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姻缘扣：场景重现
这一声宛如天籁,秦蓁三人登时扑上前喜极而泣。
白莽和白威生怕秦蓁手上有残留蛇毒,不让她触碰云琅,二人小心翼翼将云琅的头托起,一点点给他喂水。待到李烨等人无功而返时,云琅面上黑气已然褪尽,整个人安安静静陷入昏睡。
原本李烨一众未擒住鬼新娘,皆有些丧气,但见云琅转危为安,又个个变得精神焕发,扬言不手刃那鬼新娘誓不罢休。
李烨担心鬼新娘和鬼脸婆婆调虎离山,再度返回伤害云琅,让人连带着红木棺盖一同将云琅抬去帐篷,留下白莽兄弟俩帮忙照看他。
他与秦蓁站在一地狼藉前互相对视,二人皆在对方眼睛里读到不甘和愤怒。
“如此!”李烨冷声道:“我们便加快速度,尽早查他个水落石出吧!”
“诺!”
两人疾步走出殓房,命几名武功高强的千牛卫在门外值守,开始一间一间巡视剩下的殓房。
义庄乃是四合院布局,东南西北皆设有殓房,因院门位于北面,故大门两侧,各有两间殓房,其余东、西、南三侧,各有五间殓房。
秦蓁只数了个数,便摇头轻叹:“这布局表面上看,暗合九九归一,却偏偏被方向将吉运割裂,形成大凶之势,难怪会有这么多魑魅魍魉出没。”
李烨并不做声,只是黑湛湛的眼睛里,暗潮涌动。
两人以大门为起点,一间挨着一间查看。令人失望的是,一圈走下来,竟无半点发现,所有殓房都破破烂烂、空空荡荡。尤其南侧的四间殓房,连房顶都塌陷下来,门板更是歪歪扭扭,挨一下都会散架。唯独摆放十三具棺材的那一间,看上去完整如新。
秦蓁不由问:“大人,你们初进义庄时,为何会选那间殓房让我休息?可是那间殓房最完整,能够挡风遮雨吗?”
“然!”李烨点点头:“当时你烧得很厉害,雨势虽不大,却绵延不绝,钻风漏雨的殓房自是不能住人,我本意让云琅将所有殓房检查一遍,挑一间不但能挡风遮雨,还没有棺椁尸体的留给你休息,可张俊德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凑巧云琅及时发现那间殓房比较完整,故而,我把你匆匆托付给白莽兄弟,便领人追赶张俊德去了。”
苗欣了然。就说李烨不可能如此缺心眼儿,把她专门跟死人放在一间屋,果然事出有因。而以李烨的脚力和眼力,区区一个张俊德,岂能逃得出他的追捕?恰恰是李烨为她耽搁的这半刻,便与张俊德擦肩而过,之后再去追赶,不管多努力,终是慢了半拍。
倘若这是鬼新娘和鬼脸婆婆一早便算计好的时间差,那么,此二人心思缜密程度,当真令人发指。
不过?
看着自己今晚一直待的那间殓房,秦蓁眸中阴晴难辨,“大人?您不觉得奇怪吗?一处义庄,倘若未曾废弃,自然会有里正派人巡视,隔三差五修缮一番。可这所义庄已然被废弃五年之久,五年没人来,便是孤魂野鬼也不得见,房舍被损理所当然。但为何,这义庄内的殓房破损程度不同?”
“呵!”想了想,秦蓁轻笑:“不同就不同吧!风吹日晒方向不同,损耗程度不同亦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东、西、北三面的破损情况相似,独独南面这一侧,比其他三面破损严重?又因何南面其他四间殓房破烂得屋顶都塌陷了,唯独置放十三具棺材的那间,整齐如新?您说,这可是鬼新娘和鬼脸婆婆的杰作?他们做甚,只翻新那一间?”
这番话令李烨眸中精光毕现,一把抓过秦蓁的手腕,他疾步往院外走。
“大人您做甚?”秦蓁吓了一跳。
“我想起你之前说的重现场景。”李烨的声音清晰肯定:“横竖办案要的是证据,不是猜测,而你我大脑,也并非万事皆能揣测得出。如此,我们何不尝试着走一遍张俊德那夜的老路?”
这当真是个绝好的法子,连秦蓁都要鼓掌称赞。她与李烨疾步走出院门,沿山路退出足足半里,这才一先一后,跌跌撞撞往义庄走。
许是两人之间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半夜三更非但没让秦蓁感受到安全,反而因着前面李烨若隐若现的摇晃背影,生出些莫名恐慌和茫然来。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这种恐惧心理带偏了方向,稳住步伐,静悄悄观察李烨的反应。
李烨像个喝醉酒的醉汉般踉踉跄跄一路行来,堪堪停在距离义庄大门三丈远的位置。
停在这里,乃是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从门缝中透出的火光,那是院中千牛卫们值守留下的火把光芒。
火把?他下意识抬头,目光陡然落到门楣上,微微愣住。
秦蓁追上来便瞧见李烨在发呆,不由轻声问:“大人,您发现了什么?”
“秦蓁,”李烨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狐疑:“你说,一般人家,门楣上都会挂什么?”
“灯笼啊!”秦蓁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似又觉得不妥,纠正道:“夜里门楣上自是要挂灯笼,白日,倒是可挂些祈福招财的吉祥饰物。”
“非逢年过节,我大唐百姓一般不会在门楣上挂吉祥饰物,便是大户人家,也多会直接请工匠将吉祥饰物雕刻在门楣之上,故而,还是灯笼对不对?”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秦蓁不由放眼远眺。不知是不是有了李烨的提醒先入为主,瞧着瞧着,她也嘀咕道:“确实有些奇怪,我大唐不分南北,家家户户都喜欢在门前挂灯笼照明,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便是死人,亦不例外。为何……”
刚说到这里,秦蓁脑海中电光火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拉着李烨就往门前跑。
果然,跑近了,才能瞧见那门楣上残留的悬挂灯笼痕迹,两截半长不短的红绳,若非被门缝中透出的亮光映照出些些本色,当真会隐在黑暗中,丝毫看不出来。
“红绳?这门上以前挂过红灯笼!”秦蓁的声音几乎是叫出来的:“大人大人,您说这多奇怪啊?只有给活人住的阳宅,才会悬挂红灯笼,给死人住的阴宅,不都该是白灯笼吗?为何这义庄却挂红灯笼?”
她跳起来想要去够那两截红绳,却因个子矮,怎么都够不到。李烨瞧得眼角直抽搐,无奈地纵身一跃,将两截红绳扯了下来。
秦蓁接过后凑到亮光处细看,不由再度惊呼:“大人您看,这两截红绳的两头不一样诶。方才您扯下来这头有丝线拔出,显得参差不齐,而另一头,却是异常平整的断痕。我就说好端端的灯笼挂那么高,又不在地上,即便野猫野狗出入,也不至于叼了去。若被风吹雨淋腐蚀,便是吹走,也总该留个骨架,五年光阴,怎么也不会消磨得干干净净,半点痕迹全无,却原来,这门上的两只灯笼,压根不是被风刮跑的,而是被人用刀具,生生截断后拿走了。”
“谁会做这种事?”李烨问:“鬼新娘和鬼脸婆婆吗?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要在大门上悬挂红灯笼?”
“红灯笼?红灯笼?”秦蓁在嘴里嘀咕两遍,脑海中不由自主呈现出的,却是殓房内那具令人紧张的大红色棺椁。
“红色?”她脱口道:“他们在故意吸引张俊德,故意让他想起大婚场景。而红色在大半夜虽不醒目,却自然带着股阴森诡异。我义父曾告诉我,人往往有个通病,越是惧怕什么,越是想要一探究竟,所以,不止是灯笼……”
“不止是灯笼”五个字将将出口,李烨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他先用手指在黑乎乎的大门上摸了一下,继而改为抠。待将门上漆皮抠起少许,索性拔出腰间横刀,直接在上面剐蹭砍劈。不多时,那黑漆之下的底色便暴露出来,竟是与红木棺椁同样的大红色。
两人看得心惊肉跳,互视一眼,同时抽刀往院墙上劈去。
一阵“叮叮当当”之后,那看起来灰败不堪的墙体,竟也露出底色,却是和大门、棺椁一样的猩红。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李烨干脆将所有人都叫出来,围着院墙一通剐蹭。
一炷香后,在火把摇曳的亮光下,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乃是一长溜望不到头,诡异异常,又触目惊心的红墙……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