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姊妹煞：绝代双骄
先撇开驸马的死因不谈,驸马暴毙当日,慧姑娘失踪,如玉公主因此大病一场,变得神志不清,所以才会错手将服侍自己的贴身婢女茶梅推下楼梯摔死。
这听起来很合理,毕竟一日之间失去了两个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如玉公主想不疯都难。
奇怪的是,她悲痛之下内心痛苦纠结的,居然只是错手杀死茶梅,便是浑浑噩噩胡言乱语,也口口声声将自己杀害茶梅的真相挂在嘴边,她为什么绝口不提驸马的死和慧姑娘的失踪?难道,在玉如公主心目中,丈夫的暴毙和闺中密友的失踪,还不如一个下人的死亡更令她伤痛吗?
既如此,她做甚要杀死茶梅?丈夫的死,好友的失踪,这些都不足以令她悲痛欲绝,她怎么可能发疯?若没发疯,她为什么要杀茶梅?这根本就是个相互矛盾的死循环。
退一万步讲,就算如玉公主真的疯了,疯子都会如此愧疚,时时刻刻念着对不起茶梅,她怎会再去错杀丹桂?依旧是因为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吗?这神志不清,当真是杀人不用偿命的绝佳理由呢!
将所有疑惑暂且按下,秦蓁装出满脸惋惜:“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我听王喜管家说,茶梅姑娘也是那日不慎跌下楼梯而亡的。”
“谁说不是呢!”许是想起那段乌烟瘴气的日子,厨娘的眼圈有些泛红:“不止茶梅姑娘,连丹桂姑娘也没了,她二人可是自幼就跟着公主的,公主将她们视作自己的亲姐妹。现下她们双双而亡,公主该有多伤心啊!”
“唉!”厨娘叹道:“茶梅姑娘刚去那会子,公主疯病发作得极为频繁,丹桂姑娘每日要来司膳房好几回,费尽心机为公主挑选食材,就连公主饮茶用的水,丹桂姑娘都要亲手煮,我等见去了一个茶梅公主就难过成那样,着实心疼。前两日丹桂姑娘也去了,公主果然受不了打击昏迷不醒,我等都在私下里传公主有情有义,却不知,这其中竟还有歹人作祟。捕快姑娘,丹桂姑娘可是为了救公主,才被那天杀的贼子害死的?”
“对,丹桂为公主而死,她是名忠仆。”秦蓁说的甚是肯定。
说罢,却话锋一转:“你可知驸马爷是因何暴毙的吗?”
许是这问题问得太过直白,加之秦蓁身份敏感,厨娘愣了愣,竟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很快,厨娘又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垂头丧气道:“不知道,我乃外院奴仆,并不贴身服侍公主,若非公主深爱驸马,又宠慧姑娘的厉害,总来司膳房亲自掌勺为驸马和慧姑娘做菜,我连跟公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似驸马暴毙这种事,阖府上下瞒得甚紧,怎么都不会传到我这种低等奴仆耳朵里来。”
厨娘提到驸马和慧姑娘时语气随意,秦蓁听入耳中,却觉怪怪的,她不由问:“驸马和慧姑娘很熟吗?”
“嗯,熟!”不知想到了什么,厨娘脸上又渐渐浮现出笑容:“我们驸马爷性格儒雅温润,与公主感情甚好,许是爱屋及乌,驸马对慧姑娘也十分疼爱照顾,加之慧姑娘活泼开朗,如男孩子般直爽好动,驸马爷和公主都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子,连慧姑娘学骑马,都是我们驸马爷手把手教的呢!府里赶车的老王头有好几次都瞧见驸马爷逗孩子般捏慧姑娘的脸颊,感叹他们兄妹情深,便是我,也看见过两次慧姑娘抱着驸马爷的胳膊撒娇,驸马爷总会摸着慧姑娘的头满脸宠溺地打趣逗笑,甚是和谐。”
和谐吗?为何她听着,如此暧昧呢?又是教骑马,又是捏脸、抱胳膊、摸头,这等只有夫妻之间才有的闺中情趣,他们倒是大大方方,丝毫不避讳下人,难怪厨娘提到这二人时语气随意,应该是见多不怪了吧?
当然,如果真的是亲妹子,偶尔亲昵也不是不可以,但驸马和慧姑娘不是亲兄妹啊,就算是亲兄妹,这等程度的亲昵,是不是频率也太高了些?
蹙蹙眉,秦蓁再问:“那慧姑娘长得如何?美吗?”
“呵!”厨娘笑起来:“若说美,这世上岂有女子比我们公主更美的?不过我们公主喜静,端庄大方,慧姑娘却活泼可爱、性格讨喜,连我们驸马爷都说,慧姑娘和我们公主乃一动一静,绝代双骄呢!”
好一个绝代双骄,秦蓁冷笑,不用再打听了,她敢用自己项上人头担保,这位慧姑娘和驸马之间,绝非兄妹那般简单。
秦蓁虽情窦未开,却见过太多男盗女娼,这世上可有不偷腥的猫?世间男子往往有个通病,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总归得不到的,才最好。这便是为何很多男人家中娇妻美妾成群,却还是喜欢去逛窑子的根本原因,毕竟家花没有野花香,家里的白米饭再可口,也吃腻了,外面的屎很臭,但没吃过,总是新鲜。
“你方才说,如玉公主在黔州的时候就与慧姑娘交好,到底怎么回事?”秦蓁再问:“她们是怎么认识的?为何如玉公主回到长安,慧姑娘也会跟着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厨娘抠抠脑袋:“只听府里人说,慧姑娘的父亲,好像是什么大将军,咱们皇上登基后体恤大将军年迈,免了他的罪责,将他调回长安,慧姑娘便也跟着回来了。”
秦蓁心头一惊,竟是他?
先帝时期,武将中出了位赫赫有名的谢常谢将军,此人容貌俊郎、桀骜不羁,最是讨厌规矩教条,因他作战勇猛、屡立奇功,先帝封他为车骑将军。车骑将军金印紫绶,位比三公,谢常年纪轻轻获此殊荣,羡煞多少文臣武将。
只可惜,谢常头大无脑、性格冲动,不知受何人挑唆,竟意图谋反。先帝本意杀之,好在谢常与当时把持朝政的几名大宦官交好,故,重罪轻罚,先帝只没收了谢常的兵权,封他为黔州都督,让他走马上任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先帝本人好女色,便认定惩罚男子最好的办法,乃是让其夫妻分离,故而专门下了道密旨,不许谢常携带家眷去黔州。
先帝以为,离了家人,谢常定然生不如死,熟料谢常本就与夫人不和,孤身一人上任如同老鼠掉进米缸,待今上登基建立后唐时,谢常早已在黔州开枝散叶,养了十几个妻妾外室,儿女更是不计其数,估计这位与如玉公主交好的谢慧,便是谢常在黔州生养的某个庶女。
不过这些都乃谢常的个人家事,加之世人对男子纳妾多宽容,文武百官听闻后,仅是哈哈一笑了之。而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谢常谋逆的乃是先帝,自然不用继续受贬,明德帝便采纳了如玉公主当时“以德施政”的建议,将谢常又从黔州调回来了。
以前秦蓁想不通皇帝调用官员为何如此儿戏,现如今,倒是想通了,这谢常能顺利回到长安,乃是如玉公主的功劳。只是不知,如玉公主这般为谢慧鞠躬尽瘁,谢慧非但没有投桃报李,反而以怨报德,如玉公主发现真相后,心中什么滋味儿?
个中缘由既然搞清楚了,秦蓁不再多问,只等与李烨和顾爽会合彼此交换信息后,再做打算。
李烨和顾爽来得很快,秦蓁让云琅放出消息不到一个时辰,二人便匆匆赶来。
李烨的脸黑如锅底,顾爽的表情亦不好看。
秦蓁怕他们迁怒于厨娘,先让白莽将人带下去,自己放下碧纱橱的纱幔后,邀李烨和顾爽在外间坐下。
“谁许你这么做的?”李烨开门见山。
秦蓁并不回避,只目光灼灼看着他:“那李大人可有更好的法子?”
“本官和顾少卿正在想。”
“要想多久?”秦蓁垂眸:“想到公主府里的下人们,都死完吗?”
顾爽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规劝:“秦姑娘……”
“顾少卿先容我说完,”秦蓁抬头坦坦荡荡瞧向二人:“我知两位大人护犊,可谁的命不是命呢?今日那厮可以利用厨娘来捣乱,明日他会不会利用小厮?花匠?更夫?婢女?所谓防不胜防,既然我们防守只能被动挨打,那为何不主动出击呢?”
“主动出击就是以你为饵吗?”李烨的声音冷若寒冰。
秦蓁却听得心头发软……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