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姊妹煞：釜底抽薪
心知情况有变,秦蓁连将婢女扶起来都顾不上,便撬开如玉公主牙关,把兑好的药酒,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亲眼看着如玉公主咽下药酒,秦蓁心中稍宽,又取出蝎子和壁虎现磨,待捣成粉末状后,小心倒一半入如玉公主左耳,这才呼出一口气,擦拭掉额上汗珠,从针包中抽出一枚银针,将地上的婢女拎起丢到椅子上。
刚在婢女人中穴上扎了一针,婢女便悠悠醒转。冷不丁瞧见眼前一张放大的笑脸,婢女张嘴就要喊。
然喊声未出,她脖子上已多出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喊啊?”秦蓁笑眯眯看着她,还用匕首轻拍两下婢女脸颊:“怎么不喊了?我倒挺想知道,究竟是那人来救你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你……你想做甚?”婢女吓得满头大汗,一双眼睛却顾不上去瞧秦蓁,只拼命勾着看抵在脖子上的匕首。
“我想做甚?”秦蓁挑挑眉:“这问题不该我问你吗?来,且跟我说说看,你想做甚?”
原以为婢女会被吓破胆,继而如竹筒倒豆子般招供,殊不料,她竟咬牙一口啐过来:“呸!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狗贼,只会加害我们公主这等无依无靠的,我跟你拼了。”说罢,居然十指如钩,直直往秦蓁脖子上掐来。
秦蓁被她啐了一脸,若非闪得快,只怕这婢女如此冲撞,脖子已被匕首割断了。
想秦蓁在猫耳胡同号称母大虫,从来都是别人绕着她走,何时被人这般啐过一脸?当下勃然大怒,不避不闪,抬手一挥,那匕首便冲着婢女当头斩来。
“啊!”婢女吓得一声尖叫,双手也猛地缩回,而秦蓁手里,却比她更快,竟已多出一缕她的头发。
“臭丫头!”秦蓁拈着那缕头发,恶狠狠道:“我可没那么好耐心,你若再敢挑衅我,我立时将你的脑袋,像削这缕头发般削下来,你信也不信?”
这话激得婢女双眼暴突,似极不服气,可削脑袋到底不是闹着玩儿的,她睨了两眼寒光闪闪的匕首,终是惜命地消了身上的气焰,红着眼圈哽咽道:“狗官,横竖你们杀人如草芥,莺歌、王伯都已被你们杀了,多我一个又如何?”
她说得甚是委屈,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往下掉,秦蓁眸光一黯,脱口问道:“你说甚?我们杀了莺歌和王喜?我们可是三法司的官差,如何会杀人?”
“三法司的官差又如何?”婢女索性嘤嘤哭泣起来,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怕惹怒秦蓁性命不保,只能压抑着边哭边小声嘀咕:“就是你们这些狗官,以前动不动就欺负我家公主,如今多加我们几个奴才的命,又有什么打紧?”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
秦蓁追问:“谁告诉你,是我们杀了莺歌和王喜?”
“府里都这么传。”许是觉得自己死定了,婢女亦不再隐瞒:“昨夜你们六扇门的官差来查我家公主,莺歌不知怎地冲撞到了你们,你们竟将她活活吊死,还把她……把她挂在公主床头。我们公主宅心仁厚,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你们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怕遭报应吗?还有莺歌,她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你们这些狗官也下得去手?便是王伯那般信任你们,掏心挖肺地遵照你们的命令行事,你们却将他活活打死,我……我……”
“你待如何?”秦蓁倒有些好奇,若这婢女知道她所谓宅心仁厚,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如玉公主,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两名贴身婢女,会有什么反应。
索性搬只锦凳坐在婢女对面,秦蓁笑眯眯道:“来来来,我就在这里,你不许朝我吐口水,换一种手法,想怎么报复,都朝我使出来吧!”
“你……”婢女大约没料到秦蓁这般厚脸皮,被堵得一噎。可噎过之后,她却像是想起什么,又嚷道:“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我能举报你,你……你居然敢用五毒害我家公主,你死定了!”
很好,终于说出来了。
“啪啪!”秦蓁拍了几下巴掌,收敛笑容,正色道:“你既做好了受死的准备,又何苦说谎骗我呢?且让我来修正你话中的漏洞如何?”
见婢女一脸狐疑地望着她,秦蓁冲她神秘地挤挤眼睛:“你是司膳房的厨娘吧?”
此言一出,婢女便惊道:“你怎么知道?”
“嗤!”秦蓁笑了。
浑身油烟味儿,连头发上都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她倒是多笨,才会连这都瞧不出来?不过,装模作样拿乔一下,倒是能唬得这丫头听话些。
“我自是知道。”故作高深地抚了抚额角,秦蓁继续装腔作势:“你且听我说完,看看我说的对也不对。我猜,其实呢,这公主府里,压根没有传出流言,而你,也并非什么听信流言,才知晓王喜管家暴毙的消息。你原本在司膳房内忙碌,是有人突然跑去司膳房告诉你,王喜管家被我们三法司的人害死了,且,莺歌并非今早自缢而亡,也是昨晚被我们杀死后,悬尸公主床头的。那人还说,我会用五毒加害如玉公主,因此,你才急急忙忙跑来寑院,想要验证是也不是?”
不待厨娘回应,秦蓁又道:“且让我猜猜,这个混淆视听,故意跑去司膳房找你嚼舌根的家伙,到底是谁?嗯,他能私下里去见你,又让你信以为真,当是你的情郎才对。今早有小厮前来大门口给王喜管家传话,说莺歌自缢了,我便纳闷,公主寝院不许人靠近,莺歌又在内进贴身服侍公主,这小厮如何知晓莺歌在寝室内进里吊死的?想来,也是有人故意告诉他的吧?莺歌自缢的消息,王喜管家并未透露出去,而他遇刺,阖府上下知晓的人少之又少。那么,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莺歌吊死在了寝室内进,又能在三法司众衙役和千牛卫们查封公主府后,还在府里行动自如的,除了负责值守寑院的护卫,还能有谁?你说对吗?”
“啊!”厨娘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看样子我猜对了。难怪这寝院里里外外都被重兵把守,你却如入无人之境,竟是有人给你当帮手。嗯,他大概让你带了些茶水和吃食过来犒劳外面的衙役们,然后花了些心思,才把你弄进来的吧?”
面色一凛,秦蓁猛地朗声喊道:“大莽、小威、云琅哥哥,你们进来一下!”
三人的声音隐约传来,过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跑进来。
瞧见内进里多了个人,白威脱口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你们放进来的吗?”秦蓁斜睨过去。
“头儿已下了死命令,我等怎么可能放陌生人进来?”云琅脸色异常难看:“方才这厨娘拿着酒水吃食说犒劳我们,我等不愿吃,将她撵走,可她才走没多久,后院柴房便走水了,故而我们都救火去了。”
竟是这样!
“如此!”秦蓁厉声道:“且将昨今两日在这寝院外值守的护卫全部抓起来,一个个严加审讯,找出那个教唆厨娘的混账来!”
“蓁蓁,”白莽目光复杂地看向秦蓁,“那混账,我们大概已经找到了!”
不待秦蓁吩咐,他自出去提人,片刻工夫,便拎着个人事不省的护卫进来。
“此人是我等去救火时,在柴房发现的。”白莽将人丢在秦蓁面前,“蓁蓁你且替他瞧一瞧,看还有没有救?”
秦蓁翻看一下护卫的瞳孔,又在他颈项和手臂上查找,最后,终于在护卫小腿上,发现两个乌黑,且泛着腥臭的血洞。
“阴阳怪蛇?”云琅脱口而出,惊得连连后退。
秦蓁看他一眼,点点头:“没错云琅哥哥,他跟你当日一样,也中了那种蛇毒。只是他运气不好,没人给他及时解毒,所以,他没救了。”
从白莽拎着护卫进来时起,厨娘的眼睛便直勾勾瞪着他,待秦蓁说出“他没救了”四个字,厨娘“咳”地呛出一口血痰,竟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厨娘这种情况,根本无需秦蓁动手,白威在她人中、合谷、内关等处用力摁压几下,厨娘便悠悠醒转。
此时无需秦蓁多说,她已然知晓有人假扮情郎,自己被人利用了。
白威看着已然七绝的护卫,愤愤道:“就这么会子工夫,已死了三个,那家伙可是疯了吗?”
云琅和白莽面色一僵,皆不知该如何回应。
秦蓁低头默了片刻,突然道:“云琅哥哥,你且帮我个忙如何?”
“何事?”
“告诉府里所有下人,”秦蓁一字一句道:“如玉公主,已经被我救醒了!”
……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