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现实坎坷
唐心用这个月还没发到手里的薪水赔了打碎的茶具,然后毅然离开了。
她不想跟老板解释什么,就算她解释老板也不会相信。她也不想跟同事们解释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解释不清楚。
她只想在那间屋子里留住冠淞曾经带给她的美好的回忆,让她在以后的岁月里,独自面对风雨时能有一点甜在心里支撑着她,就像她的名字,唐心,把甜蜜装在心里。她不想这仅有的回忆也被那些不堪的人抹煞。她更无法容忍这样不优秀的自己再驻足一刻。
她要努力,努力变得更好,有一天她要美美的站在他的面前即便或许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即便或许他们根本不会重逢。
唐心这回真的失业了,但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极度郁闷,情绪反应之下,她竟然哼起了歌,唐心就是这样,越是悲伤,她越是要表现的轻松,越是想唱歌。
她悠哉悠哉的在街上乱晃,无意间晃到了一个露天的小市场中,满街的小商贩,有卖菜的、卖烤串的、卖洗化日用品的,还有卖女孩扎头发用的头绳应有尽有。
唐心大眼睛一转,灵机一动,心想:既然这街上有卖头绳的、有卖指甲油的、有卖眉笔的,那么我就可以来摆个小摊给客人化妆。
想到这唐心又切换了情绪开关,从刚才要靠哼歌才能调节的郁闷情绪,转为兴高采烈。她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是太伟大了!她停止在街上乱逛,一蹦老高,快步的向家走去。
她要把这些日子在夜校学的化妆笔记再复习一遍,弄不好以后自己就要以这个为生计了。她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脸上施展脂粉,时而蛾眉轻画、时而浓妆重抹。然后又数了数自己化妆用的工具,她准备用自己在茶点屋领的剩余的工资再置备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唐心几乎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对着镜子先化几副妆容,然后清洗干净,再到街上的那个小市场去乱晃,她要考察一下,哪个位置适合她摆个小摊,给来来往往的客人们化妆。溜达够了临回家前她就去附近的化妆品店买一些必需用到的化妆工具和用品
是的,唐心这几天没有白晃,她发现客人从两头来,整个市场的中间地段是最火的,而且市场内大多以卖菜的和卖水果的小贩居多,间或有几家卖快餐的、买烤串的,有的客人或市场中的小贩饿了的时候,就可以去哪里吃饭。
她衡量再三自己的化妆摊既不适合挨着卖菜的,那太脏了,不会有客人愿意坐下来的;也不适合挨着卖快餐的,烟火气太重,会影响化妆效果和客人的心情的。
选来选去,她看中一个卖头绳的摊位旁,有一段短小的空隙,大概半米宽没人摆摊,唐心决定要把自己的小摊摆在这个位置,因为她觉得卖头绳的是个老奶奶虽然看起来不太慈祥,可是或许她们可以相互照应,自己可以帮她看个摊、买个饭什么的。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唐心从家里拿了两个小凳子,一个化妆箱,和一些浓妆、淡妆、彩妆的图片册,去到那天辞职时她发现的小市场。这样她的“唐心化妆”小摊就算正式“开业”了。说是开业,其实唐心的小摊实在小得可怜,连一个正式的门面都没有,就只有两个凳子,她坐一个客人坐一个,怎么能叫开业呢?
到了小市场,她把凳子放到她这几天预先选好的“火爆地段”,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她翻开自己从夜校老师那里要来的小本,向来往的人群吆喝着:“大姐,要化个妆吗?”
唐心才没吆喝几句,令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看起来不太慈祥的老奶奶,是真的不太慈祥。
她仰着头观察了唐心有一会儿了,她看唐心是想要把化妆小摊摆在这儿了,她又四周看看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并没有其他人替他撑腰。
等这一切都观察够了以后,她二话不说,一脚踹翻了唐心从家里带来的小凳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大吼着:“这是你的位置吗?滚远点!”
唐心此时正在摊位前小市场的过路中间,听到这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回头一看自己的小凳子已经飞出老远,眼泪扑簌簌的就流了下来。她并不善于与人争吵,更无法想象这摆摊的老人竟会如此辱骂自己一个年轻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那老人看见唐心在哭,更加过分的骂道:“还没断奶呢吧?回家哭去吧,别在这装可怜!”
过路的人们有几个停下脚步,准备围观看热闹,奈何唐心的战斗力实在太弱,气的哭的浑身发抖,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看了一会儿,看这战争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摇摇头走开了。
两边三五个摊位上站着卖货的小贩,早已听到了那老太太的叫骂声,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来说句公道话,没有一个人会来帮助唐心把那踢远的凳子扶起来。他们每天来这市场摆小摊,已经见惯了这种戏码,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新来的”姑娘年纪有些小,身边又没个男人撑底气。
其实严格来说,唐心并没有占到那卖头绳的老妇人的摊位。
这小市场的摊位是按面积出租的,所有的摊位在路边排成一个长排,占地一米就按规定给有关部门上缴一米的租金,占地两米就按规定上缴两米的租金。
那老妇人租的是一米的摊位,旁边距离下一家巧合空出了半米的地方无人租用。过往的客人常常把空出的这一块当作过道,如果没有什么要买的,就从这“过道”穿过,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这些小贩的摊位后,宽敞一些。
严格来说唐心占的位子属于一个空位,她虽然还没有交租金,但是也碍不着这老妇人什么事。
而这老妇人会如此生气的原因很简单,也很让人无法理解:
她的“头绳小摊”并没有手推车,也没有架子,只是在地面铺了一个编织袋,她蹲在地上,看上去“矮人一截”。来往的客人们要从这个过道穿过去,就免不了要低头看下路,以免踩到她的小摊,这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她花花绿绿的头绳,而唐心在这一堵,这些顾客不从这儿过了,就无人再看她的小摊儿了。
这破口大骂的老人认为唐心影响了她的“生意”。
此时的唐心被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无比难堪,内心也觉得很害怕。
毕竟她才刚从校园中走出来不到半年,她还天真的很,此时的她突然意识到,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在这样一个底层的社会中,是没有“公道”可言的。或许恢复了人类最根本的野性,武力就是公道。就算你想规规矩矩的上缴摊位的租金,没有武力怕是也租不到好的位子,就算你租到了想要的位子,没有武力的维护,怕是那摊位也不能为你所用,会被人占去,而你连声也不敢吭一声。
正像上学时有一本名著里面所描述的,她忘了那本名著叫什么名字,只记得老师讲过,那描写的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唐心想到的是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描述的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力车夫的悲惨生活。
想到这,唐心不哭了,她倔强的擦干泪水,不能让敌人捡笑话。
她觉得丢人的不是自己,但是她也无法再在这人群中待下去,她既不能在这儿继续摆摊,也不能马上再找一个地方“将就”,她实在没有勇气马上再经历一次凳子被人踹翻的惨况。
她的双颊因为羞愤气得通红,她提起自己的化妆盒拿起自己的图样小册子,一步一步的朝着被踢翻的凳子走去,每一步都是千斤重。她觉得她的自尊受到了侵犯,但是她逆来顺受的扶起自己的小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小市场。
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仿佛这样刚才的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伤痛就可以不存在。她尽可能的把背挺得笔直,那是她唯一能抗争的力量。
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这仿佛到不了头的小市场,她才轻呼一口气,泪水大滴大滴的砸下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滴大滴的雨水,沉闷而有力,每一滴都砸进她的心里去。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侵犯,她觉得自己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混迹在这样层次的人群中。此时的她很想找一个怀抱痛哭一场,但是没有。
此时路边的行人已经不像刚才在市场里那样拥挤,反而稀疏的可怜,不时路过一两个人,他们间或看看这个大眼睛的女孩哭得泪流满面,但是再没有人能看懂她的眼泪。
唐心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妈妈上班还没回来,她并没告诉妈妈自己在摆小摊,她怕妈妈心疼自己,只说重找了一份工作。家的气息夹带着一种温暖扑面而来,一直暖到心里,她扑在自己的小床上“呜呜”的大哭
许久她终于止住了眼泪,心里的委屈终于被眼泪冲刷掉,人也精神了好多,思绪也清晰了起来。唐心突然想到,或许晚上可以等爸爸回来,然后让爸爸为自己保密并且明天和自己一起去小市场,让爸爸帮自己占一个摊位,有一个男人跟着,就会不一样了吧。
唐心眼睛滴溜溜的转,自从想到这个好办法,她就特别开心,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她就是这样,难过起来泪水怎么都止不住,但是让她高兴也很容易,用唐心自己的歪理论解释是因为她特别容易知足,只要有一点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会马上放弃难过,选择开心。
她为自己有创造力的想法感到高兴,放上一段欢快的音乐,在自己的小屋里又蹦又跳。
她突然想到,冰箱里还有冠淞的爱心巧克力,就一步一跳的跑到客厅中,靠近冰箱时却又故意变的小心翼翼、轻手轻脚,那样子像是个想偷来一些快乐和幸福小偷,她轻轻地蹑手蹑脚的拉开冰箱门,摸出一块巧克力,很快的撕掉包装,放进自己的嘴里,坏坏的放声大笑,“呵呵哈哈”
然后这笑声就在整个家里荡漾开来,幸福而甜蜜。真想不到冠淞无意间留给她的巧克力竟有那么大的鼓励和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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