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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球上的第一个人.3

hugo)——他们本应该以更简练的文体报道事实的。我们需要的是尽可能准确的报道。”

“那你们就需要一个记者……?”

“米歇,你心里明白,你们地球上的记者们重视的是耸人听闻和一鸣惊人的报道。他们常常歪曲事情真相。”

“举例来说,你不是常能看到对同一个新闻的报道,电视频道和频道之间,报纸和报纸之间,都有着极大的不同的吗?如果一家新闻报道说地震使七十五人丧生,另一个会说是六十二个,还有一家说九十五人时,你相信哪一家?你真以为我们会相信记者吗?”

“你说得完全正确!”我声明道。

“我们观察过你,知道你的一切就像我们知道你们地球上的其他人一样,所以你被选出来……”

“可是为什么就是我?我并不是地球上唯一处世客观的人呀。”

“为什么不是你?你会明白我们选你的根本原因的。”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的任务是如此荒谬,我现在已经深陷其中,毫无退路。最终,我不得不承认我是越来越喜欢这次宇宙旅行了。再说,地球上不知有多少人会妒忌我现在这个角色呢!

“我不再和你政变,涛,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就只能服从。但愿我能胜任。你考虑过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会相信我的任何一句话?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那是不可思议的。”

“米歇,两千多年前,人们会相信耶稣说他是上帝派来的吗?当然不会,不然他们就不会把他钉在十字架上。可现在,成百万人都这么相信了呀……”

“谁相信他?人们真的相信他吗?涛?他到底是谁?首先,谁是上帝?有上帝吗?”

“我一直在等待着你问这些问题。问题由你提出来,这一点很重要。在一块古代的石刻上,那上面我相信写着naacal,上面写着:(天地)起初是空—漆黑寂静。造物主(the

spirit)——超智神灵(thesuperiorlntelligence)决定创造世界,他命令四种超级力量(foursuperior

forces)……”

“人的智力很难理解这一点,就算是非常发达的人类,也难以理解这一点。事实上,从道理上讲,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的灵体(astral

spirit)从身体分离出来之后就会明白的。看,我说得太多了—我们回到最初的话题上吧。”

“最初,一切皆无,只有神灵(thespirit)。”

“神灵过去是万能的,现在也是—万能得远远超出了人的理解。神灵是如此的万能,以至于他能仅通过意愿就使原子发生爆炸而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事实上神灵想象出了世界—他想象出了如何去创造它—从最宏观的到最微观的细节。他想象原子时,就像想出了原子的样子和组成等等。他想象运动着的东西应是什么样也想象了如何让它运动;他想象有生命的东西时也就想象着这些东西又该是什么样和怎么才能让它们有生命;他想象静止的东西,或看起来是静止的东西时,同样也就想象着这些东西该怎样让它们静止。”

“但一切仍然处于他的想象中。所有的想象物都在黑暗之中。一但对所要创造的东西有了总体概念,他就用他超精神心灵的能力,同步创造了宇宙的四种力量。籍此,他实行了第一个和最巨大的原子爆炸—就是地球人类所称的宇宙大爆炸(the

bigbang)。神灵就在宇宙中心制造了它。黑暗消失了,宇宙按照神灵的意愿诞生了。”

“神灵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宇宙的中心。因为他是宇宙的大师和创造者……”

“那么,”我打断她,“这是基督教所讲的上帝的故事—或大致上是如此—我可从来都没有相信他们的胡说八道……”

“米歇,我说的与地球上的宗教无关,更与基督教无关。不要把宗教与创世和创世本身的简单过程混淆在一起。也不要把理性的和非理性的宗教歪曲混为一谈。这个问题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讨论,你会多少意想不到的。”

“此刻,我再给你解释宇宙的诞生。经过上亿年—对神灵来说当然只不过是‘现在’了,但对我们的理解水平来说,那就是上亿年的过程。整个世界,太阳和原子形成了,就像你在学校学到的那样,行星们绕着它们的太阳旋转,有些行星有时还有自己的卫星。”

“在某些太阳系的某些时刻,有些行星冷却了—大地形成了,岩浆凝固了,海洋出现了,陆地变成大陆板块。”

“最后,这些行星变得适合某些种类的生命居住了。所有这些都发生在初级阶段,是在神灵的想象中创造出来的,我们称之为‘原子力量’。”

“在这个阶段,他用第二力量创造了原始生命,原始动物和植物。以它们为蓝本又创造出更多的亚种。这第二力量称为‘超宇宙力’(ovocosmis

force)。因为这些动物和植物都是由简单的宇宙射线产生的,全都来自于原子核心(cosmiceggs)。”

“最初,神灵想象着通过特殊的生命体来体验感情。他通过第三种力量,即我们所称的‘超天体力’(ovoastromic

force),想象出了人的原型,这样人也就产生了。你过去想过没有,米歇,要创造一个人甚至一只动物要多高的智慧?无论人情愿与否,血液都在周身循环—靠的就是心脏百万次的搏击……肺脏通过复杂的机制使血液变新鲜……神经系统……大脑在五种感官的帮助下下达着指令……神经纤维高度敏感,他能使你将手从火炉上抽回而不至于受到烧伤—在十分之一秒的过程中大脑就能发出要你抽回手的指令。”

“你以前是否曾想过,为什么在一个星球,比如象你们的地球上,成百万人的指纹无一相同?为什么我们所称的血液‘晶体’,像指纹一样,也是因人而易?”

“你们的和其它星球上的专家们已经试着和正在试图创造人类,他们成功了吗?就算是他们创造的机器人,就算是目前最高级的机器人,和人相比也不过是个粗俗的机器罢了。”

“回到我刚才提到的血液晶体吧。它只好被描述成特定个体血液的某种频率振动,与血性毫不相干。地球上各式各样的宗教门派都不认为输血是‘正确’的。他们的信念来自于牧师的教导和他们自己对此事的理解—以及他们的宗教的教义(书本)。他们应当寻找真正的原因,那就是不同频率的血液混合之后所产生的后果。”

“如果输血量大,这对受血者多少会有影响。其受影响的时间长短与输血量的多少有关,虽然这种影响通常都不致命。”

“经过一段时间(通常不超过一个月),受学者的血液中就不再有一丝一毫供血者的振动。别忘了这种振动与其说是一种血液物理的和流体的振动,不如说是整个躯体的振动。”

“你看,我离题太远了,米歇,我们该回去了,快到海奥华了。”

当时,我不敢问涛那第四种力量是什么,她已经动身前往出口处了。

我起身随她来到控制台。在那儿,屏幕上有一个特写镜头—有个人在缓慢但却是持续地讲着话。数字和图像伴随着多彩的发光的标点符号持续地在屏幕上滑过。涛要我坐在以前坐过的位子上,要我不要摆弄安全系统。她转身与毕阿斯特拉商谈着什么。后者似乎是在管理着其他的宇航员。她们每人都在自己的操作台前忙碌着。最后,她回来了,坐在我旁边。

“发生什么事啦?”我问道。

“快到了,我们正在减速。离海奥华只有848百万公里,再过二十五分钟就到了。”

“我们现在能看到海奥华吗?”

“耐心一点,米歇,二十五分钟又不是世界末日!”她眨着眼笑了,表示那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操作台的特写镜头变成了广角镜头。我们能看到宇航站主控室里所有景象,就像我们以前看到的那样。现在每个宇航员都全神贯注在自己的工作上。许多台式计算机都不是用手,而是依口语,根据操作者的声音指令运行着。

五颜六色的标点和数字快速从屏幕上闪过,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个人站着。

突然,就在操作台的中间,宇航中心被……海奥华替代了。

我的猜测肯定正确—我能感觉到它。

涛立刻用心灵感应肯定了我的判断,更是我坚信无疑了。

随着继续飞行,海奥华在屏幕上越来越大。我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眼前展现的是无比漂亮的景象。最初,在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词是“光辉灿烂”(luminous)——接着另一个词又冒了出来“金色”—但是,这种颜色产生的效果是语言无法形容的。如果硬要找个合适的词描述一下的话,那大概就是,“光明的气状金色”(luminovapour

golden)了。事实上,就好像一个人投入了一个光辉四射的金色泳池—空气中几乎到处都是金色的,微细的尘埃。

我们朝着海奥华缓缓下降。控制台的样子看不到了,代之的是陆地的轮廓。地平线上一片海洋,其中中散在着许多各色岛屿。

离海奥华越近,看得也就越清楚。下降时摄像机停止了工作,我后来才知道其原因。当时感受最深的是眼前的颜色—我都眼花缭乱了。

所有的颜色,在每一种色调上,都比我们地球上的清晰鲜亮逼真。比如淡绿色—几乎发光,它反射出的是淡绿色的光芒。深绿色却相反,它“保持着”它的颜色。这个感受及其难以描述,因为这儿的颜色没法用地球上任何已知的颜色来比拟。红色可以被辨认是红色,但它不是我们所知道的红色。在涛的语言里,有一个词,给地球和其它与地球相似的星球上的颜色下了一个定义—我们的颜色是kalbilaofa

,我将它翻译为“暗色”(dull),而她们的颜色是theosolakoviniki,意思是它们本身放射出自己的颜色。

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了屏幕上,一个像蛋一样的东西—对,是蛋!我能看到上面有蛋的地面。有些蛋面上一半有蔬菜,一半是光秃秃的。有些蛋似乎比另一些大点。有些蛋倒着,而另一些竖直着有个看起来似乎较尖的末端朝向天空。

我被这景色惊住了。我转身朝向涛,正想问她这些蛋的事情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格子,由数个大小各一的圆球形建筑物围绕着。稍远处,有更多的“蛋”,这些蛋大极了。

我认为这些圆球体就是我们这种宇宙飞船……

“对,没错!”涛在她的座位上说。“这圆形的格子就是飞船很快就要降落的着陆点,我们正在下降。”

“那些巨大的蛋,它们是什么?”

涛笑了,“是建筑物,米歇,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解释。我们的星球上有许多让你吃惊的东西,但有两样东西可能对你有害,因此我必须确保你有基本的防护措施。海奥华的重力与地球不一样,在地球上你重七十公斤,而在这里你就只有四十七公斤了。”

“离开宇宙飞船时,如果不小心,你就会失去平衡。你可能会跨步太大摔一跤而受伤。”

“这我不明白,因为在飞船上我感觉不错。”

“我们调节过飞船里的重力使它和地球上的一样,或大致相同,否则,你会感到及其不舒服,因为按照你的个头,你得有六十公斤的额外体重,那远大于你的正常体重。”

“真的,在这种重力下,我们的身体会重一些,但我们发挥了我们的部分抗重力技术(semilevitation),这样我们就不但不会不舒服,同时还能看到你能在我们中间轻松活动。”

一种轻微的振动提示我们已经着陆。这次超常的旅程结束了—我就要将我的脚踏上另一个星球了。

“第二点,”涛接着说,“你得戴上一个面罩,至少要暂时戴一会,因为光的颜色和强度对你真的有害,就像你喝了过度的酒一样。颜色是(光子)振动,它会作用与你躯体里的某些位点。在地球上这些位点没有怎么被激活和发生作用,所以在这里你会感到不舒服。”

我的座位上的安全力场已经被解除了,我又能自由自在地活动了。屏幕上没有了任何景象,但宇航员们仍然都在忙碌着。涛带我来到我以前曾躺了三个小时的那个房间,取了一个面罩让我戴上。这个面罩很轻,只将我的面部从前额到鼻子下方遮住。

“走吧,米歇,欢迎来到海奥华!”

出了飞船,沿着一条小道没走多远,我就感到身体变轻了。虽然多少有些不自在,因为我有几次都失去了平衡,涛还得扶着我,但总的感觉还不错。

外边空无一人。我很惊讶。地球上的经验使我期望有一群记者,照相机的闪光……或一些相似的……大概是红地毯!国家元首自己为什么不来?就算这儿是天堂,他们也不可能天天见来自于外星的来访者呀!可是,什么都没有……

稍走了一会,我们来到路边一个圆形平台。哪儿有些屋子围城圆形。涛坐在平台上一个座位上,招呼我坐在她的对面。

她拿了个什么东西,大小像步行对话机。我立刻就觉得被固定在了座位上,一动也不能动,和在飞船上被那无形的立场所固定住一样。之后,平台(flatform)随着轻轻的嗡嗡声轻柔地升了起来,离地数米高后就快速朝八百米外的那些“蛋”飞去。带有淡淡香味的空气吹在我脸上未被罩住的部位,非常舒服。气温大致是摄氏二十六度。

只数秒钟,我们就到了。我们径直穿过了“蛋”的墙壁,就像是穿过了一层云一样。平台缓缓地停在了这“建筑物”的地板上。我朝四周看了看。

真不可思议,但那“蛋”真的是不见了,而我们却的确是在“蛋”的里面,四周目光能及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我们能看到降落场和场上的飞船,简直就像我们是在外边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米歇。”涛说道。她知道我现在的心理。“随后我会给你解释的。”

离我们不远,大约有二十或三十个人。大家都在操作台和屏幕前,显得多少有些忙碌。屏幕上闪烁着彩色的光—和在飞船中看到的相似。空中弥漫着某种轻音乐,非常轻缓,就象是在歌剧院中。

这大“蛋”边上还有些小“蛋”,涛示意我跟着她朝其中一个小的走去。一路上,身边的人们都向我们微笑问好。

我得在此提一句,当我和涛在屋子里走动时,我们俩是多么不相配。我们在身高方面的显著差异意味着当我们并肩行走时,她不得不放慢脚步,这样我才不必跑着跟上她。我的步态更象难看的跳跃。有几次我想加快步伐,却反而弄巧成拙。我身上的肌肉习惯于移动七十公斤的体重,而现在只需要移动四十七公斤的重量。你能想象到这样的结果,因为,重新调整肌肉的力量及肌肉间的配合成了我的新任务了。

我们朝着小“蛋”壁上一个灯光走去。尽管戴有面罩,我仍然能感受到它的亮度。我们在灯下走过,穿过墙壁来到一间小屋。我立刻就认出那是在飞船的屏幕上曾看到的那间。我熟悉这里的人们的面容,意识到这儿是宇宙中心。涛取下我的面罩,“现在没什么了,米歇。在这儿你不必再戴它。”

她将我一一介绍给在场的十二个人。他们全都呼喊了什么,并将手放在我的肩上表示欢迎。

她们的表情显出真挚的欢喜和幸福,我的心被她们的热情欢迎深深地震动了,那就象她们认为我是她们中的一员似的。

涛解释说她们想问的主要问题是,你为什么这么郁郁不乐,是不是病了?

“不是郁郁不乐!”我申辩道。

“我知道,但她们还不习惯地球人面部的表情。这里的人表情,你看,都是一种持久欢喜的样子。”

是这么回事。她们看起来就好像每一秒钟都有极好的好消息。

我意识到这里的人有些不平常。一瞬间,我明白了,在这儿所看到的所有人似乎都是同一个年龄!

似乎涛在这儿人缘极好,她总是用她那自然的、宽厚的微笑回答着人们各式各样的问题。不久,我的一些主人要返回她们的工作,我们将此看成是我们也该离开的信号。

我又戴上了面罩,在一片友善的祝愿声中,离开了宇航中心大厅。

我们进入飞台,立刻就加速朝远处一片森林飞去。飞台以每小时七十到八十公里的速度在五到六米的空中飞行着。空气热而芳香,我又感到了空中飘荡着的音乐声。这一切都是我在地球上从未经历过的。

我们来到森林边,林中最大的树的高度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它们大约有二百米高,直耸云天。

“最高的树有二百四十米(地球米),米歇。”还没有等我开口,涛就解释道。“底部直径有二十到三十米。”

“有些树有八千年(地球)树龄。我们的年是三百三十三天二十六卡斯(karses,海奥华时间单位),一个卡斯等于五十五个劳斯(lorses);一个劳斯等于七十个卡西奥(kasios),一个卡西奥几乎等于你们的一秒。现在计算一下……你想去你的住处还是先看一看森林?”

“先看森林吧,涛。”

飞台明显地减了速,我们在林中滑翔着,有时甚至停止不动以便能仔细观察。林中树木多在十米以下。涛带着我在这奇妙的森林大地上作着奇妙的旅行,她能以绝对的准确和熟练驾驭飞台。飞台和她驾驭的方式使我想起了飞行地毯。

涛斜身向我,摘下了我的面罩。地面上的植物发出明亮而又柔和的金光,但我觉得这强度还可以忍受。

“现在正是开始适应光线和颜色的时候,米歇,看!”

随着她的目光,我看到在非常高的树枝上有三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蝴蝶。这些生灵有着一米长的翅膀,鼓翼翱翔在丛林的上空,但幸运的是它们正向着我们飞来。飞得越来越近,我们能看到它们翅膀上那蓝、绿和菊黄色。这个景象我记得如此清晰,就好像那是在昨天发生的。当它们飞过头顶时,我们能看到它们那形状奇特的翅膀边缘,飞起来显得美丽极了。其中一只飞到了离我们只有数米的一片树叶上,它的身体上有金色和银色交错分布的环,触角也绿得象宝石一样。它的长嘴是金色的。翅膀上面是在绿色的背景上间有明亮的蓝色条纹和暗黄色宝石样的齿纹,而下面是深蓝色,但发着光,好像那颜色是从翅膀上面透下来的。我不由得赞叹起它这美丽的身体。

栖息在树叶上时,这特大号昆虫似乎还发出一种轻微的口哨声。这使我很惊讶,我在地球上还从未想过这种生灵能发出声音。当然,这儿不是地球,而是海奥华。这只不过是一系列让我吃惊的事情的开始。

森林的地面上,长着种类及其繁多的植物,一个比一个奇特,将地面遮盖得严严实实。但我还是注意到了有些灌木。我猜想是由于那些高大的植物影响得它们不能很好地生长。

这些植物小到象地面上的苔藓,大到一大丛玫瑰树。有一种植物,叶子厚得像手,而形状像心形,椭圆形,有时又非常长而细。它们的叶子与其说是蓝色,不如说是绿色的。林中各式各样的花卉争奇斗妍,千奇百怪,甚至还有纯黑色的花。从我们这数米的高度向下看,景色壮观极了。

我们升到了森林最高处,我按要求又戴上了面罩。我们从大树的华盖下飞入,在这些巨树的枝叶中缓慢飞着。

森林上方光线极强,我们好像是穿行在一片晶体中。奇异的鸟儿在高高的树枝上栖憩,静静地瞅着我们飞过。它们的羽毛颜色繁而杂,尽管我带着面罩,我仍然能觉得它们象是穿着艳丽的衣服在庆祝节日。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金刚鹦鹉,身上是蓝、黄、红和红黄色的羽毛。还有一种天堂鸟,高昂地走在一大群看起来象是蜂鸟的鸟儿中间。这些蜂鸟有两米五长,翅膀张开足有两米。它们的羽毛颜色鲜红,红中点缀着金黄色的斑点,而尾巴呈红色、粉红色和菊黄色,美丽的颜色把它们装扮得高贵无比。当这些“宝石”飞翔时,翅膀下面显出柔和的乳状粉红色而边上是一丝微微的淡蓝色。它们的头上有特大的冠,每片羽毛都有不同的颜色,有黄、绿、菊黄、黑、蓝、红、白和奶酪色……

在描述我在海奥华看到的那些颜色时,我深深地感到力不从心,词不达意。我觉得我需要一整套新字典,我的语言能力使我不能胜任这项工作。我一直有这种感觉:这儿的颜色都是从物体内部发出的,颜色的种类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在地球上,我们知道红色有十五种色调,而这里有一百多种……

不仅仅是这儿的颜色吸引了我的注意,同样的,自从开始这森林飞行,我听到的声音也使我想问问涛。那象是背景音乐,那样轻柔,有些象笛子在远处持续吹奏着。随着我们的飞行,那音乐似乎也在变化着,但音调仍是一样的。

“那是音乐吗?”

“那是成千上万只昆虫发出的振动。这种振动和某些植物颜色的振动混合在一起时就会有这种音乐样的声音。这种植物象西奴西(xinoxi),阳光照射在它们的叶片上时会反射出颜色。对于我们自己,只有在我们有意调整我们本身的频率与它相应时才能听到它,因为它是组成我们的生命和环境的基本要素之一。蛮轻松舒服的,是不是?”

“的确是这样!”

“专家们说,如果这种振动停止,我们的眼睛就有大麻烦了。这一点可能一开始不好理解,但是,专家毕竟是专家,怎么说我们都没太在意,因为他们也说这种振动停止的几率小得就像太阳明天要分解为碎片那样小。”

涛让飞台转了个湾,我们很快就离开了森林,进入了一块平原。平原上有一条横贯的绿宝石样的河流。

我们下降到离地面有三米的高度沿河飞行。河里有奇异的鱼儿在游动着。这种鱼有些像鸭嘴兽(platypuses),可又和我知道的那种鱼很不一样。河水清澈得像晶体,在我们这个高度都能将河底最小的卵石分辨得清清楚楚。

抬头一看,我们正在向着海洋方向飞行。在一片金色的沙滩上,有着极高的像椰子树样的棕榈树在挥舞着它们那高贵的叶子。海洋的蓝色和小山岗上淡红色的岩石形成了美好的对比。

大约有一百多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或在透明的海水中游泳,个个一丝不挂。

我多少有些眼花缭乱了。不仅仅是因为不断有新奇的事物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是因为由于重力改变而对于光线的持续感受。这种光线使我想起了地球。现在看地球上的物体该是多么困难啊!

声频和色频的振动也极大地影响着我的神经。我这么一个时刻高度紧张的人,现在完全放松了。就像我躺在温热的澡池中,在轻柔的音乐声中任凭身体在泡沫中飘浮……

不,比那还要轻松—轻松得我都快要哭了。

我们在大约十二米的高度上飞快地飞过了这片巨大的海湾。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些小点,有大有小。我想那是些岛屿,不用说它们就是我们在登陆前在飞船的屏幕上看到的那些岛屿了。

在朝着最小的岛飞行时,我朝下看到无数的鱼群在海洋中扑腾着,追逐着我们的飞台在海面上投下的阴影。

“它们是鲨鱼吗?”我问道。

“不,它们是达第克(dajiks),你们地球上海豚的兄弟。你看,它们玩起来和海豚一样可爱。”

“看,”我打断涛的话,“看!”

涛朝我指的方向看了看,笑了—我吃惊地看到一群人正朝我们“飞来”,因为他们显然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

他们垂直着身体,在水面上有两米的高度飞快地朝着我们飞来。我们的航程很快就交叉在了一起,彼此交换了友好的问候。一瞬间,一股幸福的暖流涌满了我的全身并持续了数秒钟。这时以前拉涛里曾让我体验过的,我现在将它当成是那些‘飞行人’对我的问候。

“他们怎么会那样飞呢?他们用也是抗引力技术吗?”

“不,他们的手腕上戴着塔拉(tara),那是像表一样的东西,手里还有一个利梯欧拉克(litiolac)控制器。这两样东西用来产生某种频率的振动从而中和冷磁吸引力,也就是中和海奥华的地心引力。这样,即便是成百万吨的东西都会变得象羽毛一样轻。然后,使用有些像超声一样的振动,就可以掌握飞行方向,就像他们现在这样。在这个星球上,如果要旅行一段距离,人们就用这种方法。”

“那为什么我们用的是这东西(飞台)呢?”我问道。心里真想试一试那种装置,它是绝对无声的。

“米歇,你不耐心了。让你坐飞台是因为你还使用不了利梯欧拉克。不加练习,你会受伤的。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教你的。看,我们快到了。”

真的快到了,我们能清楚地看到金色的沙滩上有些人在晒太阳。几乎是一瞬间,我们就飞到了棕榈树叶下,进入一条宽阔的,两旁有着鲜花和非常芳香的灌木的通道。空气中充满了昆虫、蝴蝶和鸟儿们的声音和颜色。

飞台贴着地面缓慢飞行着。拐了最后一个弯,我们来到了一个小“蛋”旁。这小蛋位于小树丛和蔓状花卉之中。似乎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建筑物都像个蛋。多数情况下,“蛋”是平躺着的,但有时也有,就像我说的,尖端朝上的。墙壁是淡黄色,没有门,也没有窗。眼前这个“蛋”是平躺着的,大约一半埋在地下。它大约有七十米长,二十米宽—比起我前面见过的那些“蛋”,这个就小多了。蛋形屋正中有崭灯,涛将飞台停在了灯下。我们离开飞台,进了屋。跨进屋内时,我感到一股轻微的气压,轻得不超过一团棉绒。这使我想起了在这之前,当我跨进宇航中心时那同样的体验。

这些建筑物既无门又无窗本身就够奇怪,而其内部就更奇特。就像我以前提到的那样,总的感觉就像我们仍然在屋外。到处都是极其漂亮的绿树,树枝中间是蓝中带紫的天空。这蝴蝶,这花儿……我看到有只鸟儿正栖息在“屋顶”正中。我能看到它的“脚底”,好像它是被“钉”在了空中。其效果相当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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