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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幕十九

“明日谢金霜寿宴,我可当作你地藏府的手下混进张玉本舞姬里进府。”奚孩安对镜贴花黄,她本就有异域味道的五官再化上西域的妆容更是锦上添花,举手投足间处处风情万种,“机会难得,平日谢府把守森严,这一次倒是能先探探路,顺利的话还能把事情了结。”她瞟了一眼旁边的苏耷,疑惑道,“你心神不宁的,是有何事?”

她思索了一会儿,揶揄地笑:“我知道你也想进去,可人家要的是舞姬,舞姬,你进去会不会太扎眼了。”

苏耷的唇抿成一条线,最后他十分勉强说道:“你万事小心,舞姬……衣服少,掩月刀藏不了,舌雀剑带上。”他想了想,“明日,明日我送你过去。”

奚孩安被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在苏耷面前跳起楼述的白孔雀神舞,羞得苏耷急忙低头不敢僭越,红到耳根。

次日。“怎么是你来?苏苏呢。”奚孩安眉头紧锁,已经快到时辰了,依然不见苏耷的身影,他向来言而有信不会出差错。

地藏府的下属低头回答:“头人昨夜就离开了,连剑都没有带,不知所踪,只交代属下今日要将少主送到谢府。”

“怎么,”奚孩安交脚坐在椅子上,“他也学会食言而肥了?”

她一拍扶手,不怒自威:“你休想瞒我!”

吓得下属脚根一软,跌坐到地上,仓皇爬起来跪在她跟前,不说话。

那边已经有人过来通传,说张玉本的车队已经快要路过门口,她必须看准时机,半路上偷偷混进车队进谢府。

奚孩安已经失去耐心,那边在催,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这边还在哆嗦,顾左右而言他。她此番是要找谢金霜报仇的,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能见到他,不知何时。他可不是山阴侯那种人,他现今都还是朝廷的红人,难以接近。

“说。”奚孩安下了最后通牒。

少年红绸覆眼,静默莲花坐,手捻智慧姿,红绸下肌肤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黑发散落,只映衬得露出的那高鼻那薄嘴愈加萧索伶仃,被一群兜头蒙面的红衣教众围着,像在朝他祭拜。奚孩安远远连叫他数声都没反应,心下便知他这是不省人事了。

“苏耷!”奚孩安大喊一声,抽出掩月刀踢腿就冲进人群。舞姬的衣服真是又繁琐又碍事,她突刺格挡之余连下数刀,把大袖子大裙脚全都割掉,顿时挥刀更利落不少。

中原武林崇尚剑道,她这套来自楼述的刀法刁钻蛮横,大巧不工,说不上什么技法招式,却狠辣夺命,不多一时,满地都已是倒地的红衣教众。她冲到祭坛上,手起刀落,削铁如泥,砍断数根捆缚他四肢脖腰的铁链,他便如一个断线傀儡轻飘飘地坠落祭坛,她急冲上去将他接进怀里。

“这套红衣是很美,你穿给我看就行了,谁让你给这些腌臜蠢货看。”奚孩安怒斥一声,转身把苏耷上半身推到祭坛上,跨起一脚踩上祭坛,俯身靠近他的脸,粗鲁地扯掉覆眼的红绸,左右开弓连抽了他十数个大耳刮子。

事急从权,眼下她孤身一人独闯魔窟,很可能有去无回,她又背不动苏耷,若他真的死了残了或者醒不过来,今夜很有可能她俩都得折在此处。她放弃潜入谢府的机会过来救他,是想两人一起出去继续为祸人间的,不是为民除害的。涌过来的教众越来越多,只是多少还有些忌惮不敢上前。

她没失过冷静,没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复仇大事上从未含糊,今夜放弃前往谢府的机会来救一个小刺客,怎么想都是损失惨重,可她还是来了,说不清为什么。“姑奶奶我放弃了多少来救你,你要是不给我醒来,今夜我俩死一起,耽误我做大事,黄泉路上、奈何桥边,我遇见你也要唾你!”奚孩安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又要抽几个大嘴巴子,没想到手还没有落下,就被人稳稳接住。

苏耷缓缓睁开眼,他摸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又看到压着他身上那个眼睛冒火的姑娘,意识到自己惹她生气了。“达里。”他哑哑开口,扶着她肩膀一起站起来,低头看祭坛下一众红衣教众,黑压压的像一巢红蚂蚁。

苏耷知道自己有错,心下立马想出一个将功折罪让她开心的好方法,接过她带来的无名长剑,她又从腰间丢给他舌雀剑。长短剑在手,他将人挡回身后,一副要带心上人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的亡命鸳鸯的感觉。奚孩安才不管他,安然坐在祭坛上翘起二郎腿,不亦乐乎地看他在下边大开杀戒,“好身段,好身段。”她拍巴掌赞叹。

“走!”对方人多势众,不宜恋战。二人边杀边退,一起跑出教坛山洞,直到一处僻静河滩才算摆脱追兵,还没坐下歇口气,奚孩安反手即一掌,打在苏耷肩胛骨处,他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黑血。“这么重的内伤还逞强。”奚孩安瘪瘪嘴,又连打几处要穴,将他体内瘀血逼出,坐地静息。

她撑着下巴看苏耷打坐调息,有些无聊:“你说过你小时候是逃出来的,莫非和这邪教有关?”

“我父母都是火童教的信徒。”苏耷闭眼,低哑嗓子说。

“他们为什么要供奉你?”

苏耷没有说话,将内息调理平静之后才慢慢扯开胸口的衣裳。这是他第一次在人面前袒露秘密,就是连假和尚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呀!”奚孩安猝不及防,瞪圆了眼睛,冰凉的手摸上苏耷的胸口,他没有退避,任她好奇地去触摸——那里有一道火焰状的疤痕,正在心口位置。

“真丑。”奚孩安断言。

苏耷一时噎住,想从这个冷心冷肺的魔女口中讨半句好话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是要供奉我体内这东西,我是祭品,是它的养料。”苏耷道,“今夜仪式启动我就会死,你救了我。”

“这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她好奇,又摸了摸,除开很上手的胸肌没摸出什么名堂。

“火童教圣莲的种子,以人心之血为养料,绽放之时,指引信众前往圣域。”

奚孩安嗤之以鼻,“胡说八道吧。”

“有人信,”苏耷无奈,“我父母就将这邪物种在我身上,他们将我祭献给了火童教。”

“这东西对你有什么影响没有?我找个名医,帮你挖出来。”她又摸摸他胸口,肌肉虬结,很不错。

“内伤。”苏耷闷闷道,“哪天你想要我死,将它挖出来便可,我不还手。”

“吓,合着这么多年你一直带着内伤跟我跑?那我岂不是一个无良少主,一点儿都不体恤下属身体。”奚孩安吐吐舌头,“不过即便有伤,那些臭鱼烂虾也不是你的对手,这么看来,你的武功很是厉害嘛。”

她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挥拳狠狠朝他心口砸去,疼得他闷哼一声。“我今夜不顾一切来救你,没想到你是自投罗网,自己寻死去了!”她嗔怪道。

苏耷急忙解释:“我是看到城中有火童教踪迹,昨夜来不及和你说就去跟踪,他们的蛊虫很厉害,我也不敢带兵器……没想到还是着了道……”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低头沉思。

“不对,”他说,“我们跑得太轻松了。”

此言一落,河滩四周的树林林亮起星星火把,好比铺天盖地的萤火虫,将整个河滩包围在它的光照之下,围困其中的是他们的猎物。

二人缓缓站起来,一人拿刀,一人拿剑,目光如炬,后背依靠着后背。

月色胧明,火把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无数举着火把的红衣教众将二人围堵在河滩之上,直到形成一段适当的距离,所有人仿佛都成为了傀儡,整齐划一地又停下脚步,与二人静静相对峙。

二人亦不敢轻举妄动,就算二人武功极高,但面对数倍于己的教众确实不宜莽撞。奚孩安眼中出现了少有的兴奋,在苏耷的记忆里,她极少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功,这次她似乎跃跃欲试,她眼中的根本不是寻常女孩的畏惧和退缩,她在喜悦,饿极的雄鹰闻到血腥味的喜悦。

相持不下之时,教众中破开一道口子,一个红衣身影慢慢从人群之中踱步而出,他身上红袍绣着大多的金线莲花,奢华异常,应该是教里有地位的人物。苏耷很小就从火童教逃离,对其内的事情其实并不了解太多,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应该是今夜事件的首领。

他把剑刃对准了他——直到那人缓缓摘下掩面的风帽。

奚孩安瞪大眼睛,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另、另一个苏苏?”她的目光不停地在二人脸上来回交换,但无论怎么对比,都不能否认这两个人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苏耷并没有太多表情,他只是在看到那张脸之后将自己的剑刃默默放下了三寸。他依旧摆出戒备的姿势对待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虽说五官相同,但奚孩安还是觉得对方眼神里有说不出的阴气森森,地狱里的恶鬼也不过如此。

那人微笑行了一个古怪的礼,先将自己的左手按到右胸上,右脚又撤回半步鞠躬,道:“别来无恙啊,我的——弟弟。”

苏耷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似乎是被雷劈了,整个人瞬间魂魄出窍,魂不守舍。在奚孩安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他垂头,额前发丝垂落遮挡住他的眼神,只听到他低低地,像对那个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至少那样你是干干净净的……苏攀……哥哥。”

“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苏攀张开手臂,敞开胸怀,微笑道,“要不你再来杀我一次?像小时候那样,剌开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心口,“哦对对,当年你挖出那颗种子,今天不好意思,没有种子在里面了。”

他说的和苏耷说的完全不一样,奚孩安不明所以,她用眼神询问苏耷。

苏耷依旧垂首,他没有回应,只是将松握了的剑握紧,提剑就向苏攀冲过去。

“苏苏!”奚孩安惊叫一声,她没想到苏耷居然暗示都不给一个就贸然冲上去,更令她不安的是,苏耷拔剑了,双剑。一直以来,自从朝天曲将舌雀剑也交给苏耷以后,加上他自己原有的一把长剑,他都是佩戴双剑,根据情况的不同来决定用长剑或者短剑。但这次,苏耷右手持长剑无名,左手的短剑舌雀,风也似的就冲向苏攀起势缠斗,这只能说明眼前人苏耷认为非常危险,危险到需要速战速决。

这边苏耷双手持剑,攻势凌厉数倍以往,剑快,连闪电都追不上。风驰电掣,招招狠辣,都是杀人术中最暴戾的绝学,而且没有留一丝活口,都是死式。朝天曲明明说只传给苏耷杀人术的皮毛,可为何今日看他耍起,已臻化境?苏攀卷起袖袍就以衣袖去接苏耷的剑,化解剑劲,以柔克刚,竟然能边接边退,但丝毫没有狼狈而逃的痕迹,反而看起来游刃有余,面带微笑。

他是在捉弄,他在享受这场缠斗。

苏攀且战且退,退至教众围成的圈子外,苏耷攻势不减,双剑依旧阴鸷致命。他笑了,许是奚孩安产生的错觉,只有一瞬,嘴角浮起得逞的微笑。“苏苏,退!”她大喊。

晚了,苏耷一剑刺破血肉,那中剑的教众对自己身上的窟窿没有丝毫反应,反而挺身让剑刺得更狠,直到贯穿他的身体,将无名剑死死锁进他的血肉里。苏耷当机立断,弃掉长剑,改用短剑近身将苏攀逼回圈子中心。苏攀大袍飘忽不定,步法轻盈难测,即使是苏耷也只能勉强追的上他的脚步。他就像一个幽灵,漂浮在半空之中,移形游走,无根无据。

就是现在,苏耷拧身上前突刺,舌雀破空划风,发出一声清越的鸟鸣,直奔苏攀的后颈而去。而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招,半空之中身影腾挪,侧过半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体堪堪躲过舌雀的一击。

才站稳脚跟,耳边有微风动,来不及,还来不及转变身体去躲闪,奚孩安就像一只潜伏在黑暗里猎食的狼,于对手疏忽大意间冲出来啃食喉咙。掩月刀借来月光,只见银光一闪,苏攀肩膀一沉,长刀已经死死咬在他的左肩上,血流如注,剑光映出奚孩安绝美但残忍的脸,她目光渴血,手中刀果断拔出,再次横挥,瞄准的是他的喉咙!

“你不想救苏耷了吗?”

刀,稳稳停在他喉咙一寸之距,奚孩安冷道:“给你最后说三句话。”

“达里,杀了他!”苏耷从远处疾奔过来,舌雀剑再次啼鸣,要夺取敌人性命。这时,一道红影滚落苏耷脚边,将他绊住,苏耷心恼,挥剑欲取那碍事的红影性命,但见兜帽落下,竟然是个小女孩的脸,她似乎并没有神智,只是跪在苏耷身前,用比藤蔓还大的力气死死抱紧苏耷的腿,不让他再前进。

苏耷的剑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那颗种子若是不取出来,我弟弟的性命不保矣。”

“第一句。”奚孩安的长刀贴上他的皮肤。

“我有办法取出那种子而不伤他性命。”

“第二句。”割破皮肤,鲜红的血线缠绕他白皙的脖子。

“只要把他……”话还没说完,奚孩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舌雀的剑刃就像是突然从他喉咙里冒出来,毫不留情地直接斩断他的话语——是苏耷,他在最后时刻飞掷出舌雀剑,从后颈插进苏攀的喉咙。

奚孩安跑过去,手起刀落,将抱紧苏耷大腿的小女孩一刀砍断头颅,那小脑袋骨碌碌地滚进人墙之中,那些人果真是没有任何神识的,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幕丁点儿反应都没有。奚孩安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周围这些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是雕塑,是石头,是活死人。

“你杀了他没有用,那不是真身,这只不过是一具——”她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个诡异扭曲的姿势,“傀儡。”

“我知道,”苏耷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你怕我知道什么。”奚孩安声音很冷静,冷静之下,却是凌厉的质问,暗流涌动。

苏耷没有回答,他回头去捡回自己的无名剑,低头看到方才厮杀时不幸卷入的满地尸骸,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的头颅又滚回他的脚边,像是某种缘分。他沉默地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蹲下身体,替小女孩合上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睛。

“花期已过,他最近无法取种子。今晚耽误了你原来的计划,对不起。”苏耷回头看奚孩安,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奚孩安眉头紧锁,她的表情很是微妙,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很是失望,是的,她的语气带有失望。方才他不肯落剑去伤害这个小女孩,可若是,若是当时命悬一线的是她,他是否也会如这样优柔寡断?她不敢确信:“苏苏,我发现你——”她压低了声音,“越来越慈眉善目了。”蓝孔雀河谷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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