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姻缘扣：李烨赠药
秦蓁呆呆在门口站了足有半炷香工夫,才念叨一声“有病”,进了李烨的房间。
虽说都是驿站客房,待遇却不同,李烨这间屋明显是被特殊照顾的。不但比之前秦蓁兄妹三人住的那间大,还有浴桶、热水供应,点心、茶水更是一应俱全。
秦蓁跑得饥肠辘辘,此时看见点心,眼睛都绿了,顾不上腿疼,扑上前,端起盘子便大快朵颐。
一盘点心全进了肚皮,她感觉还欠点儿,又将盘底舔舐干净。然后美美地灌了两杯热茶,这才哼着小曲绕到屏风后面,褪去衣裳准备洗漱上药。
大腿内侧皮肤磨得稀烂,尤其是她爱使劲儿的右腿。她用巾子蘸了热水,一点点将血渍擦拭干净,每擦一下,就发出一声惨嚎,痛得浑身发颤。
然而,她这边惨嚎连连,隔壁也不消停。
一开始,秦蓁并未在意。渐渐地,她发现,只要她一喊,李烨就在隔壁敲击墙壁。初时敲击的声音不轻不重,后来,每敲一下都如大地动般,连房梁都跟着震动。
这厮有毛病吧?累了一整天,还精力旺盛成这样?
有心不理睬,李烨整出来的动静却越来越大。总惦记着吧,又觉浪费时间。
在李烨又一次险些将房梁敲塌时,秦蓁终于忍不住,三两下穿好衣裳就冲了出去。
来到李烨门口,她“嘭嘭”一通乱敲。
好一阵,李烨才来开门,却只穿着中衣。
见是秦蓁,他不耐烦地皱皱眉,还打了个哈欠:“看样子,秦衙役白日里还不累,这天都要黑了也不见消停,居然还来串门。”
秦蓁:“……”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大人!我想问问您在做甚?既然您知道天快黑了,就应该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别人休息。可您乒乒乓乓一刻不停,是想把屋顶震塌吗?”
“原来秦衙役也知,天黑了应该保持安静啊?那你做甚大呼小叫?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住本官隔壁吗?秦衙役男不男女不女惯了,也不在乎名节,本官却知人言可畏。你喊得如此惨烈,可是想让驿站所有人都以为,本官在欺负你?”
秦蓁:“……”
明明是李烨强词夺理,可她却觉他说的极有道理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气势不由自主便弱下去一大截,秦蓁一脸赧然地抠抠脑袋:“不好意思李大人,确实是我的错,我正在上药,没意识到自己吵到了别人,您大人大量,我等下一定注意。”
“很疼吗?”李烨突然问。
“诶?”他态度转变得太快,秦蓁完全反应不过来。
“咳咳!”李烨轻咳两声,耳根有点泛红,“你方才说,正在上药,本官便随口问问,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哦,您问这个呀!”秦蓁笑起来:“确实有点严重。倒不是我娇气,只是我是女子嘛,皮肤本就比男子娇嫩些。不过,也没事啦,比这种更苦的,我也吃过。”
这已经是秦蓁第二次以“我是女子”自居,李烨下意识就想讥讽,可对上秦蓁笑颜如花的娇俏面容,他嘴唇张了张,又把话咽回去。
不动声色从袖袋中摸出盒膏药,他伸手递给秦蓁:“这个,你拿去用,比金疮药效果好,更适合女子。”
“诶?”秦蓁接过膏药先是一愣,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促狭地笑起来:“呀李大人!您不会一直敲墙壁,是专门诱我过来拿药的吧?您可真够矫情,明明关心我,做甚不大大方方送来,非要掖掖藏藏?就这么两步路,能有多累?不会是,您的大腿内侧,也磨破了皮,不想走路吧?”
最后一句,秦蓁故意压低声音,还把脑袋凑过去,不停冲李烨挤眉弄眼,那坏兮兮的小模样,直瞧得李烨一阵脸红心跳。
绷着的情绪险些破功,他俊脸一沉,大手提溜住秦蓁的后衣领就往外拎:“滚滚滚!就算本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既不想要,只管还我便是,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
秦蓁被他拎出门外,也不生气,双手抓着药盒直往背后藏,嘴里还赖皮兮兮道:“要,当然要!这么好的东西,一看便知是哥哥您专门留给我的,我若推辞,岂不不识抬举?更何况哥哥您也说了,这膏药是专门给女子用的,您一个大男人,留着也是浪费,倒不如便宜了我,待抵达常州之后,也好活蹦乱跳,帮哥哥您多挖出些线索。”
“谁稀罕你帮我挖线索?”李烨悻悻:“快滚吧!大半夜的,自己把门拴好,小心火烛。”说罢,也不等秦蓁回应,“砰”地一声,重重将门关上。
秦蓁站在门口将药膏盒盖打开,闻见阵阵清香扑鼻,有好几种,都是极名贵的药材,心中美得险些冒泡儿。对着门板鞠了个躬,她笑眯眯喊了声“谢谢哥哥,您真是个大好人”,美滋滋回隔壁去了。
李烨关上房门之后并未离开,他知秦蓁也没有立刻回去,心中蠢蠢欲动,竟有些期待她说两句好话。
果然,这丫头不全是傻的,倒是知道感恩,瞧着门格上隐约透出来的影像,听着秦蓁软乎乎的感激话语,他突然觉得心情好极,竟低眸垂目,无声浅笑起来。
正自喜上心头,房门又被人叩响,心道这丫头丢三落四,可是又有什么事儿?李烨笑着打开房门,张嘴便问:“怎么又来了?可是觉得只要我待过的屋,总是最好的?”
才说完,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住,漆黑眸子,也渐渐变得冷冽。
顾爽站在门外,皮笑肉不笑地静静凝视李烨,良久,方开口问:“李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李烨面无表情道:“夜深了,顾少卿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呵!”顾爽垂眸笑笑:“夜深了吗?明明才掌灯,我等还候着李大人传膳呢!”
才掌灯?李烨皱皱眉,怪不得总觉腹中饥肠辘辘,原来还没吃晚饭啊!
倒是奇了,那丫头最是贪吃,怎地都掌灯时分了,也未听她喊饿?
“那就传膳吧!”绷着脸看了顾爽一眼,李烨习惯性扬声喊道:“云琅,去传……”
话未说完,他猛地愣住。
而像是将将反应过来,他的视线唰地落在顾爽身上,眸中尽是恼怒。
顾爽已自转身,堪堪走出两步,声音才低低传来:“不劳李大人了,本少卿方才已下令传膳。过来敲门,是想提醒一下李大人,您搞出的动静太大,打扰到本少卿休息了,毕竟,夜已经深了嘛!”
李烨一言未发地目送他离开,直到顾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回头望了眼隔壁房门,然后“切”地一声,极轻蔑地笑了。
翌日辰时集合。
白莽和白威见秦蓁精神极好,均有些羡慕。
“蓁蓁,”白莽问:“你昨夜睡得可好?”
“莽哥你傻啊?”秦蓁尚未回答,白威已接过话头:“你瞧蓁蓁姐这精神抖擞的样子,一看便知,昨晚睡得很好。”
“是很好。”秦蓁笑眯眯道:“我跟你们说啊,李大……”
猛地想起,白莽和白威并不知她跟李烨换房之事,亦不知晓李烨赠药,她将堪堪说出口的话,又咽回去:“那个,不愧是云琅哥哥的单间,床铺都比咱们的软乎,故而我昨夜睡得极好,连梦都未做一个。”
“难怪你昨晚连饭都没有下来用,定是累极了。”白莽笑着点头,又问:“腿伤呢?可好些了?”
“嗯嗯,好多了。”秦蓁忙不迭点头:“多亏了李大人。”
“没错!”说起这个话题,白威也十分高兴:“到底是千牛卫专用的上好金疮药,今早醒来时,破皮处居然都结痂了,云琅哥哥又建议我在腿侧加了两块棉布,如此,今日再赶路时,也不会那么辛苦。”
“嘿嘿!”秦蓁尴尬地笑笑:“这倒是。”
她没敢说,她腿上的破皮处,今早已基本恢复。更不敢说,早起在门板下面捡到一张字条,是顾爽顾少卿递进来的,居然也是云琅教授给白威的法子。
兄妹三人正说说笑笑,云琅打着哈欠,顶着乌黑的眼圈出来了。
一看见秦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想都不想,脱口嚷道:“秦衙役,今晚再到驿站留宿,你还是跟你义兄义弟住一屋,我不跟你换了。”
他嗓门极大,乱哄哄的院子里,登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