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筝萧和鸣
大失所望!胖虎对书没兴趣,有心不收见灵宝示意,只得接过道:“谢谢干爹教诲,儿今后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干爹的厚望!”又到董婵跟前行礼,董蝉也有礼物相赠,不过这次看着有些沉重。红绸掀去露出一块方正的石头,胖虎不识货,识货的人知道,这是一方最为名贵和讲究的石砚——端砚,并以白色为最贵。“弟弟,这方石砚是姐姐的心爱之物,是爹以前送给我的,姐现在把它给你,希望你以后能够潜心读书习字。”得,董婵像是跟她爹一个鼻孔出气,说出来的话都是同样的含义。
胖虎已不是失望而是丧气,不知道这董家父女俩今天怎么了,他越不喜欢啥对方就越送啥。愣愣地看着那方端砚,双臂像是灌了铅,半天都不去接。看胖虎拿着兰花当野草,拿着灵芝当蘑菇,不晓得这块石砚的不菲,灵宝让他赶快收下董蝉的这份心意。胖虎说这是块石头,他以后带着怪沉的。“啥!石头?”灵宝说这是一块石头不假,但你可不知道这块石头的用处,它是读书人写字离不开的至宝,文房四宝中的砚,而且不是一块普通的砚,是天下第一名砚——端砚。你觉得它可能不值钱,可我告诉你,黄金有价它无价,你这是在拿着美玉当顽石。
“啊!原来是宝贝,那它能卖多少钱?”
“多少钱都不能卖!”
拜堂、认亲的仪式结束,陈昭和董婵被送入洞房,其余人等则是吃酒喜庆。灵宝告诉董霖他们姐弟明天即走,观贞也说她和师妹们明早就告辞。董霖的神色一下黯然,喊过海棠低语了几句,很快陈昭和董婵又来到客堂,向客人们一一敬酒。
敬酒完毕,董婵对灵宝说在怡香楼,灵宝只答出了她的前两题,这第三题就是和应试到第三题的人合奏一曲,以探察他对音律的掌握和理解。她见大人手中经常提萧,猜想大人一定是一个通晓音律之人,所以在大人离去之前,董婵恳请能和大人合奏一曲。灵宝知道董婵是想用这种方式和他告别,暗喻他们今生虽然没有情缘,但无论到何时,他都是她心目中的知音。灵宝说那在下就献丑了,欠缺之处还请董小姐包涵。
古筝放好,灵宝的紫竹萧也有人拿来,董蝉问灵宝想和她合奏哪首曲子?灵宝想了下,说现在名门望族之中,秘传着一首曲子叫《梅花引》,不知小姐可否学过?“《梅花引》?”董婵愧色说她听说过这支曲子,但无缘学到,烦请大人先吹奏一下,她或许能跟随。灵宝提议合奏这首《梅花引》并非为了卖弄,而是《梅花引》这首曲子整曲表现了梅花高洁、傲雪和凌霜的品性。此曲借梅咏怀,通过梅花的冰洁、芬芳和耐寒等品质,歌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灵宝认为董霖父女就是这样的人。
灵宝执萧吹奏,寂静的堂屋立时响起了低沉、平缓和优美的萧音。箫音淳厚、柔和、悠远,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梅花引》的主题旋律舒缓重复,大体重复三遍,故后人将之称为《梅花三弄》。董婵只听了一弄,便将此曲熟谙于心,随后跟着弹奏起来。
说真心话,古筝的音色更能体现《梅花引》这首曲子的主题和意境,这点灵宝非常清楚,这也是他选这首曲子让董婵弹奏的原因。果然,董婵的筝声一加入进去,堂屋内的曲乐立刻充满了诗情画意。筝箫合奏,将这首《梅花引》演奏的是超凡脱俗,孤芳自傲,表现出梅花天生不惧严寒,斗雪吐艳,疏影暗香,在白雪皑皑之中傲然绽放的无畏情怀。
为了和灵宝保持和谐一致,董婵在弹奏上比灵宝慢上几拍,形成一种回旋重奏的形式,更加演绎出这首曲子的内涵和境意。在接下来的重奏上,曲调急促,高亢流畅,表现出了梅花在寒风中巍然挺拔的形象。高chao之后,尾声渐渐平缓,表现了梅花竞相开放,幽香散溢人间动静相合的景象。
奏罢,董婵仍沉浸在刚才的曲子里一动不动。
众人听得如醉如痴,充分体验到优美合奏带给人的享受,就连胖虎这个只听到过迎亲鼓乐的乐盲,都胖脸陶醉,在那儿两眼闭合胖脑袋不住地摇晃。
当夜,灵宝炳烛给司马道子王爷修书一封。这是灵宝写给司马道子的第二封书信,也是最后一封,因为此后不久,司马道子的军队被桓玄打败,司马道子父子双双被杀。
信中的大意是,陵县县令黄冲乃余祥同党余孽,自上任以来对当地百姓加重赋税并贪污受贿,原陵县县令董霖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却受到余祥的排挤在家赋闲。
学生经此地查知到这一情况,同时得知此地有妖邪作祟,已经害死了四十八条人命即将修邪为煞。黄冲身为县令除妖不力,却将责任推卸到县尉陈昭身上,并将其投入到大狱。学生深感此事不公,未及上奏先以丹阳郡守的名义除去黄冲陵县县令一职,着令原县令董霖继任,望王爷多加见谅。
此后,学生和赶来的茅山仙道们一起铲除了妖邪,还了陵县百姓们的安宁。学生恳请王爷上奏圣上,对董霖重新委任,另外,县尉陈昭乃将门之后,其祖父为国捐躯,陈昭担任县尉以来忠勇可嘉,恪尽职守,维护了当地平安,请王爷酌情重用。
惜别的时候到了。
在董家门前,董家的人对灵宝三人和观贞等女道士十分地不舍。
灵宝从怀里掏出那封书信,让董霖过后遣人送到司马道子王爷的府上,说王爷要是见了此信,定会满足他信中的请求,叫董霖只管安心做他的县令就是。董霖拉着胖虎的手老泪纵横:“儿啊,在见过菩萨后,一定回来看望干爹,干爹可就你这么一个儿!”胖虎让董霖放心,说等他娶公主的时候,就接董霖作高堂,谁让他亲爹死的早。陈昭捧着一把宝剑过来,说临别无以为赠,这把宝剑乃是家传,哥把它送给你,望兄弟以后能拿着它建功立业!胖虎满心欢喜,觉得这东西拿着比竹扇威风多了,从今以后,他和他哥一个执萧一个提剑去闯荡江湖。
来到街头,观贞请灵宝以后到茅山作客,灵宝说一定,于是一方向东,一方向西就此告别。
时令已经立秋,一早一晚有了凉意。
两天后,灵宝他们进入到宣城郡的境内,又走了一天进入到广阳县,九子山就在广阳县的西南。这天辰时,灵宝他们来到九子山的脚下,见此山嵯峨嶙峋,高出云表,峰峦叠嶂。
要上山了,正不知如何安置那辆一路载着他们的马车,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一个老汉从山里走来。到了近前,中年男子说他是这附近的猎户,他背上的老汉是一位采药人,不幸从山上摔了下来,急需找郎中医治,问灵宝他们能不能用马车相送。胖虎想都没想说那还等什么,让那个猎人赶紧上车,他这就送他们去找郎中。灵宝说用不着送,让胖虎直接把马车赠给他们好了,胖虎不舍问回去时咋办?灵宝说回去时再说,胖虎这才把鞭子交给那个猎户。
从车上拿下他们的东西,猎户也不言谢,把老汉放到车上赶车走了。山路崎岖,灵宝搀着凤霞往上走,没走多远凤霞就累得气喘吁吁,三人停了下来。胖虎嚷嚷这得什么时候爬到山上,埋怨地藏菩萨也不接接他们,话音刚落,见从山上下来一位老者,老者年逾花甲胡须银白。惊异老者上山下山的体能,灵宝问老者上山做何,老者说是礼佛,并诉说他多年来的一个疑惑。
灵宝让老者说说看,老者说他以前曾为官多年,每次见到帝王都要跪拜,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个疑问。就是做臣子的见了帝王理应跪拜,但跪拜时的心意如何,是敬乎?畏乎?还是敬畏乎?灵宝说自然是畏了,老者问为何,灵宝说敬的产生是不受任何权力、武力以及神通的胁迫,它由心而发,是在双方完全平等的基础上,一方对另一方的学识、品行、才干以及对自己无私帮助所产生的敬仰、敬慕和感激。但畏惧就不同了,畏惧是一方屈从于另一方的权力、武力或神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敬重对方的成分。至于敬畏,我们可以说敬爱或敬崇,但不能说敬畏,因为敬、畏就像是水火,而水火是不能共存的,要么是敬,要么是畏,这世上绝无又敬又畏的事情。
老者心悦诚服,说这个困扰了他几十年的问题,被灵宝一朝给点破,言罢化作股轻风不见了。
尚未来得及惊疑,山里忽然传来梵唱之声,就见灵宝身子一震当即恢复了佛性;接着,一件赤银各半的东西从天空飞来,飞到离地三尺高的地方。这东西全长三丈六尺,宽九尺,像一只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卷云,非金非木非石的巨型令牌。红色火焰在前,银色卷云在后,卷云托举着火焰,在卷云底部正中的地方是同为银色的令牌手柄,和令牌的卷云部分浑为一体。灵宝拉着凤霞和胖虎登了上去,姐弟俩惶恐问是啥东西,灵宝说这是他转世前的法宝叫火云令牌,既可护身又可作御空飞行的物件。说罢暗施咒语,火云令牌如同天空中的一艘飞船,载着他们向山中的云海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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