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洞房醉：求助顾爽
在心中组织好措辞,秦蓁冲顾爽一鞠到地:“顾少卿,我求您的第二件事,乃是想让您寻个可靠之人,在短时间内教授我跳舞,然后借您之手,让我以舞娘身份呈现于大众,您允否?”
“啊?”顾爽大吃一惊:“你要与李大人假扮新婚夫妻,以身试险?”
秦蓁倒是没料到,顾爽聪慧至此,她才说自己想假扮舞娘,顾爽便已联想到她要与李烨假扮夫妻,引君入瓮。
不知道为何,与李烨拟定此计时,秦蓁不觉突兀,此时这话从顾爽口中说出,她却一阵脸红心跳。
下意识避开顾爽的视线,她垂眸道:“我与李大人讨论过,那元翼本就深藏于太师府,极少外出示人,如今元太师几次三番给他打掩护、善后,说明,元翼杀人之事,已被元太师洞悉。原本纸就包不住火,美玉公子夫妇遇害之事李大人已呈报圣上,宰相府亦连夜认领尸体下葬,不出三日,这件事就会轰动整座长安城,如此敏感时期,元太师势必会加强限制元翼行踪,更不可能轻易放他出来。
这般,我们除了恳请圣上搜查太师府外,再无捉拿元翼的法子,而即便圣上真的不顾师徒之情,允许六扇门入太师府搜查,谁敢保证,那太师府里没有消息机关或密室,万一搜不到人,当如何是好?便是搜到,元翼和元太师矢口否认,李大人和您又能如何?横竖钱阮阮已死,春香院的小厮、护院、花娘顶多指认元太师为骚客,如何牵得出元翼这条暗线?
打草惊蛇显然不可取,但引蛇出洞未必不能用,毕竟元翼此人灵魂扭曲、人性沦丧,已无法与正常人同日而语,我们如果做局再度勾起他被婉儿姑娘抛弃的愤怒,便是元太师看管他再严,他也会想尽一切法子溜出来杀人泄愤,就像昨日我煽动乞丐们在太师府门前闹事,他会冷不丁跑出来打伤小乞丐一样,不但杀我们个措手不及,也令元太师对他铜墙铁壁般的禁锢保护,毁于一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元翼上当,届时,再设法拖住元太师,咱们还怕不能当场捉住洞房醉的元凶恶魔吗?”
秦蓁这番话说得坦荡,考虑问题有理有据,计划缜密、行事周全,顾爽委实找不到反对的理由。默了默,他问:“你既与李大人讨论过本案案情,为何不让他帮你,反倒来寻我?”
秦蓁微微一愣,继而,俏脸羞得通红。她不敢抬头直视顾爽的眼睛,只能勾着头,迟疑道:“因为,因为李大人他……不同意。”
似怕顾爽听不明白,或拒绝,她又迅速抬头扫了顾爽一眼,底气不足道:“不瞒顾少卿您说,其实,我最初本想与您合作,因为我觉得,您的容貌气质,更符合温润新郎,而李大人外貌与气度都太过锋利,扮不好的话,容易弄巧成拙。
无奈您乃元太师得意门生,是太师府的常客,那元翼不定在暗中观察了您多少回,必定对您的一言一行异常熟悉,由您与我假扮新婚夫妻,即便他妒火中烧,也定然顾虑良多,未必会上钩。
李大人却不同,他在朝中为人低调,便是早朝,也极少参加,很多文武大臣都不认得他,便是元太师认识他,他却也从未踏足过太师府,那元翼怎么都不可能见过他。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由李大人来与我配合演这场戏,才万无一失。”
顾爽不得不承认,秦蓁的顾虑可能性极大,想到她首选的新郎之人竟是自己,顾爽心中莫名甜蜜,不由柔声问:“因为李大人反对,所以你便来寻我,让我与你暗中联手,逼李大人就范?”
“嗯!”秦蓁点点头,又懊恼地用脚尖踢一下地上的石子儿,“本案涉及朝廷重臣,唯有一举成功,方能让天子彻底死心,若不然,即便案子破了,也势必惹来龙霆震怒,届时会出现什么后果,谁也不知。我在制定计划时,总要考虑大家的安全,若实在无法逼迫李大人,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由顾少卿您,与我假扮新婚夫妻行事。”
“秦蓁,”顾爽面色一凛:“你就那么确定,李大人不答应的事情,我就会答应吗?你可有想过,我乃一介文弱书生,虽任大理寺少卿,却并非武功高手,你更是个仅有三脚猫工夫的半吊子,即便我们真的成功将元翼引来,却在关键时刻制不住他,当如何?”
“我有想过,”秦蓁诚实地点点头:“倘若你我联手,依然无法制住他,那只能说明,这厮太过凶狠,你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是顾少卿,”
秦蓁倏地抬头:“我们都乃衙门官差,倘若连我们都怕了那凶手,连尝试都不敢尝试,那平常百姓又当如何?秦蓁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亦不想做大英雄,秦蓁只是,不愿做那眼看着百姓被杀,却熟视无睹的缩头乌龟。”
这番话说完许久,顾爽都未再开口,他只是定定瞧着秦蓁,目光深沉又复杂。
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大约就是秦蓁这样的人吧!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从未想过借此案名扬天下,她只是认为,在其位就该谋其政,认为官不该怕匪,认为衙门官差,就当身先士卒,保一方百姓安定。
足足过了一炷香工夫,顾爽方点头:“懂了!此事,我与你配合便是。”
“真的?”秦蓁一下子跳起来。
顾爽眼见她又要来扯自己的袖子,忙后退着将手缩在背后。
秦蓁一抓之下抓了个空,方意识到自己又得意忘形了,尴尬地冲顾爽呲呲牙,她笑问:“对了顾少卿,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元太师和元翼,他们谁特别喜欢喝酸梅汤啊?”
“酸梅汤?”顾爽皱皱眉:“此物虽是我长安城特产,但男子爱喝的人却并不多,夏季日常喝一碗,多是为了防暑……”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脱口道:“对了,早年间我去太师府论学时,曾发现府中一年四季常备酸梅汤,我当时便问元太师,为何如此钟爱此汤,元太师尚未回答,一旁服侍的小厮却插嘴道,此物乐坊舞坊常备醒神用,又便宜,当做日常茶水,方便。我当时并未多想,只道恩师思念小妾过甚,打算宽慰几句。不料,元太师却将小厮怒斥一番,拖下去杖责,而自那以后,我去太师府,便再未见过酸梅汤这种茶饮了。”
“啊,”秦蓁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酸梅汤乃是元翼的母亲钟爱之物,对吗?”
“我不确定,或许与那小妾有关,或许,与其他舞娘有关,毕竟,太师府素喜豢养舞娘,舞娘们也确实常饮酸梅汤。”
“嗯?”秦蓁眼眸眯了眯,嘴角蓦地勾起抹笑意:“太师府素喜豢养舞娘吗?这当真有趣了。”
“你想到什么了?”顾爽问。
“顾少卿,您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存在着悖论?”
“悖论?”顾爽莫名:“你是指,太师府自此再不饮酸梅汤之事吗?”
“对!”秦蓁点头:“元太师宠爱舞娘小妾人人皆知,即便他曾错杀了小妾,那小妾身份卑贱,与府中人看来,也不足挂齿。元太师大可光明正大悼念追思,爱屋及乌,他自幼调教元翼饮用亦属人之常情,毕竟酸梅汤乃小妾所爱,且能生津解渴、清热解暑、促进消化,于幼子身体有益。
再说,他府中还豢养着其他舞娘,以酸梅汤代替日常茶饮,再正常不过,顾少卿您当时只是随口问问,那小厮也是顺口回答,元太师做甚那么大反应?不但杖责小厮,还从此后再不允许酸梅汤出现在府中?”
这问题初听有些吹毛求疵,细细品味,却令顾爽心惊肉跳,他脱口道:“或许,杖杀小妾乃元太师毕生之痛,他不愿别人提及呢?”
“若真如此,为何还会将酸梅汤当做日常茶饮?难道不该在小妾冤死当日,便下令,太师府再不许出现酸梅汤吗?”
“可是……”
“可是什么?”秦蓁目光灼灼盯着顾爽:“我突然又想起一事,顾少卿不妨助我一同回忆。烤肉这种东西,其实说起来,并非源自我大唐,倒是突厥人,更爱食用,而烤肉吃多了,体内燥热、肝火旺盛,饮用酸梅汤压制,倒不妨为合理之法。
想那小妾是突厥人,婉儿姑娘亦是突厥人,元太师府中舞娘,大约也是突厥人居多,按照元太师钟爱舞娘美人的脾性,突厥舞娘们常常在太师府烧烤,元太师势必不会阻止,那元翼呢?他是不是,也从小看着母亲和其他舞娘用铁签子串肉烧烤,学她们大口吃肉,豪饮酸梅汤呢?”
铁签子串肉?
“秦蓁!”顾爽终于惊呼出声:“你到底想说甚?”
……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