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洞房醉：那时活着
天生神力?怎么又来个天生神力?秦蓁微微蹙眉。
当初跟随李烨去北衙找禁军统领,第一眼看见杨将军手里的兵器,秦蓁便暗叹此人天生神力;后来为了寻找失踪的户部尚书张俊德,秦蓁在义庄几次三番与假扮成鬼新娘的乔英哥交手,也曾暗叹乔英哥天生神力;再后来为了医治如玉公主的疯癫,秦蓁更是在土地庙内遭遇天生神力的吕妈妈的偷袭;现如今,怎地在春香院,还能遇到天生神力,却身材矮小的凶手?
难不成,如今的长安城内,随随便便扒拉出一个人,都有天生神力?
百思不得其解,秦蓁不由环视四周,目光却在触及床头木几上的一只碗时,凝住。
“咦”了一声,她跳下木床,从几上拿起碗,仔细看。碗里不知曾经盛过什么,看上去黑乎乎的,观感颇恶心,秦蓁掀开蒙脸巾嗅了嗅,在和着浓郁恶臭与血腥,令人窒息的气味中,她敏锐嗅出一股熟悉的酸味儿。
李烨见她蹙眉凝想,不由凑近问:“究竟是什么?”
“我不确定,”秦蓁迟疑道:“这里太热太臭,碗里的东西早已干涸。不过,方才我翻看过女尸口腔,能确定,凶手在新娘临死前,将这东西给她们灌下去过。”
“是不是血?”
“不是,闻着,有点酸,很熟悉,似乎经常喝,却又不像老陈醋,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味儿。”
“酸梅汤?”李烨脱口道。
“对,”秦蓁眼睛一亮:“没错,就是酸梅汤,是我昨日刚刚在街口喝过的最常见的那种酸梅汤。可见,凶手在侵犯两名新娘,杀死她们之前,曾给她们灌过大量酸梅汤,他不但对舞娘的双足感兴趣,还渴望洞房花烛与新娘交颈圆房,更对酸梅汤情有独钟,这名凶手,很有可能……”
话未说完,“吱嘎”一声,洗浴房的门被打开了。
灯光照进来的同时,有人低呼:“臭死了,怎么如此臭?”继而,人群鱼贯而入。
秦蓁的眼睛尚未适应亮光,便听钱阮阮惊呼着摔倒在地,紧接着,是钱阮阮惊恐的惨叫:“啊,蛇,这里有蛇,好多蛇!”
蛇?
视觉一恢复,秦蓁便抬脚往前跳。一步将将蹦出,她人已被李烨单手抱起,照样是夹麻袋的姿势,李烨飞速往外走去。
千牛卫们经验丰富,已分工明确地,将墙上一连串风灯点燃,又迅速找到加热炉灶,随手灭了里面依旧滚烫的炭火,洗浴房登时敞亮起来,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而在云琅等人瞧见满室猩红,以及木床上四具尸体同时,秦蓁和李烨也瞧清楚了地上的蛇。
门口位置,沿着屏风设置的影壁,摆放着一圈阴阳怪蛇,少说也有上百条,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若非方才有千牛卫相助,便是钱阮阮那一踩一摔,她已然被阴阳怪蛇咬伤中毒了。
李烨盯着这些阴阳怪蛇,面沉如铁。
秦蓁却与他截然相反,笑眯眯的,只是,一双又亮又圆的杏眼中,皆是森森杀意:“哈!李大人,看样子,我们是遇到老朋友了呢!”
“云琅,将这些阴阳怪蛇全部弄走,煮熟、碾碎,再深埋!”
秦蓁嘴角抽了抽,笑着用小脑袋在李烨胸前一顶:“哥哥您其实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啊,这阴阳怪蛇除了头顶光珠毒囊外,身体其他部位无毒,倒不如让云琅哥哥将蛇头斩下交给我提毒,至于蛇身,也一并交予我好了,我回去可以和义父剥蛇胆,还能让大莽熬两锅蛇肉羹,那可是上好的补品,岂不……”
“闭嘴!”李烨狠狠瞪她:“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敢吃,怎么不毒死你?”
秦蓁一噎。
李烨又看向惊魂未定的钱阮阮:“你且过来认尸,看看木床上的女子,是不是昨晚失踪的飞燕姑娘。”
“哦,哦,好!”钱阮阮嘴里应着好,却用单手捂着心脏,一双妙目在秦蓁脸上看了又看,满是哀求。在对上秦蓁鼓励的眼神后,方战战兢兢跟着李烨向木床走去。
尸体刚刚开始腐烂,容貌尚辨认得出,但却被凶手浓妆艳抹装扮过,饶是钱阮阮数月来与飞燕姑娘朝夕相处,昨夜又亲手将飞燕姑娘送入洞房,也颇废了些力气辨认。
大约花了两炷香的功夫,钱阮阮方指着秦蓁时才确认,死得稍晚的一具女尸道:“这具是飞燕。”
“你没认错?”秦蓁问。
“绝不会认错,飞燕姑娘爱嗑瓜子,最中间的上下门齿上,皆有个豁口,且她左耳后面,有颗黄豆大小的肉痣,这具尸体这些特征,与飞燕姑娘完全相符,她的眉眼也像飞燕姑娘,我应该没有认错。”
“嗯,”秦蓁点点头,又指向木架上的无头男尸:“那你可能辨认得出,他是否飞燕姑娘的情郎?”
“我对他不了解,连名字都没细问,只听飞燕叫他四郎,着实不知他身上有何特征,不过,”钱阮阮怯怯看一眼李烨,“四郎的头颅并未腐烂,大人可以将头颅取来进行比对,倘若能对上,不就证明这无头男尸,就是四郎吗?”
“你倒是聪明,”李烨意味深长睨她一眼,下令让千牛卫取头颅。
原本头颅就带了来,很快传到李烨手中。李烨跳上木板床,亲自将头颅按在无头男尸脖颈上,凑近了仔细辨认。
刚看了两眼,鬓角一烫,侧目,却见秦蓁不知何时业已爬上来,正跟他头并着头,仔细辨认。原本空气中皆是潮湿的腐尸气息,便是有蒙面布巾,李烨也觉呼吸艰难,嗅觉失灵,然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却似乎嗅到一股秦蓁身上特有的女儿香,干净、清爽,还有些微甜。
耳根有些发热,他却没有退开,而是贴着秦蓁,由她打量,直到秦蓁伸手在尸体脖颈断裂处用手指轻压了两下,他才忍不住问:“是同一个人吗?”
“是!”秦蓁的回答颇为干脆,声音里带着肯定:“尸体虽已开始肿胀腐烂,脖颈看起来比头颅要大一圈儿,断裂面切口却与头颅断裂面切口同样平整光滑,碎骨极少,且创角呈现一钝一锐,看得出,乃是凶手用锐器,比如横刀,或者更大些的刀具,比如陌刀所致,并且是一刀斩下,没有经过反复砍劈。可以断定,四郎的头颅就是这具身体上的,且是死后,被凶手砍下来的。”
“死后砍下来吗?”李烨凝神看向旁边另一具男尸,与女尸一样,这具男尸,也比四郎的尸体腐烂程度严重,可见,是被凶手更早带入洗浴房的。
“他既有此嗜好,为何不将这具男尸的头颅斩下?”李烨问。
“我不知……”“道”字尚未出口,秦蓁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俯下身,趴在了床板上。
因为动作突兀,她腿脚又不灵便,这动作将李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便腾出一只手要来拎她后衣领。
秦蓁却在趴下后,迅速凑到两具新娘尸体前,仔细检查头面部,视线在两位新娘的额头和牙齿上凝视良久,倏地抬头,看向立在床边瑟瑟发抖的钱阮阮。
“啊!”钱阮阮没料到秦蓁会突然抬头,被秦蓁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唐突后,又满面羞红地解释:“秦……秦姑娘您怎么……”
“你当真命大。”秦蓁突然打断她。
她看向钱阮阮的眼神十分奇怪,钱阮阮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脸,不太自然地抽着嘴角道:“姑……姑娘说的什么意思?我……我不太懂,可是我脸上有什么污渍吗,姑娘怎地这般瞧我?”
“唉!”秦蓁叹了口气,终于直起身,“钱姐姐,你知道吗?今早,你拿走四郎头颅时,那凶手,就藏在洗浴房内。更准确点说,他当时刚刚由消息机关,从洗浴房内爬入洞房,将四郎的头颅斩下,便听见了你的脚步声。惊慌下,他来不及拿走头颅,便匆忙逃回洗浴房,关闭了消息机关。”
钱阮阮惊得双眼暴突,脱口问:“他……他为何非要斩下四郎的头颅?”
“因为,”秦蓁垂眸,视线落在飞燕的尸体上,“飞燕姑娘不肯就范,拼死反抗。”
“啊?”钱阮阮惊得脚下一滑,腰肢重重撞在床沿上。
这一下撞得不轻,她痛得脸都变形了,却顾不上呼痛,而是红着眼一把抓住秦蓁的手问:“秦姑娘,你可是说,当时,就是我进洞房拿走四郎的头颅时,飞燕……飞燕她还活着?”
“对!当时飞燕还活着,她和凶手都在这间洗浴房内,甚至就在这张床上。凶手想对她用强,可飞燕姑娘抵死不从,大约飞燕姑娘会些拳脚工夫,凶手一时间难以得逞,故而,他重新走消息机关爬回洞房,打算将四郎的头颅割下来,威胁飞燕。只可惜,你不放心飞燕夫妇,早起便来问安,这才误打误撞地破坏了他的计划……”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