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姻缘扣：救治云琅
眼见秦蓁就要命丧黄泉,一道寒光乍现,硬生生挡住了那只利爪。而惯性使然,鬼新娘猛地往后疾退。
他(她)这一退不打紧,偏偏又舍不得松开手里的白骨脊柱,只听“啪”的一声,棺材里的白骨尸身竟从脖颈处断裂,整个身子都被鬼新娘抓走,唯有黍米头颅被秦蓁抱在怀里,重重撞在棺壁上。
秦蓁被撞得一口血腥从嘴里喷出,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她除了继续死守着黍米头颅外,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那鬼新娘一看白骨断裂,气急败坏地怪叫着,愈发凶狠地往棺材里扑。
可李烨已然腾出手,哪里会允许他(她)得逞?他(她)越是急于求成,漏洞越多,数个回合之后,竟被李烨砍伤手臂,夺门而逃。
睡在院子里的千牛卫和众衙役虽累脱了皮,却因宿在义庄,梦中都睁着一只眼睛,听见殓房内的打斗声,纷纷举着火把围追堵截。
可那鬼新娘武功奇高,且对地形环境极为熟悉,将两名千牛卫打伤后,竟跃上房顶,消失于茫茫夜色。
大伙儿今日皆憋了一肚子窝囊气,此时好不容易与元凶交上手,自是不肯放弃,李烨一声令下,已纷纷去追。
白莽兄弟和京兆尹一干衙役们也想去追,却听夜空中突然传来李烨的声音:“尔等留守义庄,保护好张尚书和云琅,万万不可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
这一嗓子将热血沸腾的众衙役们都喊冷静了,索性团团围住张俊德就寝的帐篷,连只老鼠都不放进去。
白莽和白威惦记秦蓁和云琅的安危,留在殓房内相陪。
秦蓁不敢耽搁,让他二人将那大红棺椁重新盖上,把云琅抬放在上面。
云琅腹部血流不止,人已然昏迷,而流出的血液,皆是黑色,一看便知中了蛇毒。
“蓁蓁姐,怎么办啊?”白威急得都要哭了。
白莽也满头大汗,眸中含泪:“蓁蓁,你有没有办法救他?我知你与义父倒腾了好些日子蛇毒,即便不能解了十成,总也能解个两三成吧?你倒是救救云琅兄弟!”
秦蓁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一咬牙:“大莽,去拿清水,有多少拿多少,越多越好,再给我找把匕首来,最好轻巧些的。”
反正明日丹阳县衙的补给就会送到,白莽应了声好就往外跑。转眼工夫,他便抱着一大堆水囊回来,嘴里还叼着柄匕首。
秦蓁接过一只水囊,打开就往云琅的伤口上浇。
许是伤口遇水太过刺激,昏迷中的云琅身子抖了抖,嘴里竟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闷哼听着揪心,却在瞬间点燃了白莽和白威内心的希望。两人不用秦蓁吩咐,也拾起水囊,对着云琅的伤口冲洗。
秦蓁见他二人做的有模有样,索性交由他二人冲洗,自己取了匕首,在长明灯上细细烤过,开始一点点切割清理云琅伤口处的腐肉。
那蛇毒异常厉害,但凡被鬼新娘指甲抓伤之处,哪怕只是挠破点皮,不一会儿,也会感染溃烂成一大片。故而秦蓁清理得十分彻底,只要发黑部分,哪怕仅有丁点颜色异常,她都毫不犹豫将皮肉割了去。
如此她边去腐肉,白莽和白威边及时冲洗,墨汁般的蛇毒渐渐变淡,最后,终于显出些些浅红来。
“够了!”秦蓁阻止白莽和白威继续:“不能再冲洗了,他失血过多,会毙命的。”
“那怎么办?”眼瞧着已有希望,形势却又急转直下,白莽一双虎目登时爬满血丝,“总不能由着云琅兄弟硬挺吧?”
白威已彻底失了方寸:“要不蓁蓁姐,我来帮云琅哥哥吸出来吧?”
秦蓁瞪他一眼:“那么大片伤口,你要如何吸?万一再将蛇毒度到你身上,我和大莽活是不活?”
“那怎么办呀?”白威急得直跺脚:“你切掉了他那么多腐肉,即便云琅哥哥能挨得过蛇毒,怕也挺不过失血。早知如此,倒还不如方才不要切那些腐肉,这又不是衣裳,剪掉一块破洞,还能补起来。”
这句“还能补起来”令秦蓁眼睛一亮:“大莽,快将你缝衣裳的针线借我用用。”
“哦好!”白莽从袖袋中摸出针线递给秦蓁。可看见秦蓁在火上烤了针后,直接往云琅皮肉上扎,他吓得眼皮狂跳,一把握住秦蓁的手腕:“你做甚?”
“把他的皮肉缝上!”
“胡闹!”白莽脸色铁青:“这是皮肉,并非布匹,岂能用针线缝上?”
“那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白莽被秦蓁问得一噎。
秦蓁顺势挣脱他的手:“我知道我这法子骇人听闻,但不如此,又能怎样?这义庄内缺医少药,什么都没有,与其眼睁睁看着云琅哥哥等死,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或许,能让他多挺几个时辰,等到李大人他们回来。届时,李大人一定会将云琅哥哥送去丹阳县医治。”
“可是蓁蓁姐,”白威实在忍不住:“你这般强行拽皮缝合,云琅哥哥的胸腹皮肤岂不要变形?”
“变形就变形,总比丢掉性命强。便是丢了性命,如此残破的身体,也难以投胎转世,总得修补齐整,还云琅哥哥来生一个囫囵的正常人。”
这话还真没办法反驳。白莽和白威对视一眼,终是松开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秦蓁以前哪里做过这种事情,便是女红,她也不通。可此时为了给云琅救命,她下针又准又快,只用了一炷香的工夫,竟将所有割去腐肉的位置都缝合好了。
那伤口虽然经过缝合,被牵扯得乱七八糟,但神奇的是,竟真的渐渐止住了血。
而白莽探过云琅气息之后,亦惊喜嚷道:“有效蓁蓁,当真有效,云琅兄弟他,他还活着。”
人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甭管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云琅身体素质委实太好,总之,眼下他算挺过来了。
“如此,便只剩下最后一关。”秦蓁从怀里掏出个破破烂烂的小荷包,抠出里面两粒蜡丸。
白威看见此物,惊得险些跳起来:“蓁蓁姐,这不是那怪蛇的蛇毒吗?你取它做甚?”
“这确实是怪蛇的蛇毒。”秦蓁并不否认,她用手指着其中一粒发黑的道:“这一粒里面包裹的,乃是黑珠怪蛇的蛇毒,与顾少卿他们在洛水河畔抓住的那名奸细所携带之物相同。而这一粒,”她再指指白色的:“里面却是白珠怪蛇的蛇毒。”
“白珠怪蛇?”白莽蹙眉:“你之前不是一直说,白珠怪蛇没有毒吗?”
“是没有毒。可我那些日子与义父交流切磋,发现这种白珠可以化解部分黑珠怪蛇的蛇毒。”
“这怎么可能?”白莽和白威不由面面相觑。
“怎么不可能。”秦蓁看他二人一眼:“这世上万事万物皆相生相克,很多毒物,譬如蜈蚣、蜘蛛、蝎子等,都是以毒攻毒和治疗顽疾怪疴的特效良药。”
“但谁也没听说过,用蛇毒以毒攻毒,来解同类蛇毒的呀!”
秦蓁脊背一僵。这是她最为担心的事情,世间万物确实相生相克,但当真没听说过,被什么咬伤,再用什么毒去解的道理。
可是?她扭头看向云琅。
此时此刻,云琅的面色已不像先前那般煞白,竟蒙着层淡淡青色,很显然,蛇毒已经开始扩散发作。想肺腑心脏距离腹部这般近,蛇毒一旦彻底侵袭,便再无半点侥幸。而此时的他们,又有什么办法阻止蛇毒入侵心脉呢?
“我说过,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这句话,秦蓁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白莽和白威听过后,沉默一瞬,终于往后退了退。
秦蓁也不矫情,迅速捏碎白色蜡丸,将白珠蛇毒直接丢进水囊一阵摇晃,待确定蛇毒已完全融入水中,她才撕下一截衣襟,蘸着毒水,一点一点擦拭云琅刚刚缝合好的伤处。
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其他缘故,云琅的伤口似乎极度缺失,秦蓁蘸上去多少,伤口便迅速吸收掉多少,不多时,半囊水居然尽数被伤口吸收进了云琅腹腔。
“这不会出事儿吧?”白威提心吊胆地问:“我似乎曾听义父说过,腹中若有积水,大凶。以前猫耳胡同口的老钱头,不就是腹中积水大如斗,最后不治身亡的吗?云琅哥哥会不会也?”
他没敢把话说完,秦蓁和白莽却都听懂了。
事已至此,就算后悔也已然来不及了。兄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面相觑。
眼瞅着彼此眼睛里最后一点希望星光都渐渐熄灭,棺板上的云琅,却突然哼了一声:“渴……”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