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戴高帽
灵宝让耿全起来,说这件事与他没关,要是有关,他又怎会在这儿讲话,早就被带到县衙里问罪。耿全一想也对,要是人家真的认定和他有关,就不会让他到这儿喝茶,而是把他拉到县衙里去动刑。耿全重新坐到椅子上,灵宝说茅山来的这些道姑,用法器寻觅到了妖物的踪迹,确定这个妖物就躲藏在醉客楼里,所以,让朱老板把他给请到这里。
“啥!在小人的醉客楼里?大大大人,这怎么可能?”耿全头皮发奓,脖子后“嗖嗖”地直冒凉气。灵宝说有啥不可能,让耿全放心,妖物藏在那儿,和他本人没关系。但从现在起,他要好好地跟官府配合,弄清妖物的底细,要是惊扰了它让它遁去,那就和他有关系了。
“是是是,小人一定好好配合,大人想问啥就问吧,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灵宝问耿全最近两个月内,有没有发现异常的事情,换句话说,他的醉客楼里有没有进人或进东西?耿全的脑子转了转,说经大人这么一说,小人倒是想起来了,小人的醉客楼的确是新进来两个人,而且有一个人,小人一直觉得他很奇怪。
灵宝让耿全说来听听。
耿全说是这样的,不到两个月前,醉客楼新招了两个伙计。一个叫孙林,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现在在醉客楼里当跑堂;另一个叫郑奎,年纪和小人差不多。郑奎来时小人本不想用他,因为此人不但年纪偏大,而且面呈病态还是一驼子。但他一再恳求,说他不要工钱,只要有一个容身的地方就行。小人的老母已快八十,头两年小人特意为她备了一口上好的棺材,无处放小人就把它放到了醉客楼后院的一间柴房。小人同意郑奎留下后,郑奎就要求住到那里,小人当时纳闷,觉得这个人的胆子蛮大的。耿全说到这儿停下,看着灵宝的反应,灵宝示意他说下去。
“要说这个郑奎的确很怪,别看他年纪大,力气也大,醉客楼每天需要大量的木柴,郑奎劈得是又细又快,另外,酒楼其他的力气的活他也全包了。除了干活,他不愿和任何人交谈,歇息时只是一个人待在后院的柴房”
灵宝神情严峻,问耿全这个郑奎面呈病态是什么意思?
“回大人,是这样的,这个郑奎刚来时,面色灰白,眼窝发青,看着非常的吓人。小人当时看他这样,怕他以后会死在小人那儿,加上他又是一个驼子小人便不想用他。后来他一再说自己的力气大,干活不要工钱,夜里就睡在柴房,小人这才同意把他留下。”
灵宝似乎明白了,让耿全先回去,回去后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一会儿,他叫他的这个胖兄弟过去,就说是耿全的外甥。让耿全把酒楼的伙计都召集起来,就召集在酒楼的后院,让胖虎跟那个郑奎见上一面,见过后就出来。
“是、是,小人这就照大人的话去做。”耿全深鞠了一躬离去。
耿全走后胖虎不干了,问灵宝干嘛让他一个人去?万一那个驼子是妖怪,再害了他咋办?灵宝解释,说他和道姑们都不能去,道姑们常年修道身上都有真气,而他呢,身上也有佛家的灵气。他们要是去,肯定会惊扰了那个妖邪,妖邪一害怕就会跑掉,要是再找可就没那么容易。说胖虎虽是凡胎肉体,但已经开了天耳和天目,他去妖邪不会注意到他。
胖虎还是不想去,说万一他死了,公主一个人会孤寂。灵宝说他死不了,因为告示上说了,这个妖邪只在夜间出来害人,只要胖虎保持镇静,见过郑奎后就出来,保证他无事。等除了妖,这除妖的功劳簿上胖虎是头一个,那时他既当了英雄,过后又跟公主有的说的。
一说到英雄跟公主,胖虎动心了,因为自古英雄配美人。“好吧,既然这事离不开我,那我就一个人去。真是的,怎么啥事都离不开我,我就那么的神奇?”胖虎用反问抬高他自己。灵宝马上给胖虎一顶高帽戴,说有些事离开了胖虎,他还真就做不成。灵宝的这顶高帽胖虎戴着舒坦,摇着竹扇,像一个扶危济世、舍生取义的壮士,出了闲云斋去了醉客楼。
从闲云斋出来,耿全已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不紧张这脑子就活泛。听灵宝的话,耿全知道这位年少的郡守大人对郑奎有怀疑,他也怀疑但不大相信,认为郑奎虽然看着古怪,但总体上说还是一个老实人。
但耿全是个精明人,知道这事只有经过那个年少大人的甄别方可定论,此时却不可轻心。不是饭口,醉客楼里很静,几个伙计擦桌摆椅和扫地。耿全回来跟没事人似的,坐在一张桌子前思量,思量那个年少大人为啥让那个胖小子过来,这个胖小子看不出有啥能耐,倒像是有些缺心眼。就在这时胖虎大摇大摆地进来,耿全赶忙喊道:“咦!这不是外甥吗?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喊罢顿觉晦气,心说非亲非故,干嘛平白去当人家的舅舅,真不知那个年少的大人是咋想的。
胖虎不见外,厚着脸皮道:“舅啊,什么风都不是,是你这儿的香风把我给引来的。”耿全让“外甥”放心,想吃啥就点啥,又说“外甥”来了他很高兴,先带胖虎四处走走,胖虎心领神会地答应。耿全朝一个年轻的伙计喊:“孙林,你去通知大家,让他们到后院的东院集合,就说我的外甥来了,让他们都见一见表少爷。对了,别忘了告诉郑奎,他也不例外。”孙林应了声,放下手里的活儿去了。
醉客楼的后院分为东西两院,东院是伙计们住宿的地方,西院是装充货物的仓房,其中包括摆放棺材堆放木头的那几间柴房,郑奎住的正是存放棺材的那间。伙计们平时很少去西院,特别是自打郑奎来了,劈柴和往醉客楼的厨房运送东西的活儿都由郑奎给包了,就更没人到西院来。西院的西北角有一道门,跟醉客楼外面的街路相通,供醉客楼往西院运送货物。
东院有人歇息,有人涮洗东西,差不多有二三十号人。歇息的人谱很大,估计是醉客楼的大厨,见耿全和胖虎进来,歇息的人都站起来,洗东西的人也都停下活计。对于这些人来说,怡香楼里发生的事,他们是没有机会知道的。如果说有机会的话,也只能在有客人的时候,跑堂的伙计从这些人的嘴里听到只言片语。
耿全今天态度温和:“各位,我的外甥来了,大家都过来打个招呼,也算是认识一下。”众人听后,纷纷过来行礼说表少爷好!以后请您多多关照!胖虎也不客气,让大家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跟他说好了,他的话,跟他舅舅一样好使。发现郑奎不在,耿全问郑奎怎么没来?孙林说郑奎马上就到。孙林的话音刚落,就见从西院悄无声息地进来一个驼子,这个驼子五十开外的年纪,正像耿全说的那样,眼眶发青,面色灰白,一双眼睛看着无神。
耿全给郑奎介绍胖虎,说他这个外甥刚从外地赶来,郑奎也不鞠躬,因为背本身就是驼的,沙哑着嗓子道:“小人郑奎,见过表少爷。”胖虎打量郑奎,见他除了驼背面呈病容,其他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胖虎心中不屑,不屑灵宝除妖,居然怀疑到一个驼子的头上。
胖虎宽厚地回答:“谢了,听我舅说,说你干活用力,还不讨工钱,你这不是亏了自己?”郑奎说表少爷抬爱,是老爷看小人可怜,赏小人一口饭吃,小人怎敢不卖力?小人还有木柴没劈完,请表少爷莫怪,小人得回去干活了。郑奎说完转过身去。“不怪,不怪,你只管忙你的”一句话没完,就见胖虎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快,表少爷路上奔波,估计现在累得虚脱,快把他抬到对面的闲云斋去。”知道有异耿全不敢声张,一是怕郑奎发觉,二是想赶快摆脱自己的干系,郡守大人的弟弟昏倒在这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不知这位表少爷突然间怎么的了,听了耿全的解释认为有理,只是有一点迷惑,不知为啥要把这个胖胖的表少爷抬到闲云斋去,要知道抬这个胖家伙那可不是一件易事。
胖虎被孙林两个年轻伙计架往闲云斋,耿全先行一步禀报,说郡守大人的弟弟在见过郑奎之后,不知为啥昏了过去。灵宝知道胖虎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不敢耽搁赶紧往楼下迎去,观贞等七位女道士也跟了下去。
胖虎这趟是去的痛快回来的麻利,总共一两盏茶的功夫,不过胖虎走时是一个人清醒着的,回来时则是被人架着呈昏死的状态。楼下的茶客们惊异,不知郡守大人的弟弟这是怎么了,灵宝掩饰了一下,说他的这个兄弟从小犯癫痫,过会儿就会好的。
把胖虎安置到一张长条的竹椅上,观贞吩咐一个师妹去摁胖虎的人中,摁了几下,胖虎长出口气醒了过来,醒来就道:“娘哎,刚才可把我吓死了!”灵宝让胖虎快说,胖虎手捂胸口,惊魂未定地说他看到一只大虫子,趴在郑奎的背上,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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