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犯贱
有求于人,先不和他计较。
苏秀笑说,“你帮我写一份合作方案计划书呗。”
季斌洗完手,洗手池旁边的墙上挂着两条毛巾,问她,“我用哪个?”
“粉色那条。”
季斌边擦手边问她,“什么计划书?”
“我想拿下合资厂摩托车的华北地区代理权。”苏秀不忘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可行吗?”
季斌把毛巾挂回原位置,“想一出是一出,不是让你先去上学吗?”
苏秀抗议道,“等我毕业都千禧年了,还折腾个屁啊!”
季斌只是看了她一眼,苏秀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弄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她果断认错道,“以后器官用词不会再说了。”
季斌越过她走出卫生间,顺便纠正她,“屁股不是器官。”
“...”
苏秀追出去,“到底帮不帮啊?”
“先吃饭。”
季斌走去厨房,苏秀无法,只能跪坐在茶几前拆礼盒。
有护肤品化妆品,面膜洗发水等等,外包装上还很贴心地用中文标注着名称和用法。
全都是国外品牌。
苏秀往厨房看了眼,生肉已经摆盘,季斌正站在水池那洗菜。
她记得王老太说,季斌不仅是农村娃,还曾在建筑工地搬砖扛水泥,反正什么都干过。
苏秀随手拿起一个睫毛膏,是兰蔻的。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国内哪里有卖,至少在本市,台商投资的商场里,都是没有卖的。
好一点的牌子,也只有羽西而已。
这是礼物吗?
这分明是有人给她下战书啊。
苏秀再次扭头看向厨房。
季斌肯定是不知情的,他那个小表妹就不好说了。
某个女人借着小表妹的手,用这些东西刺激她的自尊心,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巨大的财富差距,是很容易让人自卑的。
还农村娃?骗鬼呢。
火锅已经准备好,季斌朝她看过来,正好与她对视。
苏秀起身走过去,双手撑着桌边,“哎我问你,你觉得王奶奶人怎么样?”
季斌把调好的料放在她面前,“印象不太好。”
“为什么?”
两个人围着火锅面对面坐下,季斌反问她,“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苏秀,“...”
锅里的水煮沸,红彤彤的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上浮,火锅特有的香气也飘上来。
季斌用公筷给她夹了片肉放进碗里。
“尝尝味道怎么样?”
苏秀放进嘴里,泄愤似的狠狠嚼了两下,味道还真挺不错。
却嘴硬道,“还行吧。”
“还行就少吃,”
“...”
狗男人。
季斌拿起筷子,边吃边向她解释上次的事。
“当时走得急,没返回来和你说一声。”问她,“是为这事生气吗?”
“我没生气。”
否认得太快,苏秀又补了一句,“事发突然嘛,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你不是和陈宇他们打过招呼了吗。”
季斌看着她,想了想还是说,“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
苏秀想起那通她刻意忽略的电话,理智让她别矫情,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
如果她对他无关紧要,现在跟她解释这些做什么。
既然要解释,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告诉她呢,多打一通电话很难吗。
那天她就像个狼狈的小丑,死缠烂打惹人厌烦。
苏秀努力让自己表情放松,她笑道,“是吗,那我可能没听见。”
一时无话。
两人沉默地吃完这顿火锅,季斌要帮忙收拾,苏秀拦住他。
“你做饭,我刷碗,这样才公平。”
话里透着生分。
自两人见面后,隐藏在暗流下的不满与伪装,终于在此刻涌出水面。
季斌乐了下,很短促的一声,从喉咙里溢出,夹着让人非常不愉的讽刺。
他说,“现在跟我划清界限了?”???.
“…”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她跟他处得不清不楚吗?
苏秀垂在腿侧的手握紧。
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僵硬。
苏秀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指着门口说,“不高兴你可以走。”
季斌垂着眼皮看她,有些不耐道,“又犯什么病。”
苏秀反呛回去,“你才有病!”
季斌气笑,“你说没生气,我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次次都不接。好,那我给你解释,你又在这跟我较劲。”
“苏秀,我没工夫跟你玩猜谜游戏。”
苏秀提醒他,“季斌,咱俩只是合作关系,你没必要和我玩游戏。”
季斌深不见底的黑眸映着苏秀的脸,然后无声笑了下。
屋里静下来。
他说,“是我他妈犯贱。”
说完离开。
...
苏秀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直到田稻来找她,“姐,门口有个文件袋,是你的吗?”
苏秀打开文件袋,看到计划书三个字后,先是怔住,然后才堪堪想起来,合资厂还没去呢。
坐在出租车里,田稻心里忐忑不安,小声问苏秀,“姐,咱怎么跟人家谈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
万一被人家赶出来,多没面子啊。
苏秀耸耸肩,“忽悠呗。”
“啊?”
这不是骗人吗。
苏秀拍了拍田稻的肩膀,给他打鸡血,“小田,任何事,只要我们敢迈出第一步,那便有无限可能。”
“畏首畏尾可成不了大事。”
出租车停在合资厂门口,里面大门大院,视野开阔。
田稻下意识地顿住脚步,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这样气派的地方,是他可以进的吗?
这时,苏秀已经走向门口的保安室,“师傅,我找你们厂里的负责人齐女士。”
田稻回过神,连忙跟上去。
“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谈合作的,您受累给带个路。”
苏秀侧头,田稻会意,把准备好的春雷烟整条塞给保安。
春雷烟一包就要两块多钱,普通人舍不得抽。
保安接过来看了下,弯腰打开柜门,把整条烟锁进去,出来对他们说,“跟我过来吧。”
田稻狠狠松了口气。
两人跟着保安走到三楼,保安停在楼梯口,给他们指了下齐萍芳的办公室位置,便扔下他们下楼了。
苏秀示意田稻跟上,让他上去敲门。
忽悠的第一步就是装门面。
“请进。”
田稻侧身让到一旁,很有眼力界地让苏秀先进,坐在办公桌后的人抬头看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