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一点
初晚看了陆以一眼,少年眉眼低垂,唇角扬起，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显得他愈发清瘦高挑。
就决定帮他了！
初晚握拳,点了点头，说：“行吧，那就帮一帮你好了。”初晚从冰箱里拿了两排养乐多出来，用屁股顶着冰箱门，把门合上，说，“我这个人，很助人为乐的。你不用太谢谢我。”
陆以笑了下,迈着长腿走了两步到初晚跟前,拉开冰箱门,又拿了两排养乐多出来，十指倒扣拎在手里，晃荡了两下,示意初晚,说：“谢礼。”
初晚心满意足地往客厅走,顺带还抱了养乐多在怀里,空出右手拍了拍陆以的小肩膀,说：“还挺懂事，会做人。”
“初小晚老师教的好。”陆以说着，又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两排养乐多出来,“谢师礼。”
初晚满意地点头，给陆以比了个大拇指。
陆以笑笑，没说话，跟着初晚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他闲来无事，反正要等人，就帮着初晚把养乐多的塑料外包都拆开，再帮着初晚把吸管插好。
初晚看陆以挺无聊的，就撕了一瓶养乐多的纸盖子递过去给陆以，塞到他手上，然后自己也拿了一瓶，跟陆以手上那瓶养乐多轻轻碰了一下。
“干杯！”
陆以顿了一秒，然后笑了笑，点点头，说：“感情深……”
初晚：“一口闷？”
陆以：“一条大河波浪宽。”
初晚：“端起这杯咱就干？”
陆以：“朝辞白帝彩云间。”
初晚：“半斤八两只等闲。”
“……”
然后，两个人一起，“嘿嘿嘿”地笑起来，一杯又一杯。
……
周继明、江浩然、许成、张简他们四个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们敬爱的校霸以哥大佬，和他们敬爱的校霸以哥大佬的初小晚老师，两个人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养乐多干杯。
他们以哥还有祝酒词，因为背对着，看不见表情，但能想象到他是无比快乐的，还能听见他用婚后的男中音发音，道：“在这美妙的夜晚……”
初晚蹬了蹬腿：“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陆以初晚异口同声：“让我们共同举杯，迎接……”
“……”
——特么，这年头，养乐多都添加酒精啦？
——这俩喝个养乐多，都能上头？
——过分了啊，爱情就这么醉人吗？
以上，为周继明等人的内心弹幕。哪怕彼此之间都不说话，只要一个眼神的肯定，他们就知道彼此想的都一样。
……
陆以见到周继明等人，歪了一下脖子，淡声，道：“你们来了？”
几个人忙点头：“来了。”
初晚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来了，老弟！”
“……”
周继明看着摆了一桌子的养乐多，刚好还口渴，就伸手去拿，还没碰到瓶身，就感觉四道凌厉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如芒在背。
两道来自初晚，她咬着嘴里的吸管，一脸“你要是敢碰老娘的养乐多，老娘就跟你拼命”的表情。
周继明眉毛抖了抖。
还有两道……自然是来自陆以。
周继明察觉到不对，抖了抖手，然后就看见陆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把茶几上的养乐多全部堆到初晚跟前，然后靠在沙发背上，掀了掀眼皮，问周继明：“渴了？”
周继明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说：“渴了。”
“自己去厨房……”
“好嘞。”周继明立马撒欢跑起来。
“打开水龙头……想喝多少喝多少啊。”
周继明：“……”
是！人！吗！
周继明第一次觉得，他以哥家里空有一个巨大的电竞房无用，而要每个人捧着个手机打王者荣耀。
而且，五黑这事儿吧，现在有六个人。
他琢磨着，六个人可能有一个人得轮空，自己单排闹着玩，结果，门铃一响，他积极地跑去开门，就看见唐斯妤叼着跟棒棒糖站在门口。
周继明：“……”成吧，这轮空的还能玩个双排呢。
他觉得，以他的实力，这七个人里头，怎么也能排个倒数第三，不至于轮空。
然后，他就听见陆以声线平稳，却不容置疑，道：“我、晚晚、唐斯妤，固定搭配首发，剩下两个个位子，你们四个人择优录取，输了就淘汰，看饮水机去。”
周继明对他以哥宠女友的行为表示无法接受，凭什么初晚的闺蜜唐斯妤就能拿固定首发的位置啊，他太生气了，生气到简直无法相信，说：“不是，以哥，打个王者荣耀，还要竞争上岗了？”
初晚很不满周继明的问题，道：“这个社会，如狼窝虎穴，处处充满竞争，提前带你体验一下，怎么了？”
陆以眉眼微抬，朝周继明看过去，眼神仿佛两把利刃扎在他的两肋上，重复了初晚最后三个字，语调扬得厉害：“怎么了？”
“……”
“我坚决支持以哥和初姐的提议！”
初晚这才略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对周继明的表忠心表示满意。
陆以把自己练的满级铭文小号给了初晚，初晚看了下那个号，也还是个倔强青铜的段位，周继明没忍住，问：“以哥，你怎么给晚……初晚弄了个倔强青铜的号？”
“倔强青铜怎么了？”初晚很是不服，“说明有上升空间啊。”
周继明小声逼逼，道：“那上升空间也忒大了。”
初晚懒得搭理他，她习惯于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先定个小目标，她想了想，说：“你们觉得我上到什么段位比较好？就是那种不上到这个段位不睡觉的那种。”
周继明举手，道：“这题我会！秩序白银！”
初晚看了下段位，有点儿嫌弃，“秩序白银只比倔强青铜高一个段位，你看不起谁？”
看着他以哥的死亡凝视，江浩然这时候还是想救周继明一波的，他也举手，道：“这题我也会！荣耀黄金！”
初晚：“就这样？太轻松了吧？我不喜欢。”顿了顿，她补充道，“我喜欢有难度，有挑战的。”
“……”
初晚手指轻轻滑动着，看段位等级，然后算着要连赢多少场才可以上段，一边说：“王者……”
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
初晚：“就算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
所有人又都提了一口气。
“永恒钻石吧。”
所有人都窒息了。
初晚看了看，说：“也就差4个段位啊，很难吗？”
周继明受不了了：“初姐，我给您打个比方啊，这相当于满分一百五的卷子，平时只能考10分的人，突然要考80分，你说难不难？”
初晚完全不能理解，“150分的卷子考80分很难？”
“……”
“而且，怎么会有人只考10分的，选择题瞎蒙都不止这个数了吧。”
就是你啊！大姐！！！
没人说话了。
沉默。
尴尬地沉默。
陆以轻笑了一下，眼底染上深沉的笑意，说：“不难啊。”
“一点都不难。”
“……”
以哥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摸一摸你那并不存在的良心！！！
周继明等人觉得，今天的五黑，是他们人生中最黑暗的五黑。
陪着位青铜选手打王者就算了，他们还要感受作为一条单身狗的羞辱。
譬如，他们会听见如下对话——
“陆以，我该干嘛啊？”
“你没事就四处逛逛看看水草看风景，打打那些小怪，小怪打人不疼的，别怕。”
“好的。”
电竞小仙女被大龙击杀。
“……”
“说好的打人不疼呢？”
喂！你打的是大龙啊！大龙啊！！！是人啊！！！
“别急，晚晚，我替你打它，给你报仇。”
然后，他以哥，单刷大龙去了。
“……”
啊啊啊！特么这游戏没法玩啦！
他以哥怎么能舔狗成这样！！！
再譬如——
“咦，为什么陆以你能五杀？我却没有？”
周继明看了眼初晚080的战绩，抬手抚了抚额头的汗水，“以哥，你家没开空调吗？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热呢？”
江浩然在旁边给自己裹了条毯子：“我特么怎么觉得冷呢？？？”
张简：“心冷。”
许成：“凉凉。”
唐斯妤：“自闭。”
然后，他们就看见陆以每次杀对面英雄还差一刀的时候，就喊初晚：“晚晚，过来拿人头。”
“……”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游戏啊！
难怪听说别人玩欢乐斗地主都能有对象。
这特么根本就是自己玩游戏的姿势和心态不对啊！
……
一群人彻夜奋战了一晚上，也才把初晚送上了尊贵铂金。
周继明等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劳累。
再！也！不！想！打！游！戏！了！
陆以望着杀红了眼的初晚，问：“去休息一会儿？”
初晚点点头。
陆以看着初晚，笑了下，问：“还去客房睡？”
初晚知道陆以上次逗她，自己睡的就是陆以的房间，这会儿，他就是故意提这茬，于是，她狠狠瞪了陆以一眼，答：“睡什么客房！我要睡主卧！”
周继明等人内心：大嫂果然是大嫂，就是有魄力啊。
陆以家房间多，几个人就各自选了客房睡下休息。
初晚跟唐斯妤躺一块儿，关了门，只开了盏落地灯。
唐斯妤看了看初晚，问她：“你朋友和她那个虚弱病人怎么样了？”
“呃。”初晚顿了下，“就那样吧。不好不坏的。”
唐斯妤笑道：“就只是不好不坏？”
初晚转了转身子，侧过来睡，头枕着手，道：“其实吧，还行，好像我那个朋友不管做什么，虚弱病人都挺随她的，感觉有点点……”
“有点点……”初晚形容不上来。
唐斯妤：“宠溺？”
初晚点点头：“对。就那种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
唐斯妤笑笑：“我怎么觉得，虚弱病人对你朋友挺好的。”
初晚点点头：“都挺好、都挺好。”
唐斯妤原本都困了，这会儿又起了精神，道：“这该死的苏大强。”
初晚点点头：“这该死的苏明成。”
“……”
初晚半夜睡醒，迷迷糊糊摸去洗手间，打眼一看，楼下的灯还亮着。
初晚趴在楼梯扶手上，朝下望了一眼。
是陆以。
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手机屏幕亮着，反射出的光映在脸上，显得他面容清冷。
初晚走了几步下楼，到陆以跟前停下，看了眼，他还在玩王者，用的好像还是给初晚的那个号。
“陆以，你不困吗？”初晚揉了揉眼睛，问他。
陆以放下手机，望着初晚轻笑了一下，桃花眼眼尾上挑，染上笑意，轻声道：“不困啊。”
“哥哥不是说了，要带晚晚上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