋友,明天一早,都让他们派一人到这里来趟,统计一下能来多少人口,再安排他们去小李庄设防的具体位置,我们多站一个人,李家就少站一个。”董昭金说:“既然这样了,我们明天就护送春生光明正大的去,我现在就去王三超市给小李庄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了,我们要明刀明枪的和他们教量。”王志堂说:“这样也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上行,也让小李庄的人看看我们东望湖村男人的气魄,昭金,你也不要去了,我家里有李书胜的电话号,我去通知他吧,顺便让慎合、慎华骑摩托车过来,帮你们通知一下亲属。”董正全说:“那就麻烦大兄弟了。”王志堂出去一会又跟着儿子回来了,董正全安排年轻的和王慎合、王慎华一起去给亲戚朋友送信,留在家里的董家爷们又和各外姓的人头讨论了大半夜,大家积极献计献策,才最终敲定了护送董国春的具体方案,王志堂受董正全的委托,全权负责安排调动所有的人员。

第七十九回:绝处逢生:

第二天一早,除涉事的满家人外,各姓的乡邻几乎都是倾巢而出,他们自发的来到董昭同门前的大街上,听候安排。各姓的人头及外村的亲戚朋友,都把应到的人数向王志堂汇报,王志堂按照各自带的人数,安排他们提前到指定位置设岗等候,众人听王志堂安排完后,都陆续向小李庄村进发了。看吧,骑自行车的,骑三轮车的,开拖拉机的,车上都坐满了人,一路上浩浩荡荡绵延数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上午九点,董国强拿着一身新工作服让董国春换上,董昭同一家人基本上一夜都没睡,董家的人除在董昭金家里商量事的以外,都过来陪着哭了一夜,除了夏荷学校离的远,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没能回来,秋菊也顾不得中考了,一听说就跑家里来了。林正琴、雪梅、秋菊眼泡子都哭肿了,董国春守在李风菊床前,谁也拉不开,一夜也没怎么合眼。早饭是董国梁送来的,他怕董国春没有力气应对李家人的拳脚,硬逼着他吃了点早饭,其他人都吃不下。

董国春换上衣服跟董国强来到大街上,董昭同两口子和孩子们都哭天嚎地的跟了出来,一家人抱住董国春不松手,董正全让家人把他们拉开,董国春双膝跪倒在父母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说:“孩儿不孝,惹下塌天大祸让爸爸妈妈受累受辱,孩儿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如果我被李家人打死,也是罪有应得,爸爸妈妈不要再纠集族人到李家寻仇,我不希望再这样冤冤相报了,你们也不要报官,更不能把罪过算到风菊头上,风菊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我的地方,我死后要和风菊合葬,我在阳世欠了她的情,就让我去阴间偿还她吧?如若李家把我打成植物人、残废了,爸爸妈妈何时负担不起了,可以把我药死,与风菊合葬,爸爸,妈妈,你们能答应我最后的请求吗?”董国春一席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揪心似的难过,甚至连一街两巷来看热闹的外村人也感动的掉下了眼泪。董昭同和林正琴早已泣不成声了,两口子捲住董国春的手不停的点头,雪梅和秋菊上前抱住哥哥哭着说:“哥哥,你不把我们当妹妹了,即使到了爸爸妈妈的百年之后,你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绝不会放弃你的。”董国春扶着两个妹妹的头说:“好了好了,都别哭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妹,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还有可能平安归来呢。”董国春把两个妹妹劝开,又对着董家男女老少磕了三个响头说:“爷爷奶奶,叔叔大爷,这几天都为我受累了,我刚才说的话,都代表我的心愿,如我今日不能平安归来,你们能答应我的请求吗?”董家人都泪流满面了,他们面对董国春无话可说了,只能点头。董国春又转过来对着王志堂他们说:“爷爷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都为我挨饿受累、遭人白眼,你们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但我不可能有机会报答了,只能现在给你们磕头谢恩了。”说完话,董国春又磕了头,王志堂等人连忙把董国春拉了起来,王志堂信誓旦旦的说:“别老是想的那么悲观,我保证让你平安归来,天不早了,赶紧动身吧?”

董国强拿了个篮子头安全帽给董国春戴上,他让董国春和护送他的人员上了粮所的130客货汽车。只见车上的二十名彪形大汉,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身上穿着崭新的工作服,头戴安全帽,个个是生龙活虎一般,不能说以一当十,也都能独当一面,为了保证董国春此行能死里逃生,这都是王志堂和众人精心挑选出来的,直接护卫在董国春身边的一共四十名,有本村的,有亲戚朋友,有董国强、董国梁、董国庆、董国春的仁兄弟、同学,还有粮所的装卸工,那二十人已经提前去李书龙家设防了,这二十人负责董国春沿途的安全。董国春等人上了车,慢慢向小李庄行进,除董昭同一家人外,董家人也都全家出动去小李庄外围设防了。路上人太多,车也跑不快,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这事,光来看热闹的外村人,早涌满了通往小李庄的主要干道,甚至连田间的羊肠小道也到处人满为患,车还没到小李庄村头便走不动了。王志堂看到汽车还不如步行走的快,只好让董国春和护卫人员提前下了车,他把这二十个护卫人员叫过来,又仔细安排了一遍。一路上,董国春身子两边各有十名护卫保护着,慢慢向村子里靠近,路旁拥挤的人群,都目不转睛的仰视这帮彪形大汉走过,这二十名保镖都昂首阔步、整齐划一,那真是太威武了,外村的人都啧啧称赞,只见他们个个都目不斜视,表情凝重,护送着董国春一直朝前走,走到小李庄村东西大街上,董国春听到路旁有人叫骂,连忙向路旁鞠躬说:“对不起了,给你赔礼了。”随行的人员,尽量不让外人靠近董国春的身体,也有人往董国春身上扔烂菜叶子、烂水果的,董国春都停下来给路旁的人鞠躬道歉。走进小巷里,小巷两旁的楼顶上不停地往下扔东西,董国春不躲不闪,还是向楼上的人鞠躬谢罪。楼上有人叫骂:“老的屌的既然是来认罪的,还带着个乌龟壳干什么?”董国春听到后,直接把安全帽脱下来扔到地上,突然一杯凉茶从楼上直接浇到了董国春头上,弄的董国春满头满脸都是茶叶,外村的人看到楼上的人竟然如此野蛮的对待董国春,都看不下去了,有好多人望着楼上起哄,口哨声、“嗷嗷”声不绝于耳,董国春还是向楼上鞠躬请罪。小巷里,李家的妇女叫骂不停,董国春一一鞠躬,众护卫想拉他快速通过,董国春还是磨磨蹭蹭的,一点也不害怕。外村里来看热闹的村民,本来心里是向着李家的,他们看到董国春临危不惧,反而同情他了,舆论的天平慢慢的要向他这边倾斜。小巷里负责设防的东望湖村的村民及外村的亲戚朋友,都故意把李家人挤到里面,让他们动弹不得,一路上虽然人声鼎沸、拥乱不堪,但在众人的齐心保护下,董国春还是顺利走了过去。

在李书龙家大门口,李家几十口人堵着大门,不停的叫骂,在董国春的周围众护卫围成人墙,李家的人根本无法触及董国春的身体,负责设防的人员看到董国春进不了门,上百人在李书龙大门前的小巷里故意拥挤,愣是把李家几十号人挤到一边去了。众乡邻即刻挤进院内,设置人墙掩护董国春通过,董国春和众护卫顺速进入院子,院子里即刻乱成一团。李家人看到董国春进了院子,一个个都恨的咬牙切齿,他们横冲直撞,没有一个不想对董国春施暴的,随行人员横挡竖遮,没少替董国春挡了拳头。堂屋门口都是李家人把着,董国春的护卫也让李家人挤的七零八落,董国春周围被李家人挤的也只剩下五六个保镖了,这几个人都围着董国春打转,他们拼尽力气硬是把董国春挤进了堂屋,堂屋里都是李家的人,董国春身边只有三名护卫挤进屋内,三人硬是用身体撑开李家的人,让董国春磕头。李家人看到董国春进了门,一个个都牙咬的咯嘣嘣响,他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把董国春即刻踹成肉泥,他们的拳脚像雨点一样向董国春打去,三个护卫只能尽量护住董国春的身体,董国春忍住疼痛,连磕了两个头说:“大爷大娘,我对不起风菊,对不起二老,我来给你们磕头赔罪了。”董国春磕完头之后趴到地上大哭不止,任凭李家人拳打脚踢,董国春全然不顾,进到堂屋里的三个护卫都是粮所的装卸工,他们也跟着董国春挨了不少拳脚,若不是长期扛大包身体硬朗,早被李家人打趴下了。院内的护卫不停的高叫求援,胡同内的设岗人员都翻墙头进了院子,几十口人都疯狂了,拼力把堂屋门前的李家人挤到一边去,好几个护卫又拼命挤进屋内,连同屋内的护卫,硬是撑开李家的人,把董国春揪起来扔了出去,外边的护卫把董国春接过来,直接举到了头顶。六七个彪形大汉,用手高高托举着董国春的身体,让李家人挤的在院子里团团打转找不到出路,院外设防的人员都挤着护住大门,叫喊着让他们向大门口靠拢,院内李家的人听到有人咋呼,也都往大门口挤,想把大门再关上,大门口两家的人员交错拥挤,哪还能关得上大门。托着董国春的六名护卫和周围的护卫递了眼色,准备声东击西,十几个护卫在前面拥开人群,保护着手托董国春身体的护卫突然转身,叫喊着奔西面院墙而去,众护卫拼力挤到西墙根,联合把董国春托到墙外,墙外接应的人员,顺速把董国春接了过去,大伙知道此处河宽水深,都架着董国春沿着河边往北跑,河沿几百口人组成人墙,挡住李家外围的人,不让他们靠近。四五个护卫架着董国春在北面下了河,李家人追到河边,不停的往水里扔东西,幸亏王志堂及早安排了河边守护的人员,让他们把沿河周围的砖头瓦块及早扔河里去了。李家人这才明白过来,董家早就设计好在水里逃跑的路线了,小河对岸,董国强、董国庆、董国梁、董国军、董国华、董昭玉爷几个看到董国春被人搀着下了河,匆忙下水接应,众人把董国春救上岸来,董国强的媳妇连同领来的医院的大夫,连忙对董国春的身体进行检查,看到只是皮外伤,大伙才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