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三点
初晚愣了下,仰头看了陆以一眼,然后才回陆以，说：“不了吧。”
陆以眉梢微微扬起,手都递了过去,快要伸到初晚跟前的时候，就听见初晚继续说，“那还得多洗几遍手。”
陆以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五指感觉都僵住，然后他若无其事地伸手抓了一把额前刘海，再若无其事地将手慢慢地收了回来，揣进裤兜。
……
初晚进了洗手间，陆以站在外头,靠着一个男装店的墙壁等她,有路过的女孩子看见陆以那幅散漫的样子,交头接耳，“啊啊啊，好帅啊。”
“啊啊啊,他是不是这家店的模特啊！”
陆以没说话,一张脸肃着,半分表情也没有。
等初晚从洗手间出来,他脸上才染上笑意。
初晚从小包包里拿出护手霜挤在手背上,手指在护手霜上打圈，一点点均匀的抹开。
陆以看了两眼，那手白皙好看,没涂指甲油，天然的色泽就透露着健康的气息。
他收回视线，走了两步到初晚跟前，垂眸，问她：“洗干净了么？”
初晚点点头，把护手霜塞回小包包里，仰头看他，说：“干净了。”
陆以才站直身子，说，“走吧，去游乐场，他们几个在下面等我们。”
初晚就跟着陆以下楼，这回像是怕初晚又被人追着摸手，陆以特意站在靠里的一侧，把初晚让到靠外侧，两人并排站立，初晚才到陆以肩头处，他侧眸看了看初晚，抿着唇角笑了一下。
到游乐场的时候，霍沉他们三个已经换完游戏币，搁大门口等初晚他们俩了。
霍沉拿了个大筐兜，里面沉甸甸的一大堆游戏币，灯光照在上头，折射出家里有矿的土豪光芒。初阳脸上揣着笑意，两手托着那筐兜的底，狗腿道，“沉哥，沉不沉？我来帮你拿着？”
霍沉摇摇头，并不给他，还很严肃地提醒他，“你等一下，等人齐了，我再给大家分发粮饷。”
初阳于是乖巧地收回了手，站在霍沉旁边，跪舔的姿势仿佛这位是他的亲二哥。
初晚和陆以过来，霍沉就挥了挥手让他们站成一排，开始轮流给人发游戏币，第一个初阳，霍沉十分大方地抓了两个币给他，初阳愣了下，问：“沉哥，不是吧？就两个？”
霍沉点点头，“对啊，不够再来要嘛。”仿佛很享受被人捧着的感觉。
第二个唐斯妤，霍沉从筐子里抓了两个币给她，唐斯妤就冷着一张脸盯着他，盯得霍沉都慌了，然后又多抓了一把游戏币给她，唐斯妤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接过来。
第三个初晚，霍沉还没动手，初晚就直接抽手在他筐子里狠狠抓了两把，抓完就跑，嘴里还叫嚣，“你来抓我呀，来呀，嘻嘻嘻……”
“……”
霍沉转脸，看了眼陆以，陆以就唇角勾着抹笑意，望着初晚，转头回来看着霍沉，就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抓抓看？
霍沉翻了个白眼，把整个筐子都递过去给陆以，陆以倒是没接，说：“别给我。”
霍沉：“不给你，你怎么玩？”
陆以侧眸看了眼蹲在娃娃机跟前的初晚，笑了下，说，“要你管。”说完，就迈着步子往初晚那边过去。
霍沉一回头，就看见初阳站在他背后，霍沉一愣，问：“干嘛？”
初阳伸出手掌，脸上笑嘻嘻，说，“沉哥，发工资！”
霍沉：“……”这对姐弟简直就像两家人，一个抢钱，一个跪舔。要不是他俩自己说是姐弟，他一点儿都不信这一家基因怎么养出来的两种人，况且，长得也一点儿都不像啊。
陆以走到初晚身边，她正扒在那个娃娃机的玻璃窗上，手指点在上头，嘴巴一张一合，认认真真地在数着什么，仿佛在测算抓娃娃爪的移动路径。她眼瞪得老大，睫毛弯长，顶端的灯光绕过玻璃照在她脸上，显得她皮肤愈发的白，一丝瑕疵也无。
陆以就这么站了会儿，看着初晚一通操作猛如虎，然后，什么也没有抓到。
初晚卡了一下，感觉身边投下一道阴影，她侧目看了看，是陆以。
少年皮肤冷白，灯光照过来几乎能看见额角淡色的青筋，初晚唇翘了翘，说：“刚刚是一次错误示范。”
“恩。”陆以应声，身姿微动，还是立在那儿，双手插兜，垂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初晚，问她，“想要哪个？”
初晚看了陆以一眼，觉得以一个校霸的人设来说，抓几个娃娃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她抬手一指，指了指放在娃娃机最上端的一只兔子玩偶，说：“那个。”
那兔子玩偶有半人高，通体雪白可爱，看着就比娃娃机里的那些都高端大气上档次。
陆以抬眸看了眼，说：“哦。”然后毫无动作，靠着娃娃机，杵在初晚身边。
初晚有点儿嫌弃这个人，问他：“你怎么还不走？你自己没有喜欢玩的机器吗？”
陆以舌尖在薄唇上舔了下，俯身，说：“想看晚晚来一次正确的示范。”
初晚瞥他一眼，板着一张脸，很严肃地说，“晚晚并不想给你看正确的示范。”
陆以笑了下，手掌撑在玻璃上，半弓着身子，盯了一眼初晚手里的大把游戏币，说：“借我两个币？”
初晚已经被陆以骗钱骗出了条件反射，她身子带着手往旁边侧了侧，十分警惕地问：“干嘛？你自己没有？”
陆以伸手，从初晚手中捞了两个币走，两指捏着游戏币在指间搓了两下，一面歪着脑袋笑了下，说：“待会儿都还你。”
初晚也懒得去抢，反正她这会儿游戏币很多，可以浪很久，久不了就再去霍沉那里抢好了。
她看了陆以一眼，陆以只直直地朝投篮机那边走过去，初晚眼珠子转了转，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
债权人想看看债务人怎么还债，总没有错吧？
初晚过去的时候，陆以正站在一个投篮机跟前，弯腰往投币口塞了两个币，随后站直身子，抬手在开始键上轻轻拍了一下。
投篮机机闸口打开，六个篮球依次滚落下来，陆以眉梢动了动，余光瞥见正缩在角落里初晚，轻笑了一下，抬手抓起一只篮球轻轻一抛，球正中篮筐。
初晚手指在旁边的娃娃机上轻轻抠了两下，自言自语，说：“没什么了不起，这样的球，我能进一百个！”
投篮机上数字跳动，第一轮计时开始，60秒，陆以眼神淡漠，面无表情，视线平直，只淡定地盯着投篮机的篮筐，全程都没有低头看一下掉落的球，手飞快抬起落下，他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抓球的姿势也好看，几乎是以非人的速度抓球和投篮，看得初晚伸手揉了下眼睛，然后第一轮结束，陆以拿下300分，初晚掐着手指算了下，咂了咂舌，安静如鸡。
数字再次跳动，陆以的手动作更快，但是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冷静的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周围人聚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初晚一直听见旁边有人在说话，还有人掏出手机来拍视频：
“卧槽，这哥们牛逼。”
“真的，真的。”
“尼玛，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啊？”
“扯什么，人家小哥哥看着才高中生啊，哪里就单身二十年的手速了？”
“就是，还那么帅，怎么可能单身？”
……
初晚对此不置可否，只看着陆以唇角微微勾着，舌尖舔了下唇，继续抓球投球。
初晚有一种奇怪的想法，篮球框里掉下来的球似乎根本不够他去投的，应该给他补几个球才对。
霍沉这会儿走了过来，站在初晚旁边，看了眼陆以，意有所指，道：“我儿子又来这招了。”
初晚挺直脊背，仰头问他，说：“你为什么要说又？”
霍沉眉尾扬了下，说：“他以前就靠这招，两个币，在电玩城玩一个下午。玩到后来，人家保安都想赶他走。”
初晚愣了下，很认真地问：“那后来赶走了吗？”
“没有。”霍沉摇摇头，“因为那家电玩城就是他家开的。”
初晚：“……”果然，坑自己人人设不倒呢。
霍沉懒得干站着看，也凑过去，往陆以旁边的篮球机里塞了两个游戏币，然后开始投篮。一个篮球刚丢出去，还被陆以空手夺白刃，直接给扣手盖了个冒。陆以还偏头，看了霍沉一眼，扬了一下眉梢。
霍沉：“……”
第二轮结束，陆以手撑在投篮机上，微微喘了两口气，额前的碎发有点被汗打湿，他转头，看了眼初晚，朝她招了下手。
初晚愣了下，走过去，问他，“有事儿？”
“哥哥累了。”陆以淡声，微俯下身子，同初晚说话。
初晚有点儿尴尬，“那你休息会儿？”投篮机的上的数字闪了两下，又要开始跳动，初晚有点儿着急，想了想，说，“我来替你玩一把？”她提前甩锅，道，“我技术只是一般好，有时候发挥也可能不大稳定……”
陆以勾唇笑了下，眼尾带着笑意，光照下来，他发丝呈现淡色的金黄，眉眼温和。
陆以淡声：“不用，你给哥哥加加油就行。”
“……”
初晚顿了下，这人，也忒不要脸了吧？
围观群众这会儿也着急了，忙催促初晚，“小姐姐，快给小哥哥加下油啊！”
初晚被人催得烦躁，投篮机上的时间数字一格格往下跳，初晚沉了沉心，抬手拍了拍陆以的肩膀，说：“好好干！”一副干得好就加年终奖的资本家架势。
围观群众：“……”
陆以却笑了下，声音拉得老长，说：“好啊。”
转身抬手抓球就进了一个球。
……
初晚就乖觉地退到人群处，旁边一个小姑娘一脸羡慕地对着初晚说，“啊，小姐姐，你男朋友好厉害啊。”
初晚顿了一下，明白那小姑娘说的是陆以，她于是摇摇头，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她顿了一下，想，“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他也能嫁入我们家，给我做弟媳。”
小姑娘了然地点了一下头，一点伤心失望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更加兴奋了。
“……”
四轮结束，陆以直接破了最高纪录，拿着票券去收银台换奖励。
票券能兑换的游戏币折合人民币有一千元，陆以却只摆了摆手，抬手在柜台上拿了两个游戏币，递给一旁的初晚，说，“还给你的。”
初晚“啊”了声，接下来，然后就看见陆以抬手指了指，放在娃娃机上端的那只兔子玩偶，眸光淡淡，说：“剩下的换成那个。”
那个玩偶再精贵，也没到一千块，初晚不可置信地看着陆以，觉得这人也太败家子了点，以后要是继承陆家的家产，估计他爸能给他气死。
拿着人民币去买个新的，不好吗？
服务员小姐姐笑嘻嘻地去把那只兔子玩偶取下来，给了陆以，陆以抬手接下抱住，然后走到初晚跟前，弯腰过去，说：“给你。”
“给我？”初晚顿了下，问，“为什么啊？”
陆以笑笑，指了指她手里的游戏币，说：“利息。”
“……”这利息也忒多了点吧。
初晚摆摆手，不肯要，说：“你这样，我不就成放高利贷的了？”初晚顿了下，给他提建议，说，“你还是去退了吧，换成人民币多好？”
“哥哥就想要这个。”陆以顿了下，把兔子玩偶塞进初晚怀里，玩偶身量大，几乎遮了她半个人，只露出巴掌大一张脸来，陆以觉得她那样子可爱，半俯下身子，唇角一弯，问初晚，说：“怎么样，哥哥刚才，迷人不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