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目相对
好久没有过上班的生活了,唐心有些紧张的在自家镜子前打扮着自己。她把两鬓的最后一缕碎发用手指藏到耳后,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淡淡的妆容正式又端庄。她长呼了一口气:“加油,为了转正而努力!”
唐心到了集团百货大楼前,昨天她只顾着派发问卷,然后又被“请”到那管事儿人的办公室,都没有好好观察这里。
今天她走进大门口时才发现,这座大楼的门口不仅有两个壮硕的保安,还有两个个头一样高的礼宾,她们穿着红裙子。每进来一位顾客,她们都微笑着说:“欢迎光临!”
这代表着所有进门的顾客将享受到优质贴心的服务。
再往里,她看见一楼的正厅中悬挂着一个大的圆顶的银色流苏吊饰。那流苏吊饰像是从三楼的正厅中垂直悬挂后散落到一楼,又长又亮,就像一条银河从天而下,恰好映衬着冠松牌男装的高贵和素雅。
正当唐心细细的观察这座百货大楼里的一人一物时,她的身后响起了保安和礼宾男女声混合的问候:“董事长好!”
唐心听到“董事长”三个字,条件反射一样的回过头去,令她吃惊的是,她看到的是昨天被她堵在门外的那个很有气质的男人。
今天的他身穿一件墨绿色中长款收腰风衣、内搭白衬衫,收腰的设计显得他更加的丰神俊朗、英姿飒爽。
那相似的面貌、董事长、冠松集团、秦冠淞?天哪他居然是董事长!冠松集团的董事长!怪不得昨天看着他那么熟悉。
冠淞已经进入了正厅,他路过她的身边,双目注视着她,但脚步并没有停顿。他的神情全不似昨日的温柔含笑,而是换做平日里员工们都习惯了的气势逼人、不怒自威。
她微微仰望着他,虽然认出了他是茶点屋的那个男孩,可是此时的冠淞让唐心有几分陌生,他——这样年轻的董事长。几秒钟的对视后,二人擦肩而过。唐心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只是呆呆的凝望着。
冠淞笔挺的背影向电梯间走去,那笔挺的身影好像比当年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无论怎样,这个场合绝对不适合他先跟她打招呼。
唐心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昨天被留了下来,还获得了来集团实习这样难得的机会。没想到多年后他又拾到了那个落寞的自己,他还像当年一样默默的帮助自己。
唐心突然之间感觉心里甜甜的,这样的甜蜜是她久违了的,正像那金色包装里的巧克力一样让人快乐、让人满足。曾经无数次在自己快要崩溃的边缘处带给自己力量。
由于老董事长的理念一向是“君民共主”,集团并没有给任何一个领导人开设专用电梯。董事长也要和员工坐同样的电梯,只是董事长等电梯时大家会主动让开,不会和董事长抢时间;并且在中间楼层等电梯的员工,如果无意间拦到了载有董事长的电梯也不会上去,只需恭敬的问候“董事长好”,表示尊重。等到董事长的电梯开走后,自己再等下一趟。
也因为如此,平时集团的员工只有可能在电梯间“偶遇”董事长,一睹本尊的真容。
想一想董事长亲自下部门,那是多么少有的瞻仰其领导风采的机会。董事长和总监说的每一句话,大家更是仔仔细细的听个一清二楚。
今天唐心前脚刚进部门,大家就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还是市场调研部的经理站起来维护秩序。“大家静一下,让我们欢迎新同事!”
大家热烈地鼓着掌,都把唐心奉为“天人”。
午餐时间到了。集团百货大楼的第九层,经营少年儿童西装,那一套套精致的小西装穿在小模特的身上,庄重又精神。儿童西装大概只占了半个楼层,旁边有专门的员工食堂可以供所有员工免费用餐。
第一天唐心对环境还不是很熟悉,但她充分见识到了部门同事的“热情”。大家簇拥着唐心、热络的帮唐心打饭,她们在一个小桌前把她围坐一团,大家终于释放了自己压抑一上午的好奇心:
“你和董事长是亲戚吗?”
唐心眨着水剪的双眸拼命地摇摇头。
“董事长是从哪儿认识的你?”
“他为什么留你在公司啊?”
“是你自己说要来公司的吗?”
“或者是你有什么超乎常人的工作能力,然后被董事长看中了?”
“给我们透露透露吧?”
唐心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们的问话,只是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一会儿轻笑,一会儿摇头。
大家似乎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也是在抓不着边际,使出了杀手锏。“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们说,你根本不认识董事长吧?”
唐心听那同事这样问,在心底暗想着:是啊,我还算是认识他吗?我们还能算是“认识”吗?
但是唐心很怕让同事们看出破绽,赶紧点了点头。“对,我不认识董事长。”然后在心底默默的想:是的,就是这样,我们不认识。
“切——谁信呐!”大家异口同声。
唐心并不是有意要骗大家,只是今天的冠淞,她确实不很熟识。
就这样,一顿午餐终于在大家的不断追问中过去了。部门的同事们一同到电梯间,等着向十三层市场部去的电梯。
唐心把身体背对着电梯,她想抓住这几分钟的时间打量一下卖场里的商品。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这空白的间歇又勾起了大家心底的疑问。
一个身材苗条,长得却不像身材那么标致,看起来很成熟的女同事,她叫瑞利。她问:“唐心,你真的不认识董事长吗?”
说实在的,唐心打心底里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同事,她总觉得她看起来很刁钻,而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同事好像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
还没等唐心回答,被她这样一起头,大家刚刚压制下去的追问又都冒了出来:
“是啊,唐心,你真的不认识董事长吗?”
“大家都到一个部门了,你就给我们说说吧。”
“唐心,你可别骗我们呀!”
一时间电梯前乱作了一团。
唐心刚第一天上班,本来想处理好同事关系,她还想转正呢。想一想自己为了帮爸爸还贷款公司的利息钱,还欠着化妆品店的女老板八千块钱呢,她非常想搞好和新同事们的关系。她对自己没别的要求,只要成为这家诺大的公司的正式员工就行。
于是唐心一听同事们“误解”自己骗她们,她真的有些急于表示自己的真诚了。虽然事实上她和冠淞并非末路,但是至少现在在她自己的心里、潜意识里,她真的没有骗她们。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大声的、一字一顿地说:“我、真的、不认识、董事长!”
“叮——。”不巧这时电梯的门开了。
大家眼睛都直了,只有唐心还面对着众人完全不知道身后电梯中的情况。
“董事长好!”所有员工都敛藏起刚才自己失态的情状,异口同声的向他们心目中的男神问好。
唐心听着她们向电梯中的人问好,心里一惊。她当着众人的面可以矢口否认,但她并不想让冠淞听到自己说不认识他。
唐心被众人的问候声吓得差一点跳起来,猛然间回过身:“董、董事长——好。”
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电梯门已关。
众人回过神来在心底暗暗琢磨:唐心和董事长四目相对了,董事长并没有对她的问好有特别的反应,这能不能说明他们并不熟识?董事长没等唐心说完话就关了电梯门,这是不是说明她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唐心的五脏六腑里却是波涛汹涌:怎么那么巧就被他撞见了呀!唐心呀唐心,人家那么帮你,怎么就能那么大声的说出不认识人家的话来?太愁人了!
她敲敲自己的小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为爸爸贷款的事操心操多了,忘了补脑。
到了十六层,冠淞下了电梯。他在脑海里回放刚刚在电梯间唐心被这“偶遇”吓得差一点跳起来的情景,他马上就猜测出了:她已经认出了他。
唐心懊恼着回到自己的工位,她在内疚的思考:要不要给董事长发个邮件道歉?
她打开自己的工作邮箱,发现里面并没有冠淞的邮箱地址——她的职位还不够给董事长发邮件。
她不知道的是,公司规定总经理以下级别的员工不可以给董事长发邮件。
员工对公司任何事情有意见、有想法,可以私下里投信到电梯旁的意见箱里。每月总裁办会把集团百货大楼和八家制造厂的意见箱里的信汇总交给董事长,其他各城市分部百货大楼意见箱里的信汇总交给分部负责人。
这样一来避免员工私下越级,影响集团内部员工的和谐;二来避免董事长邮箱邮件太多,漏掉了员工和消费者的宝贵意见。
冠淞采取这样的方式,并不是他轻视底层员工。恰巧相反,他有意把员工意见箱和消费者意见箱合二为一,正是因为他特别重视来自集团底部的声音。他们是真正的执行者,他们和客户每天紧密接触,因此他们的意见十分宝贵。
唐心这下没辙了,她只剩下最后一招——那就装作自己还没认出他来吧。
她安慰着自己,甜甜的笑了。然后伸个懒腰,准备下午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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