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洞房醉：证物乍现
粗喘了足有十息,云琅方如愤怒的狮子般咆哮道:“旁人请客吃饭,至少得管饱,你倒好,头儿和我们三个大男人,你只一人分一只包子,连塞牙缝都不够。这便罢了,买两碗豆腐脑,你不紧着让客人先食,却只顾自己吃,是何待客之道?秦蓁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这抠门……这抠门,简直岂有此理!”
秦蓁被他吼得有点懵,下意识答道:“为何岂有此理?我没吃早膳呀,饿得很!”
“呀哈!”云琅都要被她气笑了:“就你饿得很,头儿和我们都不饿吗?我们也没吃早膳好不好?”
“你们也没吃早膳吗?”秦蓁满脸匪夷所思,看看气呼呼的云琅,再看看另一名想笑又不敢笑的千牛卫,最后,视线锁定住一脸高深莫测的李烨,“李大人,云琅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呀?你们当真也没吃早膳?”
“我们……”
李烨将将说出两个字,就被云琅打断:“怎么,吃你几个大肉包子,还亏死你了不成?头儿那颗紫金丹,便是整座春香院都买得下来,你已然占了天大的便宜,却连几只破包子都舍不得请头儿吃吗?”
“我自然知道,李大人折了紫金丹有点亏,”秦蓁底气不足道:“所以,我这不是多请李大人喝一碗豆腐脑吗?再说……再说那紫金丹是李大人的,又不是你的,云琅哥哥你做甚那么凶?搞得好像我欠了你钱似的。”
“你……”云琅气得差点仰倒,另一名千牛卫却着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烨眼角眉梢亦含着笑,他向云琅斜睨过去:“你又不是不知她这人贪财爱吃的毛病,何苦非要去招惹她?她能出五文钱请我们吃包子,已是天大恩惠,你且用这五文钱全买了大肉包子吧,待会儿,你多吃两个便是。至于老乞丐祖孙的,以及豆腐脑,你都自己贴钱去买,咱们午膳就在秦蓁这里对付着吃过。”
“噢!”云琅瓮声瓮气应了声,又解下腰间一只钱袋交给李烨,这才愤愤瞪了秦蓁一眼,怒气冲冲买包子去了。
秦蓁被他瞪得心头不爽,冲着云琅出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嘴里嘀咕道:“什么人啊这是?莫名其妙,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有本事你请我吃啊!”
刚嘀咕完,眼前一花,一只沉甸甸的钱袋落在她手心。
打开一看,里面皆是白花花的银锭子,秦蓁瞧得直流口水,狐疑看向李烨:“哥哥,这是?”
“老乞丐他们祖孙俩的饭资和药钱。”
“诶?”秦蓁的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根:“我就说哥哥你们六扇门霸气,果然一出手就不同凡响,我们京兆府若有六扇门一半好,我晚上做梦都得笑醒。”
“哪里是我们六扇门出的钱?”千牛卫笑道:“这是我们头儿自己的体己,头儿说,秦姑娘每月只有一两银子,却要养三个人,如何能吃饱肚皮?故而赠你五十两银子做补助,有了这五十两银子,秦姑娘你们便是日日都吃大肉包子,也够吃个三五年。”
下属现如今一个个都与秦蓁相熟,李烨生怕他再浑说令自己更加尴尬,忙轻咳两声转移话题:“你方才不是问究竟出了何事吗?是因为这个。”说着话,他递来一物。
秦蓁方才就看见李烨手里攥着块藏青色帕子,那颜色一瞧便知乃是男子专用之物,上面似乎沾染着血迹,她只当这是李烨的私有物,是为了给老乞丐包扎才弄脏的,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听李烨语气不对,不由接过来仔细看,发现,帕子质地虽属上乘,样式却普普通通,除了沾着零星几点早已变成黑褐色的血迹外,没甚特殊。
“这帕子怎么了?”嘴里问着话,秦蓁伸手就要将帕子递还,才扬起手,鼻端却猛地嗅到股极淡的熟悉气息,她愣了下,倏地又将手收回。
将帕子凑到鼻下仔细嗅,果然,上面皆是若有似无的苦腥。
“哥哥?这帕子?”
“你也闻出来了吧?”李烨扫一眼厢房门:“老乞丐是被赵宰相的随从打伤的,我刚巧路过,便拦下问了一嘴,赵宰相只道这老乞丐偷了椂王浅的贴身之物,说椂王浅喜洁,老乞丐罪该问斩。
我觉得事有蹊跷,只让他们搜老乞丐的身,带着云琅二人立于旁侧做个见证,他们忌惮六扇门,不敢太过造次,待搜遍老乞丐全身,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椂王浅贴身之物,只好丢下老乞丐,骂骂咧咧走了。
这帕子,乃是他们离开之后,我才在脚下发现的。想当时场面极乱,没人瞧见帕子被我踩在脚下,我自己亦未留意,唯独老乞丐醒过来片刻,眼睛始终盯着我脚下帕子。故而我猜,赵宰相要找的椂王浅贴身之物,应该就是它。”
“你是说,老乞丐偷了椂王浅的帕子?”秦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不!”李烨摇头:“我让云琅在朱雀大街上打听了一下,有人道,昨日似瞧见老乞丐乞讨时,曾捡到过一块帕子……”
“等等!容我证实一下。”秦蓁打断李烨的话,扭头就往厢房冲。
眨眼工夫,她便将睡得稀里糊涂的小豆从屋里抱了出来。直接把小豆抱至院中水缸前,她舀起一瓢清水,打湿衣袖,小心翼翼在小豆未受伤的那只眼睛四周一顿擦拭。
小豆莫名其妙被折腾醒,瘪着嘴问:“姐姐?可是我爷爷他?”
秦蓁怕他再哭,忙道:“你爷爷没事了,这位大哥哥带来了宫中秘药,这段时日,你爷爷只管留在家里好好养伤,过两个月,就能带你出去乞讨了。”
“真的吗?”小豆高兴得直蹦跶。
秦蓁见他已彻底醒透,便举起手中帕子,尽量放缓声音问:“小豆?你可见过此物?”
“呀!这不是我爷爷昨日捡到的帕子吗?”小豆脱口道:“昨夜,爷爷给我拆掉打湿的绷带,一时间找不到包扎之物,还用它给我包扎过伤口。今早爷爷出去乞讨时,专门将帕子带上,道要将它归还失主。姐姐,可是帕子上沾染了我的血迹,人家失主生气了,所以才把我爷爷打成这样?”
秦蓁心头一揪,竟是她猜错了!
压制住内心不安,她摸摸小豆的头,笑道:“没事,你爷爷乃是被街头恶霸所伤,与帕子无关,你且回屋去陪着爷爷吧!一会儿有大哥哥买大肉包子和豆腐脑回来,你得想法子喂给爷爷吃,自己也要吃饱,那般,你和爷爷的伤,才好得快,明白吗?”
“嗯!我省得啦!”小豆痛痛快快答应,一蹦一跳跑回厢房去了。
秦蓁目送他进屋,方转过头,一脸阴沉地问:“李大人的下文是甚?”
“下文是,”李烨抬头望了下天,“今日,椂王浅的府兵,正在全城大肆搜捕年龄相仿的老乞丐,眼下,有好几个老乞丐,已被捉进他府邸去了。”
“岂有此理!”秦蓁登时大怒:“他是圣上亲弟就能如此胡作非为、草芥人命吗?自己丢了帕子,却责怪到老乞丐身上,他这么有本事,是不是帕子若丢在金銮殿上,还要将皇上和满朝文武也都抓去椂王浅府邸,严刑拷打啊?”
这话说得大逆不道,千牛卫听得频频皱眉,李烨却面容平静地看了秦蓁十几息,缓缓问:“你,只能想到这个吗?”
“那我还要想到甚?”才说完,秦蓁便愣住。
她终于明白李烨在说什么了,帕子,重点是帕子。
想这不过是一块帕子而已,即便椂王浅再喜欢,也只是一块帕子罢了,它又不是黄金做的,椂王浅有什么必要,急成这样?竟不惜全城搜捕老乞丐,还不惜暴露自己与赵宰相结党营私的内幕?
心头蓦地一惊,秦蓁脱口问:“哥哥,您想怎么做?”
李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你可知,自从云琅带人在养心殿门前挖出井中尸后,皇上最怕什么吗?”
“您?”秦蓁倏地瞪圆眼睛:“哥哥您要?”
见秦蓁额上青筋暴突,眸中隐着震惊,李烨伸出手,在她暴起的青筋上轻轻揉了揉:“你所猜不错,我想拿着这块帕子,进宫面圣,弹劾椂王浅。”
“不行!”秦蓁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皇上又不傻,单凭一块帕子,如何会信你?即便信了,凭一块帕子便指控当今亲王,也太过冒险,此法不可取!”
“那你觉得,现下可有其他法子,能拯救长安城内的数千名乞丐吗?”
秦蓁一下子呆住。
方才,她曾有片刻怨怪过李烨,既然捡到这块帕子,为何不及时送去椂王浅府邸,将那几名被误捉的老乞丐换回来?眼下李烨说出这等破釜沉舟的冒险法子,她才理解了李烨的良苦用心……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