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姊妹煞：又死一个
“王管家请起来说话,”李烨虚扶王喜一把,“倘若你想如玉公主早点好转,希望三法司为如玉公主讨回公道,还请实言相告,勿要隐瞒。”
“嗯嗯,”王喜一叠声点头:“老奴省得了!”
这么多人围在如玉公主内寝终归不好,且病人休息的卧房,也并非谈话的最佳之地,王喜将纱幔放下,背起莺歌的尸体,引着李烨三人往外走。
本想将莺歌先停尸院中,再去客厅,然,才跨出房门,凌空突然飞来一枚冷箭,正中王喜眉心,王喜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快,且光天化日,还当着李烨和顾爽的面儿,凶手何其嚣张?即便先前有再多忌惮,此时也尽数化作愤怒,李烨情急下,随手执起门边避邪用的铜制五宝兽充当盾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顾爽紧随其后,却是急急抽出袖袋中的鸣镝,当空便是一箭。
秦蓁的反应也不慢,跟出去后,一把将王喜和莺歌拖回寝室,紧急施救。
李烨和顾爽冲出门后,背靠背站在回廊下,犀利目光一寸寸扫过小院的每个角落,然正值晌午,王喜提前传令不许闲杂人等来扰,此时院中安静异常,连鸟叫蝉鸣声都没有,又哪里看得见人影?
李烨生怕自己前去追踪,凶手会趁机加害如玉公主,届时万一顾爽和秦蓁抵挡不住,势必酿成更大祸事。他环视一圈四周,果断下令:“先进去,等云琅他们前来接应后,再做打算。”
顾爽也有此意,欣然应允,二人谨慎地退回寝室。
但见秦蓁正跪在地上施救,双手沾满血迹,李烨和顾爽同声问:“如何?”
“死了!”秦蓁摇摇头:“凶手是个练家子,且臂力惊人,他应该是知晓我们要来,一早就埋伏在外。”
迟疑一下,又道:“估计他一开始没打算杀死王喜,只是来偷听,直到方才王喜答应将所有秘密都告诉我们,他才赶在王喜吐露真言前,杀人灭口。”
“你是说,他的目标不是我们?”顾爽不由问。
“当然不是,他大约盼着我们来,却又害怕我们来。”
“此话怎讲?”李烨的眸光闪了闪。
“我没有证据,只是一种感觉。”
“感觉?”这个词实在太过陌生,李烨微微挑眉:“办案凭的不是感觉。”
“我明白。”秦蓁叹了口气:“但我一直很奇怪,凶手为何将如玉公主弄得半死不活,却迟迟不痛下杀手?李大人,难道您不觉得,凶手这种做法非常熟悉吗?”
李烨并未接话,眼睛却眯了眯。他当然察觉到了,在姻缘扣一案中,初时,与其说他们在主动破案,倒不如说,在被济世方丈引导着破案,倘若不是英哥和空无神猴为了芸娘的尸骨和姻缘扣频频露面失手,那案子当真没法往下查。
眼下公主府这起案子,李烨昨夜首次入府,便有同样的熟悉感,凶手虽袭击了如玉公主,却似乎并不希望如玉公主死掉,他好像在刻意折磨如玉公主。而冥冥之中,仿佛有只大手始终在牵引着三法司往前走,李烨等人,都是这只大手下的提线木偶。
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并不好,李烨身为刑部左侍郎、千牛卫中郎将,一时半会儿却无法突破,毕竟如玉公主身份特殊,稍有不慎,非但害了自己,还会连累秦蓁、顾爽等其他办案人员。
秦蓁见他不语,便知李烨与自己想的一样,“倘若本案和姻缘扣一案异曲同工,那么凶手应该很想披露隐藏在如玉公主遇刺事件之下的真相,但他似乎又在忌惮着什么,不愿如玉公主早早死掉,所以步步为营、谨小慎微。”
话锋一转,秦蓁蹙眉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其实之前,因为莺歌是被吊在如玉公主寝室内的,我始终不敢确定杀死她的凶手,是男还是女?现在我确定了,这名凶手正是射杀王喜管家之人,亦是加害如玉公主的那名凶手。他……”
“等等!”顾爽打断秦蓁:“你昨夜不是说,他袭击如玉公主,乃是为了报复吗?既是报复,他直接杀死如玉公主便是,杀莺歌和王喜做甚?”
“自然是因为莺歌和王喜挡了他的道。”李烨接嘴道。
“他加害如玉公主前就应该想到府中与公主亲近的下人们会挡自己的道,为何那时不一并斩草除根,非要等到我们来了之后,再接二连三地杀人灭口?”
这问题问得着实尖锐,三人都曾身经百战,见识过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歹人恶人,莫要说凶手心存不忍,或良知未泯的屁话,倘若凶手有那等悲天悯人之人,如何会用那么残忍的法子加害如玉公主?又如何会接二连三地杀人?
同样,也不用考虑凶手对杀人手法不熟悉,袭击如玉公主时因为紧张导致杀人未遂等,这种情况压根不存在,毕竟,他杀害莺歌和王喜的手段干净利索、一招毙命。故,三人更愿意相信,凶手在袭击如玉公主时,刻意控制了力道,他是故意把如玉公主弄成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昏迷状态的。
在秦蓁接触过的杀人凶手中,首次杀人者,确有误杀、错杀等情况,这种凶手往往是在情绪失控下杀人,冷静下来后皆痛哭流涕、后悔异常。
但若不是首次杀人,情况就会变得异常复杂,因为人是一种能够随着环境变化不断改变的动物,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譬如各州郡一旦发生无头血案,有司衙门第一个排查的就是屠户,那并非病急乱投医,而是因为屠户长年累月手染血腥、戾气太重,一旦情绪失控爆发,比较容易向人举起屠刀。
这就是为何有些人初次杀人会害怕,二次、三次,甚至更多次杀人后,非但不再害怕,还能从血腥中感受到刺激与快乐,最后养成以杀人为乐习惯的根本原因。
职业杀手亦是如此,对于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来说,杀人跟杀鸡没甚区别,他们性格冷漠、感情麻木,不善言辞、手法干净,只为钱财而生,只听从于主人的命令,本质上,他们与屠户差不多,屠户以宰杀猪马牛羊为生,杀手以猎杀人命获取金钱报酬。
而本案的凶手,显然经过特殊训练,他要么是名职业杀手或刽子手,要么,是个似李烨、云琅般,经历过战火洗礼,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将士。
这样的人,一般将生命看得极淡,他绝不会因为交情,舍不得对王喜和莺歌下手,那么,导致他迟迟不对如玉公主动手,一直拖延至今的最终原因,究竟是什么?他,到底在忌惮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李烨主动打破沉默:“这样吧!秦蓁,自今日起,你替代莺歌近身服侍如玉公主,同时,负责医治公主的颅内伤。顾少卿,云琅等人入驻之后,我会下令封府,你且带领大理寺众衙役在整座公主府内排查,找出身高八尺以上,臂力惊人,擅长使用双锤、双板斧,并箭术卓绝的护卫或下人,有必要的话,且去宫里查一查,看看皇上给如玉公主调来的下人、护卫中,可有曾从过军、上过战场之人?我会带领千牛卫彻查公主府,找到如玉公主遇袭现场,尽可能将府中藏匿的魑魅魍魉尽数挖出来。”
李烨的分工甚是合理具体,昨晚秦蓁与他因忌惮皇权畏手畏脚,连如玉公主因何受伤,遇袭现场在哪里都来不及询问王喜,亦来不及前往查看便匆匆返回。此番王喜遇袭,倒是因祸得福,给了三法司光明正大调兵封府查案的由头。
云琅等人本就在朱雀大街附近待命,突然收到鸣镝传讯,集结了人马匆匆赶来,不过两炷香的工夫,公主府大门口便有重兵把守,如玉公主居住的寝院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蓁来时还担心人多眼杂,给如玉公主治疗起来不方便,眼下正好,由着李烨和顾爽去忙,兀自在内进中忙碌起来。
才取出适量的土元粉融入药酒,门帘突然被人掀起,一名年轻婢女竟冲了进来,且她一进来便直勾勾盯着铜臼杵中尚未研成粉末的蝎子和壁虎,“啊”地厉声尖叫。
秦蓁眼疾手快,婢女叫声刚起,便一掌劈在她后脖颈上……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