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姻缘扣：云琅换房
事情果然如贾伟杰所料,李烨和顾爽早已备好马匹,在城门外等候。待人到齐,立刻上马开拔。
长安至洛阳走陆路八百多里,两京官道前半段为南北崤道,李烨为节省时间,选择了平缓的南崤道。从午时到戌时,四个时辰内足足跑经十七个驿站,方下令留宿休整。
秦蓁只是京兆府一名小小杂役,虽擅长办案,平素与白莽、白威联手时,大多都用腿跑,哪里有马骑?好不容易今日骑马过把瘾,却差点将小命折进去。下马时,她双腿麻木,连路都不会走了。
白莽最是了解她,瞧见她这样,心知必是骑马磨伤了腿,过来就要背她。
秦蓁吓了一跳:“你做甚?”
“腿磨破了吧?”白莽心疼道:“这才走了十之一二,洛阳之后行程姑且不论,单陕州至洛阳途径函谷关那段路,便极其难走。今晚你若休息不好、难以恢复,明后两日怎么办?”
“咬咬牙便过去了。”
“这是咬牙能过去的事儿么?”白莽不满:“大腿内侧皮肤最是娇嫩,我一个大男人尚觉疼痛难忍,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如何受得了?”
“那也不能让你背我。”秦蓁推开他:“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发现,少不得说我拖后腿。大莽,人言可畏,出门在外,咱们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知道秦蓁说得在理,白莽重重一叹:“义父什么都能想到,怎地就想不到你的腿会磨破皮?也不给你多备些上好草药。”
“这当真怪不得义父。”秦蓁笑笑:“连我自己都没往这方面想过,义父一个大男人,如何想得到这些?”
默了默,又道:“要不,你悄悄去找驿官,看能不能购买些金疮药。届时不光我用,你和小威也用一些。”
只能这样了,白莽点点头,喊白威过来遮人耳目,自己去寻药。
白威年纪轻,不像白莽那般皮实,大腿跟秦蓁一样,也磨破了皮。不过他是男子,自幼吃得不少苦,哼唧两声用手揉揉,并不太在意。
晚膳前,李烨召见云琅。
“头儿,”云琅进门先行礼:“您唤我何事?”
李烨正举着灯,查看墙上的羊皮地图。听见云琅问话,斜睨他一眼,“出门前,本官让你准备的金疮药,可还在?”
“在,头儿您要用吗?”
“给大伙儿分发下去。特别是,大理寺和京兆府的衙役们。”
“嗯……啊?”云琅惊道:“为什么啊?”
“他们不比咱们六扇门,他们极少去其他州郡办案,骑马的机会比较少。今日走得急,路程长,时间长,少不得有不善骑术之人磨伤了大腿,不让他们医治好,后面的路怎么走?”
云琅:“……”
头儿倒是心细,连这都能想到。
可大理寺和京兆府的衙役,跟六扇门有何相干?出来前这些人自己都想不到吗?做甚得六扇门负责?六扇门又不是他们的爹娘老子。
“要不,只给顾少卿和几名捕头分发一些,其他人,还是免了吧?”云琅建议:“这些金疮药都是御赐的,头儿您平时都舍不得给我们千牛卫用,现在白白拿去送人,忒可惜了。”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李烨不耐烦了:“还不赶紧滚!”
云琅被训得一愣,继而怏怏地应了声“诺”,转身往外走。
眼看一只脚已经跨出去,却听身后李烨又道:“你在分发的时候,给白莽三兄妹多发一份。”
云琅下意识接口:“他们仨除了白莽,其他两个又矮又小,只占一份就够了,用不着多发。”
“混账东西!”李烨终于恼了,劈手便丢过来一只茶杯,“秦衙役乃是一姑娘家,指不定伤得有多重,你多给她发一份,能穷死啊?”
云琅险险避开,出了门一颗心依旧七上八下,无法平静。
他就说,冷面冷心的头儿,何时变成悲天悯人的良善之辈了。搞半天,是惦记着秦蓁啊!
话说,想给那丫头送药,就去送呗,做甚要带上这么多人?拿他们千牛卫的东西做人情,头儿当真好意思!
后唐伊始,百废待兴,驿站眼下没被匪盗占领都算好的,哪里会备那么多金疮药?白莽无功而返。
秦蓁正在劝他,便听有人敲门:“秦衙役在吗?”
是云琅的声音。
已瘫在榻上的白威,赶紧坐起来。
兄妹三人对视一眼,秦蓁朗声道:“在!云琅哥哥请进。”
衙门外派执行公务,条件都不怎么好,秦蓁虽是女子,却也没有享受特殊照顾的待遇。以往外出公务,她都和白莽、白威挤在一处,横竖习惯了,倒也不觉难受。
可此番情景落在云琅眼里,着实不爽。
开玩笑!头儿有意的女子,怎可与其他男子共处一室?
“秦衙役,”云琅笑道:“头儿说京兆府和大理寺的衙役不善骑马,腿可能会磨伤,特命我给大家送些金疮药。这几份是你们的,且收好。”
当真瞌睡碰到热枕头,白威看见金疮药,眼睛都亮了:“李大人真是关心下属、心细如发,多谢多谢!”
说着话,他已接过药盒,三两步走到屏风之后便开始上药。
云琅眼风斜瞟,竟见屏风上突然多出条裤子,显然白威已在屏风后宽衣开始给自己上药了。
他眼皮不由一阵乱跳,想都不想,脱口训斥道:“放肆!此乃秦衙役的屋,你怎可在这里换药?”
“那该去哪里换?”白威被他吓了一跳,从屏风后伸出个脑袋问:“驿官说我们人太多,住不下,最好三个人一屋。我和莽哥、蓁蓁姐从小一同长大,不知在同一张炕上滚过多少回,不介意的。”
云琅:“……”
你不介意我介意,我们头儿介意。
想到白莽和白威跟秦蓁乃青梅竹马,他心中不安更甚,索性不再试探,直接咬牙道:“秦衙役,你和白莽、白威虽是兄妹姐弟,但到底男女有别,住在一起忒不方便。这样吧!我与你换个屋,你且去我房间睡,我同白莽、白威住这间。”
秦蓁一下子呆住。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确定不是天上掉馅饼?
虽说她自幼跟白莽、白威不分男女地长大,但有些时候,到底不方便。比如来癸水,再比如,等下上药。白威是男子,可以不顾她和白莽在,大大咧咧跑去屏风后头脱裤子换药,她呢?让她也这般,她决计做不到。
好运当头,她才懒得琢磨云琅发什么神经,才会这般高风亮节。生怕云琅反悔,她道了谢,抓起属于自己的那份金疮药,美滋滋地去了。
云琅乃李烨贴身侍卫,自然住在李烨隔壁。
李烨交代云琅去送药之后,心里稍感不踏实。
最近云琅不知道哪根筋拧上了,极嫌弃秦蓁,他生怕自己交代得不清楚,云琅克扣秦蓁的金疮药。
另外,他也有点担心秦蓁的伤势。
之前秦蓁下马时,他眼尖地发现,秦蓁走路姿势不对,而白莽,过去就想背秦蓁。若非秦蓁刻意阻止,恐怕现在所有人都已知晓,她骑马磨破了大腿吧。
想到这些,他又将自己的金疮药匀出来一半,再取一盒上好珍珠粉,打算给秦蓁送过去。
刚打开门,便见秦蓁在推隔壁房门,李烨一愣。
“李大人!”秦蓁笑得有牙没眼,怎么瞧怎么得意:“以后,咱们俩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嗯?”李烨极为罕见地呈现出一脸懵逼。
“云琅哥哥心疼我,把他的单间让给我,他自己去和大莽、小威挤一处,大人,您调教出来的兵,当真不错,忒仗义,讨喜!”
李烨:“……”
云琅……心疼她?
而她,觉得云琅……讨喜?
俊脸登时如同六月沙漠,说变就变。
秦蓁只见李烨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那目光凶得似要吃人。继而他猛地退回去,“砰”地一声,重重将门关上了。
摸摸鼻子,秦蓁一脸懵逼。
这厮,生气了吗?是因为,自己属下跑去讨好她,所以生气了?
好像,确实有点不妥诶。
云琅住在李烨隔壁,是保护李烨的,自己换过来,万一有个突发情况,岂不得李烨反过来保护她?
终于意识到李烨在气什么,秦蓁沮丧地叹了口气。果真人是要讲出身的,小杂役就是小杂役,哪里配和风光无限的千牛卫相比?
自嘲地将云琅的房门拉上,秦蓁打算再回去跟云琅换过。
脚步尚未迈出,隔壁房门“吱嘎”一声,又开了。
李烨拎着只包袱黑着脸出来,二话不说,推开云琅的房门便进去。
直到重重关上门,才隔着门板冷哼道:“你住我的房间,云琅这间,我住!”
秦蓁:“……”
顾爽下马时,留意到秦蓁受伤了,他带有金疮药,打算给秦蓁送过去。
才打开房门,便瞧见李烨和秦蓁两看两生厌地互动。
定定瞧了五息,他面无表情地退回,重新把门关上……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