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姻缘扣：云琅助攻
疯子不会狩猎,但饥饿,会本能地驱使他偷窃。
要去哪里偷呢?
自然是最近、最有人气的地方。
如此,利用义庄后院那个山洞返回般若山,在某个寺庙行窃,便成了最佳捷径。佛祖永远不会与一个疯子争长短,便是寺庙中的僧侣发现供品有失,只怕也会怪罪与老鼠和野猫、野狗,绝不会想到,暗地里还潜藏着个张俊德。
故而,只要能在般若山的寺庙中找到白莽为秦蓁偷回来的那种黍米饭团,便足以证明山洞里那条联系着两地的秘密道路存在。
只是?
“张俊德为何要偷灯油?”李烨再问。
“这个,”秦蓁将视线投向被白莽从墙角上取下来的羊角灯上:“我说不好,也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他偷的。或许,是那个装神弄鬼的鬼新娘和鬼脸婆婆偷的也不一定。”
既然不能确定,李烨亦不追究:“你方才说,有一些疑惑,可是还有其二?”
“有!”秦蓁抬头看一眼装殓鬼新娘的红棺,迟疑道:“这第二个疑惑,其实与灯油有关。倘若能证实灯油确实是张俊德所偷,那我这个猜测,才有意义。”
这话令李烨眼睛一亮:“你是说,他偷灯油点灯,乃是为了找东西?”
秦蓁眸中不由滑过一抹惊艳:“李大人果然心思敏捷、聪慧异常,秦蓁佩服。没错,方才我之所以阻止张尚书,不仅仅是怕他被幼蛇咬伤,更怕他,破坏鬼新娘的尸骨。他那番动作实在太骇人听闻,若不是害怕什么,本能地跳进棺椁里躲藏,便只剩一种可能,他在找东西,非常着急。”
“哦,我明白了。”白莽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位尚书大人怎么一进来就往棺椁里跳,跳进去还那般不安分,便是具白骨森森的女尸都不放过,还要轻薄与她,却原来,他当时并不是在非礼鬼新娘,而是,在鬼新娘怀里找东西啊!”
“怀里?怀里?怀里?”李烨将这两个字连续咀嚼三遍,突然问:“秦衙役,他要找的东西,会不会根本不在鬼新娘怀里,而在……”
秦蓁脱口道:“身体里!”
此言一出,四个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往红棺上扑。
依次趴在棺壁上,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大红棺材里的鬼新娘。
尤其是李烨,他随手拔出横刀,用刀尖一点点将盖在鬼新娘身上的锦被掀开,然后再去挑鬼新娘被怪蛇咬破的喜服。
待喜服前襟被彻底挑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便是秦蓁都没忍住,弯下腰一阵干呕。
太恶心了!
正如他们所料,鬼新娘早已变成一具森森白骨,可在那白骨的胸腔、腹腔位置,却被老鼠和幼蛇占据,所谓蛇鼠一窝,当真再无比眼前情景更形象的了。
秦蓁之前吃过一个黍米饭团,此时呕出来的不仅有酸水,还有食物残渣,吐完后,她只觉头晕目眩,双脚站不稳直直往地上栽。
正死命抠着棺板硬撑,身后却突然多出条手臂。那手臂隔着衣衫,稳稳拖住她的腰肢,礼貌又不动声色地霸道。
秦蓁愣了两息,方扭头看向身侧的李烨。
李烨正低头观察棺材里鬼新娘,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却在她视线望过来时,轻轻道了句“得罪”。
秦蓁俏脸猛地发烫,一颗心却莫名软了又软,也不知究竟为何,竟觉甜丝丝、柔腻腻缠绕于心头,直叫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难止。
横竖有了李烨这座靠山,她便彻底放松筋骨,将全身重量都依附在李烨的手臂上,面上还挂着无比狡黠的得意笑容,凑近李烨一阵挤眉弄眼:“那就能者多劳,哥哥你再多使点力气吧,我真的站不住了。”
李烨:“……”
俊脸僵了好几息,他眸底方滑过浅浅无奈和嫌弃,唇角,却不由自主弯了起来。
何苦跟这种毫无羞耻之心的母大虫一般见识?她当他是石柱随便乱靠,他便当她抱枕好了,如此礼尚往来,倒也不算太吃亏。
白莽和白威干呕过后,拾了燃火的柴枝,硬是将白骨中的蛇鼠驱逐焚烧干净,但好端端的白骨,也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再无之前模样。
好在颜色没了,形状还在,四人自上而下再度检查一遍,确信没有遗漏,亦未发现什么异物,秦蓁皱眉问:“李大人?你说,张尚书,他到底想在这具白骨身上找什么?”
李烨眉头紧锁,过了许久,方道:“本官猜不出。倒是明日尚书夫人前来,可以问问她。”
“如此,让大莽连夜跑一趟般若山吧?”秦蓁建议:“早点获得证据,也可早点结案。”
“大莽之前坠湖,身体虚弱,还是留下好生休息。云琅!”李烨扬声唤道。
“属下在!”云琅应声而入。
“你速速前往般若山,去查一下……”
“还是本少卿去吧!”李烨话未说完,便见一人推门而入,正是顾爽。
“顾少卿,你们回来啦?”秦蓁三兄妹忙迎上去。
李烨也上前拱手行礼:“辛苦了!”
“彼此彼此!”顾爽还礼,继而又将视线一一扫向秦蓁三兄妹,最后,落在秦蓁身上:“不愧是贾参军的高徒,我方才在院子里听得入迷,你们个个目光犀利、思维缜密,有了你们,李大人和本少卿如虎添翼,本少卿在此谢过了。”
说罢,他长鞠到地,竟给秦蓁三人行了个大礼。
“顾少卿您折煞我们了!”秦蓁、白莽和白威同时去扶,三张年轻的脸,却因受到赞扬,一个比一个激动,眼角眉梢甚至带着年少轻狂的得意。
李烨不由笑道:“顾少卿言之有理,此番幸亏有你们同行,多谢了!”言毕,冲秦蓁三人拱拱手。
秦蓁愣了下,毫不吝啬地冲天翻个大白眼。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李烨和顾爽的区别吧!人家顾爽虽官职欠些,却也是堂堂五品下官员,人家都能行大礼,怎地到了李烨,就改成拱手了?
也罢!到底是三品大员,臭毛病多了些,规矩限制也多,自然不屑于给他们兄妹这种不入流的低等衙役行礼。
顾爽寒暄完毕,简单与李烨等人说了下去乱葬岗的过程。一如秦蓁所料,乱葬岗没有任何异常,那条线索,可以就此放弃了。
待诸事交代完毕,顾爽匆忙带着一干大理寺衙役,直奔奔牛镇。
李烨见白莽和白威神情疲倦,倒是秦蓁睡了多时,精神抖擞,遂让白莽和白威先行去睡,他自己继续与秦蓁和云琅勘察现场。
棺材和长明灯都琢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自然是秦蓁最为惦记的房梁。
见李烨急着上房梁查看,秦蓁拦住他:“哥哥,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那脸皮厚比城墙,还有什么不当讲的?”云琅先行接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莫要吞吞吐吐耽误时间。”
“诶!”秦蓁冲他做个鬼脸:“云琅哥哥你可真没劲儿,似你这般面冷心硬嘴巴歹毒,估计这辈子都娶不上老婆。”
“你……”云琅气得火冒三丈,伸手就来揪她衣领,却被李烨轻轻挡开:“休要胡闹,秦衙役在分析案情,你听不懂也不要随意打断她,若实在觉得无聊,只管出去与大莽他们一同休息便是,只不要打扰我们就好。”
云琅:“……”
什么我们你们的?他怎么觉得头儿这语气怪怪的,似带着股酸溜溜的醋味儿。该不会是头儿自己想与秦姑娘独处,却偏偏要说这些嫌弃话编排他吧?
不行,似秦蓁这般的母大虫,哪里配得上头儿?云琅脑子一抽,突然暗下决心,他就不出去,非得时时刻刻盯着秦蓁才行。
李烨说完,发现云琅非但未出去,还黏得秦蓁愈发紧,心里无端烦躁,直后悔方才为何要同意顾爽,留下这丧眼的东西在面前膈应自己。
狠狠瞪云琅一眼,他问秦蓁:“你有什么想法?”
“嗯!”秦蓁点点头:“这房梁上光线不足、空间有限,哥哥您上去后,难免会不小心蹭掉一些重要线索。我觉得,我们应该定好位,再上去。”
“何为定好位?”李烨皱眉。
“就是……”秦蓁抠抠脑袋:“就是选一个最准确的位置上去查看,其他地方都不用顾忌,只完整保留住那个位置便是。”
“你是指,鬼新娘缩上去,以及鬼脸老太太出现的位置?”
“对!”
“那你可还记得准确所在?”
秦蓁不由自主便仰首看上去……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