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班过后,洛晶莹感到头好像昏昏沉沉的,今天发生了这么大件事,在同事们也窃窃私语中,她走出了杂志社。在这时,她感到头很痛,像心里的某种东西被辗碎了,随着海浪一样,涌上来,涌上来,涌上来而又被带走,带走,带走带得很遥远,什么都不剩,只留下孤孤单单的她。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底她要的是什么呢?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她不清楚,也不知道。或者,她在舅舅的怀里做一辈子的洋娃娃是最好的,那样她就永远的困在高塔里,不用接触外面的世界,也不用那么痛苦。或许她永远地沉睡在那白色的棺木里和妈妈爸爸们在一起埋葬,那是最好的。
走着走着,这时一声很急的刹车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小心!!!!!”
洛晶莹睁大眼睛,这时一辆货车向她冲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挺身而出,扑向她搂着她,双双滚出马路。
“狗娘的,没长眼吗?”司机从车窗那里探头出来。
男人搂着怀里惊慌失措的洛晶莹,愤怒地向司机吼道“兄弟,你才小心开车,小心你下次。”他狠狠地指着他,表情恐怖。那司机本来感受他怒气都很害怕,加上看见他脸上一大道的类似蜈蚣的疤痕,心里恐惧,便不再追究,虚惊而逃。
“你没事吧?”男人转向洛晶莹,关心地问道,本来今天冯微安小姐请他到《master》杂志社那里结清余数,没想到在临近街道就碰到这事,要不是他反应快,他真担心他们会成为车下之魂。
只见那小姐抬起空洞的眼神。她张开口,惊慌的望着他,一时答不上他的话。
他把她带到附近的公共座椅上,两人各占一角坐起来,看来这位美丽惊艳的小姐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呆呆地低头,那眼神空洞地可怕,就像电影那些活死人一样,没有任何灵气。他叹了口气,实在放心不下她,真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
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慢慢地恢复过来,不像以前那么呆状,但却满脸愁容。男人紧紧地蹙起眉头,她不会是自杀吧,有这种可能,谁会傻到走到马路中央等车撞啊,多么可惜啊,这么惊鸿一现的女孩。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人动不动就厌世呢?他真的想骂骂她!不过当他望望洛晶莹愁容,心一软,便对她说道,“你几乎很迷惘啊,小女孩,要不是我把你扯的快,你一走在辗在那辆货车的车轮下了。”男人摇摇头,无奈地干笑了。刚才真是危险,如果再来一次,恐怕他真的短命几年。
洛晶莹坐着,慢慢地听着他的话,只是低低地说了句“抱歉。”
“你对我不用说抱歉,你应该对你自己说。”男人从洗白的牛仔裤里,掏出一个满是补丁的烟袋,从中拿出烟纸,从口袋里拿出薄荷烟丝,熟练地卷起来。
“你有什么不如意可以和我说说,反正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更可况我明天要回我的国家去了。”他弄好烟,掏出火柴划出火,点燃,然后放下口中吸了起来。“你要不要试试,这是我自己种的薄荷和烟草,很纯的。”
洛晶莹摇摇头,便说道“我不吸烟。”
“那你一定少了很多乐趣。”男人笑着,便吐出一个烟圈。
突然之间,他们都不说话,两人望着远方,风在吹着洛晶莹的秀发,在冷风之中,洛晶莹略过絮乱的青丝。“我,”她缓缓地开口,“不知怎么会站在马路中央,当时,我感到很烦,头脑也嗡嗡作乱。整一个人好像陷入一种空白的状态。”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男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烟幕陇集,遮住了他的表情。
“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我感到有点—”她低下头,叹了口气,“力不从心的感觉,我明明知道我自己干什么,知道怎么做,可是却无法下手。我很迷茫,好像在其中徘徊。”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对吗?我也试过,你似乎遇到人生的一些抉择啊,女孩。”
“可能你说得对,我开始变得不像我自己了。但,我又是我自己。真是好矛盾。”
“成长就是如此,你想得到一些东西,就要放弃一些东西。”
“可是”她叹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合着。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穿的白色高跟鞋“我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好像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我前进,明明所有的道路看起来好像是我自己选的,但,那并不是我真正选择的。我连自己选择的路都不清楚啊。”
男人听后,蹙着眉头,他叼着烟,慢慢地向天吹出来,那蜈蚣似的的疤痕也随着脸的变化而皱起来。他转过头去,望着洛晶莹。
“女孩,我告诉你,不用紧的,你知道吗,每一条道路都有它自己丰富的内涵,当你认真地选择你所喜爱的生活和构建你的人生时,你知道,命运总会在某个角落向你投来不屑和嘲笑的,你现在要只需要行这一条路,因为你选择了它不是吗?”
“可是,如果我变成了其他人呢,我变成了不是自己呢?我害怕迷失自我。现在的我——”她摸着心,像要压抑什么似的,“我总是感觉我的心的深处,深处,好像有东西要出来,我快控制不住了。我很害怕。每一天都压抑着它。因为它好像快要从我脑袋中蹦出来。”
“那东西在你的深处,你很害怕吗?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清楚,因为我感到它出来,我就不是我自己了。那感觉总让我不寒而栗。”她双手抱头,表情痛苦。
男人听后,烟也吸玩,他拿出纸来便把烟蒂包住,表情也很复杂,迷惑“我觉得——”他顿了顿“你应该去正视它而不是压抑和逃避。既然它是你心的一部分,你为什么不能去面对它。即使它让你害怕都好,你不应该有这种消极的态度,这样的你,只会越来越痛苦而已,到最后,你可能真的会被吞噬。”
晶莹抬起头去,她怯怯地望着那男人,只见那男人站起来,“可是——”
“不要这样看待自己,”男人打断她的说话,“我可能不了解你的痛苦,不过我真的认为,你勇敢去面对比逃避来得好,即使后果不好。但,那也是你选择的。做人只要不让自己遗憾就行了。你是你自己,就算做错,只要改正就是好孩子。所以,你不要这样消极,最能图增你的烦恼而已。”他说得不是无一定的道理,或者,她只能继续前进。她抿抿嘴,对他哭笑了一下,“谢谢你。”
男人列开嘴,摇摇头,作了一个头痛的鬼脸。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孩子!他无奈地苦笑起来。
——洛晶莹公寓
洛晶莹失神地走上公寓,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打开门。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就像她现在的心一样,空空如也。洛晶莹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
那个男人真好,不仅安慰她还亲自送她回家,她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他都已经走了。消失在人群之中。虽然他面容可怕(正确来说,是那条疤痕可怕。却是一个面恶心善的人。如此心境乐观的人实在甚少,大多数人都把自己的痛苦埋在心里,表面乐观。因为如果不这样,生活就无法继续,所以就算自欺欺人都好,也让这种痛苦的无奈延续。想起今天的事,洛晶莹还是不住地打冷颤。她慢慢地坐下来,靠在沙发上,闭上那早己哭红的眼睛。这时手机震动,洛晶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保罗打来的。她按接听键,放在耳边。
“洛,是我,保罗。你睡觉没?”
洛晶莹听后,便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桃核木木钟,便轻声说,“我还没有睡,我等下就换睡衣。”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
“洛,我知道你今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我希望你能尽快恢复,因为后天就要举行你的宴会,你必须展现你最完美的一面。”
“就这些?”洛晶莹有点失望,具体为什么会失望?她道不清楚。
“不,洛,我让你请一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还有——”男声突然低沉下来,听起来很温柔。“别想太多了,我怕你,承受不了,你只要记得,你还有我,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早点睡。”
听到他的话后,洛晶莹的心涌起了一些暖流,只听她沈声道“晚安。”
“晚安。”保罗低垂着羽睫,听到手机里的“嘟嘟”声。
“【你还有我】好暧昧的话啊。”像留声机一样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周围响起,细听之下,还听到很大的酸酸味道。“你对她真好啊,好得为她举办一个宴会,好让上流社会那些权贵,名人认识她,借此提高她的名气。你多么用心良苦啊。”
保罗听后,转过脸,双眸紧紧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房间的邪气男人,眸子慢慢低沉,目光也变得有点奇怪。“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去夏威夷吗?你不应该回来。”
男人听后,便从背后拿出一大束的玫瑰花,“我没有去夏威夷,为了你,我没有去。”他慢慢地走上前,温柔地拉起了保罗的手,俯首轻吻。
“为什么不去?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公司也不见你踪影,你以为你送的玫瑰花,我就会接受。”说完,他冷眼地望望那玫瑰花,嘴边扬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所以,我每天都玫瑰都给你派人了吧,我这几天都飞去日本,我在等你的演出。可是,你并没有来。告诉我,你怎么会改你的行程?”他仰头笑了,像笑一个小孩子闹脾气的性格。“我听说布莱奇来杂志社闹事,这个怪胎,我不会放过他的,放心,我会帮你报仇。”他眯了一下琥珀色泽的眸子,眼里闪着幽蓝的火焰。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不要再生事惹祸了,这是我欠他的。”保罗冷眼道,他低头叹了口气。
“欠他,还是他欠你吧,这几年要不是你帮他搭路,谁看他的照片。那些人都是冲着你的名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道理你是明白。”
“他很有才华,我当初出道时,他帮助我。我们是双赢的。所以,不要再找他麻烦。”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费斯晨只是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最后他无奈摇摇头。“你就是这样子,想法永远都不成熟,只要我动动手指头,他不可能在欧洲立足,既然这样,我放了他。不过,保罗,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原谅我都好,你不能爱上任何人。因为你是我的。”
保罗睁大湛蓝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费斯晨,许久,他动了动嘴角,撇着嘴笑道,“我不属于任何人。所以,请现在你离开我的家,也恳请费大老板,后天准时参加宴会。”
望着保罗冷酷的笑容,费斯晨鄙薄一笑,便旋身而离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保罗的脸容出现了痛苦的哀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